第十周的复查结束之后,医生说问题不大了。骨头恢复得特别好但还是注意保养。

    时筠推着轮椅,魏枞应彻底像个没事人一样了:“怎么样,这回不用担心了吧?”

    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护工给他们做的晚饭很不错,红烧的排骨不比他们学校最受学生喜欢的糖醋小排差。

    晚上魏枞应在护工的帮助下已经洗漱好了,时筠马上也要结束在医院的实习。

    然而时筠一点要结束实习的愉快的都没有。魏枞应看她神色不对,一问才知道她准备放弃继续读医学专业的博。

    下个学期她的任务就是写论文做实验,任务依旧艰巨。

    时筠洗完澡去卧室的时候,他坐在床边,右手不知道在床头柜里翻找着什么。

    等他找到之后,时筠看见了他手里的小方盒。

    他将东西晃了晃:“好久没来了。”

    战线拉得很长,时筠是主动的那一方,她以俯视角度看着躺在床上魏枞应,看见了他肩膀和手臂上新增的伤口。

    她有点累了,他还没结束:“好久没弄了,储备充足。”

    膝盖没伤到,他看时筠没力气了,就她让跪着。

    花园里的山茶花殷红,清晨露水挂在花蕊上。这份美丽应该被摘下,然后做成永生花,永远被时间锁定住。

    魏枞应躺在她身侧,看她急促地喘息着,右手伸到她脖子下面,让她枕着:“你喜欢什么床垫?”

    还在平复的人没有跟上他的思维:“什么?”

    “不是觉得我的床垫不舒服吗?你喜欢什么床垫?”

    时筠想到了,是好久之前自己说过他的床垫太软了,睡起来不舒服,已经过去好久了。

    她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热了,她头一次没有在完事之后主动靠过来。对于他的问题,她摇了摇头。

    -

    时筠不见了。

    比起不见了,魏枞应觉得应该换一个说法比较好。她离开得特别平静,也没有征兆。

    ——他被分手了。

    在他身体终于恢复得七七八八之后,时筠没有再出现了。

    电话号码也被拉黑了,微信也被删掉了。

    魏枞应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那么好,突然她就提分手了。

    没几天护工告诉他,门口摆着二十多个快递箱子,魏枞应认出那些都是自己之前送给时筠的生日礼物。

    除了一个快递被拆开了,其余所有的都原封不动退回来了。

    魏枞应弄不清楚她这一些列的操作,可电话被拉黑,微信也被删掉了。

    护工已经把家里的垃圾桶里的垃圾都倒了,坐在床边他就只看见了一个还留在烟灰缸里的田字萍。

    叶子稍稍有点泛黄了。

    魏枞应没想明白,他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手机响了门铃响了会是时筠来找自己。

    在几次期待之后发现是垃圾信息之后他没有了以前的期待。

    只是没过两天家门被敲响了,不是时筠,是程舸。

    他是来辞职的。

    魏枞应什么都没有说,拄着拐站站在门口,也没有招呼他进来。

    程舸说完辞职的事情之后,一直低着头:“我真的很缺钱。”

    他妈妈那天给他打电话是因为他老爸赌钱欠了高利贷。

    高利贷的讨债手法吓人,他老妈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自然没有主意,只好打电话把程舸喊了回来。

    喊他回来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这些年在首府赚的所有的钱都补贴了进去,而那些钱都是他留着和方倩结婚的。

    现在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穆凯,这是短时间来钱最快的办法。

    程舸想要和魏枞应说明情况,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听见关门的声音,最后剩下门缝,他站在门内,看不出情绪:“哦,我知道了。”

    门关上了,没有分别的难受,只有愤怒。

    程舸将时筠不告而别的那把藏在魏枞应心头的怒火点燃了。

    可自己这些情绪没有能够得到林枋他们的感同身受。林枋骂他:“他妈的,不离不弃等你恢复好了才离开说分手,这是什么好人?”

