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古邵涵跟着大家的节奏慢慢吃着,每个菜都尝一些,表现得不要挑食。爸爸是本场考试的监考老师,只负责吃饭和旁听,妈妈作为主考官进行基本的测评,田小筠在一旁也不敢多说话。
田妈妈:“听小筠说,你在锐新上班,大企业是不是挺忙的。”
古邵涵:“嗯,平时加班挺多的,现在高新技术产品,更新换代速度很快,研发必须要跟得上节奏。”
田妈妈:“你和小筠在一起时间不长,彼此可能不是特别了解。她从小让我和他爸,还有她奶奶爷爷宠坏了,平时有什么任性的地方,你别介意。”
古邵涵沉默了几秒钟,还是决定说出实情,毕竟现在坦白了,总比以后坦白好。毕竟除了田小筠的爸妈,其他人都知道他们大学谈恋爱的事,这个定时炸弹一直留着,哪天爆炸了,自己还落个不诚实的罪名:“阿姨,我和田小筠,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这么多年,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彼此已经非常了解了,只是后来因为一些误会分开过一段时间。”
听到这里,田妈妈立即黑着脸盯着田小筠,田小筠看着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解释还是不解释,解释的话该怎么说呢。
“啊那会儿是有些误会。”田小筠支支吾吾的,都不敢多说半个字。
“小古,吃菜,你阿姨做这个糖醋排骨手艺很好,小筠特别喜欢吃。”田爸爸看情形不妙,赶快岔开话题,打破僵局。
一顿饭就在这种不冷不热的状态下结束了。
吃完饭,古邵涵坐在沙发上喝了两杯茶:“叔叔阿姨,你们休息,我先走了。”
“好,路上慢点开车。”田妈妈站起来,微笑着:“小筠,去送一下。”
田小筠送古邵涵到楼下,垂头丧气的,嘴撅得老高:“我觉得我妈好像生气了。”
古邵涵轻轻弹了一下田小筠的鼻头:“谁让你不说实话。”
田小筠:“你不也没说实话,明明是高三开始的。”
古邵涵:“那我可不敢说,要不然我爸那儿都说过不去。行了,上去吧。”
田小筠:“开车慢点,拜拜。”
田小筠回到家,爸妈已经午睡了。晚饭时光也很平静,爸妈没有多说什么。吃完晚饭,三人一起在客厅看电视。
“小筠,我和你爸有话跟你说。”田小筠看妈妈那郑重其事的表情,已经知道了大事不妙。爸妈是非常和蔼可亲的人,家里生活氛围一直诙谐幽默,除非遇到大事,才会3个人正经地坐在一起谈话。上一次这么郑重的谈话,是周五的晚上。
田妈妈:“他今天说的话,是真的吗?那大四的时候,你突然不考研了,是和他有关吗?”
田小筠低着头,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嗯”
田妈妈:“今天人我们也见了,说实话,我和你爸对他,不是很满意。首先,他爸妈离婚了,如果以后你们结婚,现实生活中会面临许多的家庭问题,琐碎又头疼。其次,你们上学的时候,在一起又分开了,现在这样,这种破镜重圆的感情我们并不放心。还有,他在锐新,工作这么忙,以后也不见得有多少时间能照顾你,家里的事情估计都得落到你身上。”
听了这么多,田小筠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一句话。心里那块沉重的大石头,突然堵在了胸口。
田妈妈看田小筠一直都不说话,语气也慢慢缓和了下来:“我们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家庭和睦,工作稳定的人,能作为你的依靠,陪你继续走你的后半生。你现在还体会不到,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选择一段合适的婚姻,并且持续经营下去,甚至比你的事业成就还要难上许多。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终局,古邵涵完败。
“喔,我去洗澡了。”田小筠实在是忍不住眼里的泪水,站起来迅速走进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田小筠躺在床上,留着眼泪,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妈妈刚才说过的那些,明明都懂,却不想照做的话。赵清晖的确是老一辈纯朴踏实的父母心中标配的女婿人选,古邵涵的出现,相比之下让本身就为数不多的好感度更加降低。田小筠心里很明白,选择了古邵涵,未来的道路并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甚至这个选择并不是此时最优的选择。
可这是她心里最想要的选择。这么多年心里那些尘封已久,迟迟放不下的东西,在遇见古邵涵之后,才终于得以释怀。田小筠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放不下的,根本不是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去,而是一直都存在的那个长相思长相忆的人。
世间安得双全法。
周天晚上,古邵涵依旧在院子门口,接田小筠回单位。田小筠虽然表现得温和平静,似乎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种寻常的平静,在古邵涵的眼里,自然是很不寻常的。
没有好消息,说明就是坏消息。
古邵涵:“你爸妈后来有给你说什么吗?”
