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很看重刘邦,深知此人绝非寻常市井无赖,早晚必非池中之物。他很想看看,这个让他惊叹万分的少年,是否有识人之能。

    不待吕远鹏答话,薛欧语带不悦地说道:“先生一向推崇这刘季,欧一直不解。”

    “刘季这厮整日无所事事,不是生产,专和一帮闲汉四处游荡,到处骗吃骗喝打秋风,先生为何对这刘季如此推崇?”

    要做到振臂一呼,应者云集,除了如刘邦这般多结交市井闲汉,还有很多方法,比如乐善好施、急公好义等等。

    可偏偏刘邦除了现在这样,其它方式他都做不来。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刘邦没有钱。

    即便如急公好义,多数时候,那也是需要有钱才能为人解困舒难的。

    萧何看了吕远鹏一眼,心道:“刘邦若有此子身份家财,所作所为势必广受尊崇,又怎会不断遭人诟病?”

    萧何苦笑着对薛欧道:“薛小哥此言差矣。”

    “刘季不是生产不假。何也是丰阳里人,和这刘季早就相识,据我所知,为这就连刘太公也对刘季多有微词。”

    “刘季结交广泛,各色人等都有,虽然不乏市井闲汉,可正人君子也大有人在。比如狱掾曹参,还有这楼下的周昌兄弟,就是何也可以说是这刘季的朋友。”

    “更何况,市井之中也不乏英雄豪杰,就如所谓贩猪屠狗之辈的樊哙,也是勇力过人。”

    萧何微微抿了口清酒,看着薛欧。

    “小哥说刘季骗吃骗喝,此话多有不妥,大可商榷。”

    “据何所知,刘季骗吃骗喝之处,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可曾听说刘季在哪里强行索要,横行无忌?”

    众人仔细想想,还别说,他们还真没听说刘邦在那里强行索要,甚至也没听到那个人说刘邦欠他们钱物。

    不过,即便这样,对于萧何的话,众人都还很有些不服。

    董渫反驳道:“先生所言或许不差,但刘季结交广泛,难免良莠不齐,我等当不得管中窥豹,以偏概全。”

    “这刘季骗吃骗喝虽然无人举证,但断然不会有假。”

    “刘季家境平平,哪里有钱财供他这般挥霍?”

    “据渫所知,刘季每年在丰阳里家中时日不多,多在县城周围混迹,他没有赚钱手段,吃住自然都是从别人那里得到。”

    董渫顿了顿,看了王吸一眼。

    “就说这王家酒肆,刘季在这里吃酒,除了有人相请,他自来或请人,却从不付账,王兄,这话可是有假?”

    王吸点头道:“确是如此,刘季自来这酒肆,从未付过帐,每次都是要阿姐记账。”

    萧何点点头,看着王吸微微一笑。

    “这事何也知晓,只是何有一问。”

    “阿姐可曾向刘季讨要过酒钱?刘季可曾赖账不还?”

    王吸摇头道:“吸虽不过问酒肆之事,都是姐姐自行操持,可我知道姐姐从未向刘季讨要过酒钱。”

    “不仅如此,阿姐每到年底,还要将刘季所欠账目全部销毁。”

    薛欧怒道:“这刘季赖账,兄弟怎不早说,我等下去,现在就向刘季讨要。”

    “稍安勿躁。”

    萧何摆摆手道:“薛小哥多有不知。”

    “这刘季不付酒钱不假,可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难道这王姬和这刘季有什么。。。。。。?

    一想到这些,陈氏兄弟和董渫、工师喜、周信几人都偷偷用眼瞟了薛欧一眼,随后又都匆匆低下头,不再作声。

    薛欧早已涨红了脸,额头青筋暴露,呼吸急促,眼看就要进入暴走状态。

    薛欧的表情吕远鹏都看在眼中,他原以为王姬和薛欧之间,只是王姬一方有意,薛欧心中另有所属,此时才知,薛欧同样对王姬情意深深。

    只是他到更加奇怪,既然如此,薛欧为何不娶了王姬?

    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在男女之事上都是比较开放的,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娶个寡妇。

    萧何不急不缓地接着对王吸说道:“阿姐是个聪明人!”

    萧何话锋一转道:“其实,除了阿姐如此,城中武媪酒肆也是如此。那武媪不仅从不向刘季讨要酒钱,每到年底,还都把账目毁去。“

    听萧何如此说,除了吕远鹏,包括王吸在内的众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那武媪已是老妪,自不会和刘季有何风流韵事,他也和王姬一样不向刘季讨要酒钱,那一定是另有原因。

    王吸,偷眼看薛欧,薛欧果然已经不再暴怒,而是十分惊奇地等着听萧何的下文。

    “刘季结交广阔,在这沛县想要和刘季结交示好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刘季不管到了那里,总有许多人闻讯赶来,那里自然买卖兴旺,就如此时这酒肆一般。”

    萧何说完,示意大家倾听楼下动静。

    众人听时,果然此时楼下已是人声鼎沸,呼喊伙计上菜添酒的声音不断响起,其间不时有人大声问候刘季,酒肆再也不是方才那冷冷清清的景象。

    吕远鹏前世在《史记》中看到,说刘邦在沛县里闾微时,也就是说,刘邦在未起义时,常去王姓、武姓两家酒肆吃酒,但他没钱,只好赊欠酒帐,只是刘邦一去,这两家酒肆的生意就特别好。

    司马迁还玄之又玄地说,当年刘邦酒醉在店中睡卧时,这两家的老板娘还都隐约看见过有金龙卧于刘邦身上。

    那时吕远鹏还以为这是太史公在给刘邦脸上贴金,现在看来,虽然不可能有什么金龙伏卧之事,可刘邦给这两家酒肆带来好生意这件事,倒是真的。

    “刘季到酒肆虽然白吃白喝。。。。。。”

    萧何继续侃侃述说。

    “可却能为酒肆招来大批客人,你阿姐又怎会向刘季讨要酒钱,只怕这刘季不来,你阿姐还要找人去寻他来酒肆呢。”

    “你阿姐和城内武媪所开酒肆,都不收这刘季酒钱,囊中羞涩的刘季自然也只来这两处酒肆,其他的酒肆刘季是断不会去的。”

    萧何转头笑吟吟地看着吕远鹏,追问道:“刘季此人,公子方才已经见过,这刘季所作所为,公子也想必听得清楚,不知公子如何看这刘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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