    于是一场分析时筠内心真实想法的讨论会变成了魏枞应的批|斗大会。

    他们说他山猪吃不了细糠,说他那么好一女朋友不知道珍惜。

    打小就没有受过‘千夫所指’的待遇,魏枞应叫他们滚蛋。

    可时筠就是这样突然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

    “分手了?”

    施媛站在操作台边,看着面无表情解刨着老鼠的时筠还有点不敢相信,之前时筠几乎是不住校的状态,听她随口说是照顾男朋友。

    看着感情很好,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时筠报着解剖的数据让旁边的人登记,口罩和护目镜下的脸不太清楚,施媛不知道她现在情绪是什么。

    分手这件事对时筠来说就像是中午吃了一顿味道平平的午饭,施媛看不出她有什么失落。

    每天不是去实验室就是去图书馆。

    她写着论文,然后中途休息的时候去二楼看看其他的书,每次都是诗集那一个书架。

    时筠从手机里翻出那张看了无数遍的照片,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卓汇给自己的那个旧旧的平安符。

    将两样东西摆在一起,她心头又开始泛酸。

    这一排很多书都已经看过了,时筠找到一本艾米丽勃朗特的诗集,通篇爱情不多,石楠倒是不少。

    她将书放回原位,往旁边走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人。

    是傅旌。

    去年他们两个人还一起去导师那里帮忙批过卷子。

    傅旌是来借书的,四周没有什么人,他用很小声的话问她:“来找书吗?”

    时筠摇头:“写论文,过来放松一下。”

    大约是提到了同样的痛苦,傅旌问她论文准备的如何了,时筠耸肩:“没有什么思绪。”

    傅旌继续小声和她交流:“不选择读博吗?”

    “可能要换个方向。”时筠没细说,上次她差点搞出医疗事故,或许她真的要去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

    傅旌很快就找到了他需要的书,正准备和时筠继续聊聊论文的时候,他看见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朋友。

    时筠只看见他突然举起手,下意识回头看过去,她一愣。

    眉眼之间比魏枞应还要像那个人。

    傅旌看见朋友来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朝着时筠挥了挥手:“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有空一起聊一下论文。”

    -

    夏天过去之后,魏枞应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走路什么得都看不出来是个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的人。

    距离分手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他们组了个局说是给魏枞应康复庆祝一下,魏枞应当了回蒋栩扬,那天到得最晚。

    几家欢喜几家愁,他分手了,蒋栩扬今天倒是把传闻中的女朋友带过来了。

    和林枋那千篇一律玻尿酸的女朋友不太一样,魏枞应看了她一眼,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金庸老先生笔下的赵敏。

    ——“十分美丽之中带着三分英气”。

    她剪了个留到耳下几厘米的发型,也不像其他女生一样穿着上面露下面也露的短裙,衣着宽松又休闲。她看见自己的时候,一愣,表情里带着些许错愕,但很快恢复过来。

    她说她叫楚粤。

    蒋栩扬将楚粤一闪而过的错愕捕捉到了,但是没有现场就问出来,而是先把对面那几个关系要好的人名字报给了楚粤听。

    林枋挨着魏枞应坐,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魏枞应:“瞧瞧你以前也跟人出双入对,你看看你现在。”

    魏枞应不以为然。

    找女朋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从来不是一件难事。

    都是勾勾手指就能找到女朋友的程度。但是蒋栩扬对他说:“但你找不到第二个比时筠更适合你的了。”

    魏枞应不信。

    他这段空窗期结束得也挺快。找的新女友是一个在酒吧里看书的女生,看的书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那版是目前市面上在售卖的一版。

    他们拼了桌,在一众去跳舞的同行人走了之后,卡座边就他们两个了。

    魏枞应不记得是谁先开的口搭的讪,好像聊的也不是书里的内容,她没喝酒,说不会喝酒。

    魏枞应顺势而下,那问她要不要去吃点别的。

    那个女生没主意。

    “去吃雨吗?”魏枞应看着她手里的书,问她。

    那个女生一愣,随后意识到魏枞应说的是这本书里三毛的话。

    书里三毛有一次给荷西做粉丝,荷西问她这是什么,三毛告诉他粉丝是雨。

    他们去吃了一家路边摊,他不怕扣分似的将车停在了路边,那个女生问他:“那花甲粉丝,叫什么?”