田小筠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窗外的风景,整个人想被安全带捆在座位上的一大块猪肉似的,一动不动:“没说什么。”
古邵涵:“他们是不是不高兴了,因为大学时候的事吗?”
田小筠不敢全盘托出,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古邵涵心里也明白,当初田小筠放弃考研,如果家里知道是因为和自己分手的原因,估计连周末吃饭的机会也不会有了:“没事,慢慢来吧,我会努力让叔叔阿姨接受我的。我爸可是很喜欢你呢,专门给你炸的猪排,在后座上。”
这一点点香味,是田小筠今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了。
年底的永宁已经渐渐开始有了冬天的模样,树叶凋零,寒风凛冽,家家户户都开启了暖气充足的暖冬模式。田小筠今年很幸运的获得了单位先进个人的荣誉,这是她工作以来第一次获得表彰。每年年会是大家最狂欢的时刻,因为不久以前刚刚发过年终奖,不久以后又要过年放假了。饭桌上惯例总是要喝点儿酒,田小筠每次都不开车,结束了之后比较晚,以往都是爸爸会来接她回家,今年终于有专职司机了。
田小筠:“晚上有事没?”
古邵涵:“没事,怎么了?”
田小筠:“晚上年会,单位聚餐要喝酒,结束的可能会晚一点,晚上接我一下好不好?”
古邵涵:“行,地址发过来,快结束了给我发微信。”
年会上,由于获得了先进个人,田小筠在领导桌多敬了几杯酒,和同事也躲不过多喝了几杯。以前她都是点到为止,酒量也还好,从来没有喝醉过。这次一激动,喝的有点儿多,也没顾上好好吃饭,晚餐结束以后,坐在椅子上,竟然感觉头有点儿开始晕了。田小筠就这么静静地一直坐到结束,从酒店出来,和领导同事们道别后,田小筠感觉重心不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古邵涵的车牌,慢慢悠悠地走过去,打开门上车,系上安全带,一句话也没说。
古邵涵看着脸色微微泛红的小姑娘,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酒店里太热了。不过身上浓重的酒味立刻遍布了整个车厢:“你怎么了,喝醉了吗?”
田小筠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努力睁大了眼睛:“没有啊,就比平时稍微多喝了一点点,一点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坚定地相信自己没醉的人,肯定是醉的不轻。
田小筠从开车开始睡了一路,到楼下,古邵涵停下车,人也没醒。古邵涵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醒醒,到家了。”
“喔”田小筠迷迷糊糊的,还没解开安全带,就开门准备下车,直接把重心不稳的自己又弹回了车里。古邵涵连忙把人扶稳,然后下车,解开安全带,把她从车里拉出来。
田小筠靠着他的肩膀,挽着他的胳膊,眼睛都没太睁开,两个脚跟钉在地面上似的:“爸,我头晕。”
醉的很彻底,鉴定完毕。
古邵涵将她的包挂在脖子上,锁上车门,拉着她的胳膊,背起来朝电梯走去。
喝醉了感觉比平时重了一倍。
电梯里,偏不巧碰到一个中年男士,一直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古邵涵,仿佛下一秒就准备报警求救的样子。古邵涵站在门口,弯下腰,左手扶着田小筠,右手从包里找了半天,拿出钥匙开门,把田小筠放在沙发上,然后走到门口关门,放下包,脱下棉袄挂在鞋柜上,换拖鞋。
田小筠半梦半醒的坐着,古邵涵走过去帮她脱下大衣和鞋,然后到餐桌上拿起水壶倒了杯水回来,几秒钟的功夫,田小筠摊在沙发上,已经解开衬衫的上面两颗扣子,准备解第三颗。古邵涵都赶忙放下水杯,第三颗扣子已经,解开了。
事实证明,日常处处小心谨慎的田小筠,今天醉的非常彻底。田酒鬼流氓筠上线。
古邵涵立即拉住她的手,捂住了衣服的缝隙。
田小筠顺势把头靠在古邵涵肩上:“妈,我睡衣呢?家里热死了。”
古邵涵坐在沙发旁边,进退两难:“筠筠,是我。”
田小筠微微抬起头,半睁着眼睛看了两眼:“爸,我妈呢。”
古邵涵听着怀里迷迷糊糊的,快慢不均的心跳,与自己近在咫尺,却不敢低头看一眼。古邵涵虽然没有喝酒,却已经被田小筠传染得心跳忽快忽慢,体温骤升:“田小筠!我是古邵涵!”
“喔?我都好久没有梦见你了~”田小筠微微一笑,然后双手搭在他肩上,搂住他的脖子:“5年了,你想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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