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边,沈重目视远去的小船默然不语。
若非形式所迫,他何至于在云娘身上动脑筋。
说起来,都是可怜人啊!
只顾想着心思,却未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
蓦然回首。
他赶忙弓身下拜道:“微臣沈重叩见……”
“沈大哥,这儿只有你我两人,还需如此多礼吗?”
“这……还要多谢陛下,昨天画舫纵容之情。”
“如此,你早便知我是那梢公了吗?”
“那倒不是。只是陛下走时,惊了沈重。”
“看来,什么事也瞒不过沈大哥啊。”
正值清晨,凉风习习。
沈重脱下外套,披在女帝身上。
慕容菲烟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菲红,温柔的道:
“沈大哥若是不舍,何不把她留下?这女子回国,怕也难得重用。”
“是啊,如陛下这般英明者,又有几人?”
“好了,沈大哥莫要取笑我了。我可没云娘这般能歌善舞,亦不如公主的两无猜,更无郑家的那般厚脸皮。”
这是……吃醋了?
女帝话语的幽怨,任谁都听的出来。
不过她的理解与支持,也足以让沈重心动。
轻咳一声,沈重努力辩解道:
“陛下,臣既以入燕,当与楚国只为睦邻,不论其他。至于郑家……”
“朕知你心意。只恨燕国弱小,无法立刻为你起兵复仇。待我燕国强大之日……谁?”
说话间,慕容菲烟隐隐感知有人靠近。
话音未落,便见两道影子急掠而来。
见来人,沈重赶忙说道:
“陛下,这是臣的暗探。陛下不是外人,尔等有事,但说无妨。”
“是,大人。赵国传回来的情报:国相谢庸昨夜赴赵。”
“什么,谢庸去了赵国?”
沈重接过情报。
只一眼,便眉头深锁。
如此说来,他还是小看齐帝了……
……
赵都邯阳
“陛下,神女司神主求见。”
“让她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身黑袍的神主,缓缓出现在了殿中。
她的出现,让赵帝不由皱起了眉。
“朕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无声无息的,你当朕的话是耳旁风吗?”
“回陛下,微臣知罪。微臣一时不查,犯了老毛病。”
“这些毛病,还是不要犯的好。否则,说不准那天,会像你爹一样,就被朕给杀了。”
“是,陛下,微臣再不敢了!”
看着桀骜不驯的神主下跪,赵帝满意的笑了。
臣子就是臣子。
只有让他们心惊胆颤,他们才会忠心耿耿……
“说吧,来找朕什么事?”
“微臣听说,齐国谢相来了邯阳……”
“大胆,这话也是该问的吗?”
赵帝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神主稍稍抬起的身子,又再度伏了下去。
“陛下息怒,臣不敢。只是臣要汇报的事情稍嫌严重,故此臣才想……”
“出了什么事?”
“神女司盛京分部堂主叛变,我们在燕国的机构被……”
“哈哈哈哈~”
话未说完,赵帝忽然大笑了起来。
跪着的神主,身躯开始发抖。
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赵帝伏下了身来。
“你不是说,得了沈重真传吗?不是还说,可以帮朕解决了他吗?怎么他一出手,你就败亡了呢?就这点本事,还想救你爹?
朕告诉你:你们文家皆是叛逆,全是罪臣。
他是,你也是!
若不是看你有几分用处,朕早拿你开刀了。
给朕滚,滚出去!”
“是,陛下!”
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大殿,神主的表情一脸淡然。
未过多久,齐相谢庸匆匆而来。
交错间,两人互相点头。
竟似早有交集……
……
“有请启奏,无事退朝!”
太监尖利的嗓音刚落,大臣郭和便站了出来。
他是赵帝的宠臣,却非赵国传统门阀。
基于此,赵帝对其极为信任。
“陛下,齐国国相谢庸求见,您看?”
“什么,齐相,他来干什么?”
“这谢庸是女帝拥趸。能来此,绝无好事。”
“自沈重走后,这家伙就得了势。他来此,必是女帝阴谋。”
赵国朝臣吵成一团,郭和却只顾注意赵帝脸色。
见赵帝面露不悦,他立刻出声道:
“诸位,见与不见,得看陛下的意思。陛下未曾表示,我等不可在此轻言。”
御座上的赵帝,闻言得意的笑了。
这便是他喜欢郭和的地方。
事事以他为尊!
那个皇帝,会不喜欢这样的臣子呢?
“宣!”
“陛下有旨,宣:齐相谢庸进殿。”
少顷,谢庸大步走进了朝堂。
朝众臣看了一眼之后,竟跪伏了下来。
“齐国谢庸,叩见赵国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国相免礼。如此大礼,寡人如何当得?”
“陛下功及四海,荣耀五内,当可受此大礼。”
“哈哈,免礼吧。来呀,于谢国相赐坐。”
被跪伏的赵帝很是高兴。
然而赵国一众群臣,却看傻了眼。
身为一国国相,出使他国竟然还要跪拜?
要说这其中没有阴谋,谁能相信。
只是赵帝满意,尽管群臣不愿,却也不敢言语。
“不知贵使此来,所为何事啊?”
“陛下,臣此来,是为两家前途而来。”
“偶?你且说说。”
“陛下当知,沈重身在燕国。燕国弱小,仅只是弹丸之地。倘若贵国恳与我朝合力,必能轻松拿下燕国,开疆拓土……”
“休得胡言!”
朝臣们听不下去了。
别的不说,齐国刚刚打了败仗,二十万齐军尽没。
真有那个本事,你齐国尽可自己去打,何必要拖赵国下水呢?
“哼,齐帝狼子野心,众人皆知。想说服我与燕开战,趁机坐收渔利吗?”
“没错,齐燕之战刚毕。那燕军实力如何,难道尔等会不清楚吗?”
“贵国不敌燕国,想祸水东引。谢相,你小看了我赵国吧。”
“有能耐自己去打,何必拖我朝下水。恕不奉陪了!”
赵帝的心里,也对提议不满。
只是众臣七嘴八舌的乱叫,更让他心烦意乱。
谢庸微微一笑,适时出声道:
“诸位,贵国陛下还未表示,诸公是否太急燥了?陛下,可否容老臣一言?”
“贵使请讲。”
“多谢陛下,诸位请看。”
他当着众人的面,把一张地图摆在了大殿。
一脚踩在齐国,一脚踩在了燕国。
见他如此,众人都有些不解。
却听谢庸朗朗说道:“这便是沈重!”
“五年前,他大败贵国。表面上,是我齐国得胜。但实则,是他一人导演。”
“现如今,他身在燕国。奈何燕帝愚钝,对他处处仰仗。”
“赵与燕本为邻邦。燕国有他需要的马匹。以他的手段,日后赵国必是他囊中之物。”
“诸位,此时不下手,难道还要等他羽翼丰满吗?”
他的话,难免有些强词夺理。
却经不住赵帝,有颗开疆拓土的雄心。
不等众臣发言,他便看向了郭和。
“郭爱卿,你认为如何?”
“陛下,谢国相言之有理。此时燕国尚弱,若有齐国相助,正是一战良机。”
“那好,传朕的命令:令庞焕领军,配合大齐,出兵攻燕。”
“啊,陛下,万万不要啊!”
“朕意已决,传旨吧!”
……
八月十七日,赵国大将庞焕领兵五十万,闪电进犯燕国。
两日后,燕国边境重镇铜城被破,三万守军投降。
赵军继续南下,直逼睢阳,宁远,南阳等地。
一时间,求救信如同雪片飞往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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