    魏枞应没回答:“你取一个。”

    之后的一切和当初跟时筠谈恋爱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照旧带她去吃饭,和林枋蒋栩扬他们一起打牌。

    蒋栩扬也会带着楚粤,于是他好奇为什么每次楚粤看见魏枞应时候都有些惊讶。

    楚粤小声告诉他:“他和我一个邻居哥哥长得特别像。”

    -

    魏枞应没想到再次碰见时筠是他和新女友去吃饭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商场里。他陪同逛街,这逛街逛得比在健身房锻炼还累,在店外等待的时候,他百无聊赖地朝着四周望去,一眼就看见了时筠。

    时筠是来商场某个电子设备直营店里维修电脑的,脸上的黑眼圈看上去有点重。

    在等待检测的时候她去商场里的咖啡店买了杯咖啡。

    十月降温的天气,她穿着针织的毛衣,背着帆布包。

    一个没有被大人看好的小孩撞到了她,她手里的咖啡差点撒了出来,人没摔跤倒是小孩子手里的玩具摔在地上‘尸首异处’了。

    小孩子的大人不知道去哪里了,时筠和小朋友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她帮小朋友装着玩具,魏枞应看着,想到了两个人第一次的时候,她那天来自己家里玩高达。

    正巧送来维修的笔记本直营店的店员给她打电话,问她现在在不在附近,有一个维修单需要她来填写一下。

    时筠和小朋友保证自己先离开一下,等一会儿一定会回来帮他修复玩具。

    小朋友也很单纯:“阿姨你是去找帮手的吗?”

    时筠一整句话就听见了‘阿姨’两个字,痛心疾首,但是又觉得这个小朋友喊自己阿姨也可以。着急去直营店,时筠见小朋友自己都找好借口了,便点了头。

    填写维修表的时间比时筠想象中要久,等她从直营店里出来的时候只看见小朋友拿着一个拼好的玩具坐在那里。

    时筠看着他手里的玩具,疑惑:“怎么拼好了?”

    小朋友指着时筠身后:“刚刚有一个叔叔来帮我拼好了,是阿姨你找来的帮手吗?”

    时筠顺着小朋友指过去的方向回头望去,他穿了件黑色的夹克,夹克带着些赛车服的元素在里面。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站姿有些懒散,他手揣在口袋里,身材颀长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很醒目。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时筠一愣。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彻底恢复好了。

    没有红着脸也没有红着眼,下一秒时筠就看见一个女生从一家女装店里出来,一把抱住了他。

    他的视线从对视中移开,看向那个抱住他胳膊的女生。

    离得不算太远了,但四周很嘈杂,时筠听不清楚两个人在说什么。

    他们买完东西了,然后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那个小朋友举着玩具和魏枞应挥了挥手。

    时筠听见他女朋友问:“你认识?”

    他回:“不认识。”

    -

    当天回去魏枞应做梦梦到了时筠,梦境就像是走马灯一样。

    他梦到的所有画面真真假假,但全部都是时筠看着自己。

    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他又一次看见了时筠的那种眼神,里面仿佛装着千万无法细说的爱意。

    魏枞应惊醒了,看了眼时间,才凌晨两点。

    后半夜他再也睡不着了,坐在床边开始抽烟。突然想到之前林枋说的那句话——不离不弃等你恢复好了才离开说分手。

    梦里那些时筠的画面全部都变成了眼部的特写。

    他彻底失眠了。

    隔天他们几个又一起出来玩了,许久没见的梁梦仪也来了。她和向邵远之间不觉得尴尬就行,别人也不需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梁梦仪还是一样欠,打量着魏枞应旁边那个女生,笑:“没前一个好看。”一句话给他找了一个大工程出来。

    女朋友不生气反倒是见了鬼,好好一个聚会最后不欢而散。

    他开车把人送回去,女朋友问他:“你前女友为什么和你分手?她长得漂不漂亮?你们怎么认识的?”

