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转瞬即逝的流星,即使远离辐射点,璀璨也难多停留,口吻一时间很是温柔,“急匆匆的来地球,比快马加鞭还快,但只能闪亮一两秒。”

    林均言似乎听进去了,茫然地看向夜空,少女停下的空档,突然开口了,眉宇淡漠不染人间烟火,声音还是那般冷清又无波澜,“我看不见。”

    流星固然璀璨,但那样微弱渺小,转瞬即逝,怎能点燃一个夜盲的世界?

    “没关系呀,”玄语初不甚在意,“每年都有很多场流星,规模不同罢了,冬天有狮子座流星雨,那时你的毒或许就解了呢。”

    林均言自知身体如何,早就习惯了将死的诊断,没想到还有人给他打气,给他一个不算遥远的期许,暗金色的眼几不可闻地划过一丝亮光。

    提起毒,玄语初猛然想起锅里的附子,“我的药!”

    少女急匆匆地下了梯子,跑去看火,又把病人独自丢在一边。

    她跑了一半突然停住,扭头对上他的眸子,“你待在上面别动,我搅一下附子就过来接你。”

    其实他早已适应了黑暗,可以在暗夜靠感官行动自如,不然也没法苟活至今。

    偏生,似乎无意识地微微眷恋这份关怀,林均言果真站在屋顶没离开,一直到玄语初爬上去寻他。

    女孩隔着衣料扶着他走进居室,走到有烛火的地方就松了手。

    “今晚为什么不回家?”百年不遇主动同她说话。

    “附子,祛毒要煨一昼夜,离不了人。”玄语初打了个哈欠,“书也没背完,马上就要考试了。”

    就这么站在人家门口也不大像话,玄语初朝他摆摆手,继续回她的小火炉前喝酒啃书煨药了。

    她口中的星辰日月和书上文字大不相同,神秘又散发魅力,听了便忍不住探究得更深。

    林均言想起古墓里一路披荆斩棘,觉得坊间所言不假——小神医,奇女子。

    尚书府的暗卫防御尚可,想来有江楼护送,她当不会至于险地。

    十二时辰一过,附子出锅,玄语初就绷不住了,浑浑噩噩地回家,倒床就睡。

    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抱起四本红皮书,搁在床边,梦里也要继续做好女人。

    就是这么八百加急地啃完就考,小玄同学成功过了初筛,入围二次筛选。

    这一层终于考药理了,玄语初直接躺平。

    最近忙东忙西,冷落了火狐狸,她想起近日往返元老伯的酒屋时发现的宝藏。

    好东西自然要和好姐妹一起分享,玄语初唇角挂上一抹笑意,眯了眯琉璃眸子。

    叶菱白日休息,瘫在躺椅上喝减肥茶,玄语初哒哒跑上三楼,扑倒她跟前均匀摇晃了一番,“小菱,快!跟我去白嫖!”

    小姑娘一手拎着火狐狸奔出红绡阁,跑了大老远,叶菱尚处于懵逼状态。

    嫖?

    啊这啊这!

    两人跑到城北一处人家外,玄语初指了指地上的两块大石头,神秘兮兮:“就这个角度!就这个时间!”

    叶菱狐疑地踩上石头,透过篱笆往里一瞧,登时被晃了一下。

    艾玛!

    美男!!

    美男□□上身,一手持铁器,一手抡铁锤,健硕的肌肉随着铁锤的起落收缩,环绕手臂的青筋也因发力暴起,花火四溅,兴起又衰落,划过的弧线有意无意地指向他饱满的腹肌和胸肌,麦色的肌肤挂着流淌的汗珠……

    这腹肌,这胸肌,这肱二头肌,直接给跪了好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流了口水。

    叶菱觉得这么偷窥不大礼貌,于是低声提议,那声音已经透着股被迷惑的傻劲儿了:“小初初,不如我们去屋顶看吧,这太远了看不清。”

    玄语初沉迷美色,脑袋一时不灵光,迟钝几秒才答:“不行,会被发现的。”

    叶菱虽然朝她转头,但眼珠子仍旧黏在帅哥身上,“不会的,你看他马上就要进屋了,我们趁机飞上屋顶,轻轻落地……”

    玄语初也觉得屋顶上视角应该更好,应下:“我先去后方踩个点。”

    “去吧宝儿。”叶菱仍旧沉迷美色,不觉间,腿脚站久了有些发麻。

    玄语初刚走,叶菱就因为腿脚发麻有些站不稳,走下石头的时候支撑不住,狠狠摔了,“焯!!”

    音效不错,肌肉美男一个轻功落在她面前,衣服已经穿好了,手里拎着把机关扇子。

    彼时叶菱穿的是男装,且装男人技术一流。

    君家少主发现偷窥自己的竟然是个面白无须的小白脸,登时一阵恶寒,抬手,机关扇子在腕间转了个花样,飞射着朝叶菱门面杀去。

    叶菱当时脚麻,应对的有点僵硬,抽出发中短匕一招挥飞扇子,谁知那狗东西设计巧妙,竟然会回旋!