    又开始了。

    每段恋爱虽迟但到的画面。

    说不好,她不信。

    说好,她要生气。

    他没有立刻回答的那几秒,副驾驶上的人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了。

    他们吵架了。

    魏枞应突然发现蒋栩扬一语成谶。

    好像真的很难找到跟时筠一样适合他这样的人了。

    第二天和林枋他们打牌的时候,魏枞应一个人来的。

    他问过林枋:“时筠真有这么喜欢我吗?”

    林枋叫他看对面对的蒋栩扬:“你瞧见他看他女朋友的眼神了吗,以前时筠就是那么看着你的。”

    时筠她的眼睛会说话。

    魏枞应望过去看着蒋栩扬和他女朋友,一直没说话,脑子里乱糟糟的。

    梁梦仪走过去看见魏枞应这副发呆的样子,踢了踢他的脚:“怎么今天没带女朋友来?”

    魏枞应挪了挪脚,没藏着掖着:“托你的福,吵架了。”

    梁梦仪拿了杯螺丝起子走到他旁边坐下来:“包治百病,你又不缺这点钱。”

    他没搭理梁梦仪,无聊地转着手里的金属打火机,最后被别人从手里拿过去点了烟,等魏枞应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空了。

    将茶几上的杯子都拿开,也没有看见打火机在哪里。

    倒是沙发另一端的茶几边上围了不少人,没一会儿林枋笑得贼眉鼠眼地从那群人里走了过来。

    看着笑容不像是什么好事。

    他问:“你们在干吗?”

    茶几上的酒杯因为魏枞应刚刚找打火机全乱了,林枋也不知道哪个杯子是他的。

    他重新拿了个新杯子,往里到了点酒:“他们在打赌你这段恋爱能不能坚持到你过生日。”

    过生日?

    好像还有十一天。

    那么……岂不是马上也是时筠生日了?

    他们之间就差十天。

    他想着这些,林枋用腿碰了碰他的腿:“怎么说?能不能坚持,能坚持哥们就去捞一笔,到时候给你当生日礼物。”

    “无聊。”魏枞应找不到自己的打火机了,伸手让林枋把他的给自己用一下,“拿别人幸福打赌,遭天谴的。”

    “你这段恋爱谈得,你幸福啊?”林枋将打火机丢给他,很近的距离,他一丢,魏枞应却没有接到。

    打火机掉在了地上,包厢里光线有点昏暗,地上铺着地毯,打火机掉落的声音有些轻。

    他伸手从地上捞起打火机,点了好几下才将烟点上。

    量产一般的快餐爱情便捷但少了点味道。

    所以那味道是幸福吗?

    -

    时筠从傅旌口中得知,他那个朋友叫季言礼,不是本校的,是首理工的学生。他们两个是邻居,他这个邻居朋友是考研考来了首府。

    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爸爸是一个木工,在季言礼小时候他爸爸一次做工的时候手指被机器绞断了两根,妈妈也跟人跑了,爸爸继续靠着木工赚的钱还有残疾金,一个人养大了季言礼。

    那些信息时筠其实并不关心。

    随着时筠问起那个男生的频率有些高了,傅旌也猜到了时筠是什么意思。

    傅旌是喜欢时筠的,他有私心不想说,但还是回答了时筠:“他没有女朋友。”

    他成了中间牵线的那个人,在一起吃几顿饭之后,时筠和季言礼在一起了。

    季言礼就是个普通学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平时不是上课就是看书做作业,晚上也会和室友叫上隔壁宿舍开黑打游戏,或是去宿舍楼旁边的篮球场打球。

    时筠有一次去理工大看了他打球。

    穿着红色的球衣,因为天没有那么热,他在里面打底了一件黑色的长袖。

    打球的时候比他平时多了一些肆意张扬,少了一些书香气。

    他们打的是3v3,和5v5规则一样,打全场。

    季言礼把记分牌给了她,又把自己干净的外套垫在椅子上让时筠坐着:“给我加油。”

    晚上他把时筠送回了学校,在一路昏暗的路灯下,他问时筠可不可以牵手。

    他的恋爱也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从牵手开始,然后能因为牵个手就紧张得出汗。

    季言礼也会好奇时筠喜欢他什么地方,为什么每次都用那么专注的眼神看着他。

    时筠告诉她是因为喜欢他,季言礼则会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红着耳尖说一句:“我不好看。”

    确定了关系之后,他们的约会和饭局就变成了两个人。

    只是在不同的学校,时筠现在又忙论文,约会的时间并不多。

    更多的时候就是一起吃个饭,在一起一个月之后,正好遇上时筠过生日。

    季言礼问她要去哪里庆生。

    她没有主意,让他随便决定。

    一家普通的私房菜馆,季言礼比她早点,还买了一个蛋糕。

    蛋糕不大,两个人吃正正好。

    至于生日礼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时筠将礼物盒打开,里面是一把桃木梳。

    做工有些粗糙。

    季言礼看着时筠打量着那份礼物,他偷偷瞄着时筠的表情:“这是我自己买桃木然后打磨出来的,所以做工有点粗糙。”

    也是凑巧,那天时筠碰见了林枋。

    吃过晚饭之后两个人准备去看电影,碰上林枋被一个女生拉着站在电影院门口。

    林枋真不想看爱情片,他是不懂矫揉造作的荧幕大制作有什么浪漫的地方。

    可不进去女朋友就要生气了,林枋恍惚间看见了时筠,定睛一看果然没有认错,只是她旁边站着另一个男生了。

    两个人牵着手,说说笑笑应该是男女朋友,那个男生怎么看都很眼熟。

    林枋下意识抬手和时筠打了个招呼。时筠微微蹙眉,随后但也回了个笑容。

    时筠去机器上取票。

    季言礼站在原地等她,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看他,季言礼扭头对上了打量他的林枋。

    四目相对之后,林枋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

    像,他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下一秒,魏枞应的脸在林枋脑海里蹦出来了。

    他又看了几眼那个男生,靠,这他妈和魏枞应实在是有点神似。

    他们看得不是同一个场次。时筠他们先检票入场,季言礼走在时筠旁边,回头看着林枋的方向:“你认识那个人吗?”

    “认识。”

    都打招呼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季言礼:“朋友吗?”

    时筠摇头:“不算朋友。”

    他们走进六号厅,影院里很昏暗,时筠刚坐下就听见旁边的人问:“魏枞应是谁啊?”

    时筠一愣,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

    季言礼:“我刚刚听和你打招呼的那个男生跟他女朋友说的,说你是魏枞应的前女友。”

    开场前正在放即将上映的电影预告,声音有些响。

    时筠不否认:“是我前男友。”

    说完,只听见季言礼有些沮丧地哦一声。

    因为他偷听到的林枋和那个女生的后半段,是那个女生问林枋:魏枞应那么有钱还长得帅,他前女友分手之后这下家找的也太次了。

    -

    魏枞应再听见时筠这个名字就在她生日那天。

    林枋看着时筠进了电影院就给魏枞应打了个电话,他有点语无伦次,八卦至极:“哇靠,哇靠……”

    光是‘哇靠’都不知道说了几遍。

    魏枞应在装高达,将手机开了免提之后往旁边一丢,也不催林枋,他不嫌嗓子疼就在那里‘哇靠’吧,不喘气的又不是他魏枞应。

    用搓条打磨着零件,一直没讲话。

    手里的动作娴熟,终于电话那头的人将前期的噱头和期待值都拉满了。

    林枋:“我刚看见时筠了,她和她男朋友两个人一起。”

    不算什么劲爆消息,魏枞应打磨零件的手只稍稍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搓着。

    林枋:“你知道吗?她男朋友长得好像你。”

    拿着零件的手一抖,搓条擦过了他的皮肤表面,感觉硬生生搓掉了他一层皮。

    皮肉伤而已,但是这句话给魏枞应造成的伤害可不是皮肉伤。

    林枋在电话那头骂他:“你他妈真是个负心汉啊,好好一个女生跟你谈个恋爱都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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