    少女长腿一扫,敌方灵活躲过,还贴心地送去一掌。

    那一掌本是拍到胸口的,奈何叶菱挣扎着躲开,落下时硬是偏了几寸。

    狐狸被这一拍,险些没呕出一口老血。

    叶菱被拉出来白嫖美男盛世美颜时走得急,裹胸布没扎好,君璃落掌时觉察到异常,复又拢掌确认了一下。

    四目相对,那双琥珀色眸子突然变得乖巧无辜。

    玄语初踩点回来时,就见这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她莫名想起顾城的那句诗: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咳咳咳咳咳!”玄语初适时地咳嗽了一阵。

    叶菱终于回过神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一阵绿,一口银牙几乎要给咬碎。

    “我好不容易白嫖一次,你却让我输的这么彻底!我焯!”火狐狸直接暴走,过分凶残,玄语初不禁蒙住双眼不敢去看。

    狐狸怎么也是焯羊羊?

    难道?!

    ===

    不过火狐狸揍人之后还是暴躁的很,绕到双峰桥那散散心。

    双峰桥逮到了最后一波遗匪,关在地牢里,密密麻麻的。

    叶菱甩了甩马鞭,叹息道:“不知繆总裁在搞什么鬼,最近粮价涨了,这些吃白饭的大爷们却越来越多,都快养不起他们了。”

    土匪们闻言,心里七上八下,不受待见的人,就算喘气都是错的。

    双峰桥冷哼一声:“他们用途可大着呢。”

    土匪们听到自身价值得到肯定,面上默不作声,心里却给双峰桥比了个赞,这小子,果然慧眼识英雄!

    “什么时候他们没用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可答应了小姐妹,把这群流氓送给她抽一顿。”叶菱眸中狠辣之色毫不掩饰。

    土匪们难得遇上母老虎,这妞长得虽然漂亮,心肠却被毒蛇还要毒!

    ===

    长公主易均涵年方十四,姿美娟,有端仪。

    待明年行了笈礼,就到了许嫁的年纪,皇后为此很是上心,早早就开始为女儿筛选驸马。

    长安世家子早就摩拳擦掌,变着法儿地讨公主欢心。

    要知道,长公主与嫡子易君临一母同胞,姐弟情深,是真真的血浓于水,自己要是当上驸马,那兴盛的会是整个家族!

    此时,易均涵正坐在庭前赏花,桌上杂乱地堆着些贵妇小姐们送来的礼品,无非就是为了替自家子弟蹭些好感。

    “皇姐!”

    大门一开,便蹦进来一个十岁的男孩,身后是两排步履匆匆、满头大汗的宫人。

    “你今日怎的这样欢脱?”易均涵拿出手绢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笑道。

    “今日父皇给我看了兵符,是一对玄色铜虎,甚是威武!”见易均涵脸色不大好,易君临有意压制了得意之色,低声道:“皇姐,可是不舒服?”

    易均涵摇摇头,强笑道:“无妨,父皇还说什么了?”

    “父皇叫我拿着掂掂,问我重不重,我说这是保家卫国的力量,当然重。”易君临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径自品起茶来。

    易均涵面上无异,却走神了即刻,惹得易君临嗔怪。

    易君临以为姐姐在忧心驸马之事,于是安慰道:“皇姐放心就是,母后独具慧眼,定能给皇姐选得文武双全,品质极佳的夫婿!”本想接着说两句,却看皇姐在瞪他,易君临只好闭了嘴巴,安静吃点心。

    北周再北,就是草原旷远,牛羊成群的漠北。

    萧家父子领兵时,曾重创漠北,不仅夺回了被侵占的城池,甚至还攻出栗水,向外开拓了大片疆土。

    本就缺水的漠北失了大泽,又退居栗水以北,元气被伤的几乎难以恢复。

    可汗战死,八大贵族因战败一事各怀不满,再加上萧帅派去的奸细暗中挑唆,这个幅员辽阔的部落国家迅速分裂。

    老奸巨猾的萧歧趁火打架,不知收复多少良马名驹,大大提升了漠北骑兵的战斗力,竟一朝比肩草原王牌铁刹王护。

    强弩之末,漠北自此一蹶不振,甘心向北周俯首称臣,岁岁进贡。

    北疆因此太平了十载。

    草原人民未忘国耻,从来憎恶萧门将帅,对北周虽表面恭敬,却也怀着排斥的心理。

    这些年,正派北周各地为奴的漠北人不计其数,为了满足王公贵族的一己私利,多少人成了琼楼玉宇之下的苦命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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