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没派人去押送江钟吟?”
宋晓寒眉头微冷,低垂着眸子,以为对方昏迷是受重伤,并不曾想是谢知年造成的,蚀骨之痛莫过于如此,那震惊面孔里冻结着血般凝固:“那早上去接江钟吟的是年年?”
谈判与仪式同时举行。
缺少人质。
这场谈判就灰飞烟灭,没丝毫的筹码押注。
“八成没准。”
陆星洲撩开的眼皮涂上湮灭,后背僵直得不像话,亲手捧出去的荣耀摔碎,他腰间挂着的玉佩绳索空荡荡,尚且存在的呼吸顿住:“我身上通行令丢了,能出入整个基地的令牌。”
“那块玉佩。”
玉佩里吸取着自己血的玉佩。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梦见玉佩的就是最好预兆,这预兆是上当的开场白。断片的记忆泛着醉意。失望到昏厥,警告化成点点的泡影。
“什么玉佩?”
宋晓寒整理着崩溃:“你身上哪里来的玉佩,我怎么从来都没有看你带过?”
“你爷爷送他的那块,刻上着宋字的玉佩。”陆星洲不吸引宋晓寒的关注,他左眼染红月光,扯着发狠的嘴脸,崩断绳子,抓紧在掌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遇见丧尸不敢扔出去的东西,通通都还给了我。”
绳子挂着玉佩。
割袍断义。
他断的不是袍,是月老递出的红绳。
谢知年丧命于融城。
陆星洲带着人去打捞谢知年尸体,拿到的就只有金银珠宝和病毒试管,而他放置的玉佩搁置在包袱中间:玉佩是谢知年留给他的“遗物”,背叛自己仍用玉佩作通行令。
他不肯放弃寻找对方的机会。
恐怖如斯的爱使陆星洲相信,他和青年在同一天空之下呼吸,两个没任何血缘关系,却有心电感应。宋晓寒仿佛被话给愣住,推搡着金框镜片:“年年借用你的玉佩逃不出基地。”
“他处于变异期间,偷袭你肯定是路上饿坏了,江钟吟生产的血袋隔一天就准备袋子,我们一路回到基地,算起来他有五六天尚未进食。”
陆星洲不可遏制地脆弱。
他好像忘记自己绑架江钟吟关了三天。
青年住在江钟吟的车上,不会使用血袋,饿了得发慌。
“我的血。”
陆星洲沉默了好一会,他摸着胸口的伤疤,明明看见青年舔舐着地盘的血液,没下嘴对着胸口吸血:“他没吸取我血?”
没咬伤自己。
没吸取自己的血液。
不痛不痒地俑自己一刀。
他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的情愫,自己对青年并不重要,他恨着自己的囚禁却不把自己变成丧尸,那句移情别恋是误会他和宋晓寒?
不见宋晓寒的原因。
是不是也看到那人手中的扳指?
宋晓寒看着陆星洲的表情,觉得时间突然变得漫长:“年年真吸你的血是控制不住自己天性,丧尸就爱肉/体,他是第二阶段变异的丧尸,一旦吸血就吸毒,上瘾逃不开的。”
饿疯了的人双眼空洞,饿疯了的丧尸会咬人:“你衣服上的血都是他的。”
冷静不失温柔风范。
学识告诉宋晓寒表情不能太夸张,他恐慌谢知年身体出现故障,特殊丧尸变异会有十指流血的情况,严重的眼球变白。
被人认出身份。
厄运将至。
戒备森严的基地不能出现融城私开城门的情况,那城门区域又是最集中的管辖区域:“基地不同以前的地势,每地方都有专门的异能者把手,异能者每次伤害都会加快他的变异速度。”
宋晓寒勉强挪动着步子,外面的窗外亮来:“不及时找到他,后果不堪设想。”
“派人秘密寻他。”
陆星洲骨头泛着寒冷,不再埋怨插足中间的事情,拎不清心中的真正想法:“事不宜迟,等我们找到人再说。”
是移情别恋吗?
谢知年误会自己爱上宋晓寒?亲眼目睹自己离开的悲剧,陆星洲又爱又恨,他看不穿自己的想法,脑海里乱成麻了,对方说的记忆要他辨别不出几句真,真真假假两种都有。
给你刀。
给你糖。
给你上分深情,下分走绝情。
青年始终解不开的结,陆星洲猜不透爱意能值多少,误会是盘根错节的根,拔/不出的是月影下的执念。如果有一直能坦诚相待就好,背叛与折磨都感同身受。
“不简单。”
宋晓寒打住要离开的陆星洲:“我总觉得里面有猫腻。”
他不认为谢知年会去救江钟吟。
亲眼目睹长大的人。
高中时期的谢知年亲手扔掉江钟吟礼物,宋晓寒讨厌陆星洲误会江钟吟在谢知年心里人物,因为江钟吟连夹在他和陆星洲竞争中间的权利都不配,不过是刺激陆星洲的催化剂。
工具人。
“年年救他,绝对不是为自己的私情,我猜测跟江南颂有关,那人背地里也没怎么宠江钟吟。”
“不然不会由江钟吟带着谢知年颠沛流离,哪个哥哥会目睹自己的弟弟冒着生命危险?”
宋晓寒爱谢知年,畸形的程度:“至少我不会。”
得知谢知年喜欢陆星洲。
宋晓寒羞辱的噩梦,他听过陆星洲学霸的名号,家庭也很有地位,努力想要超越对方。他处心积虑在谢知年找麻烦下做好哥哥,自卑到自信,没有爱到达不了的地方,可被陆星洲捷足先登。
恶气没有出。
意识到自己的扳指推进这缘分,他没有拆穿青年,隔岸观这把爱情的火。
结果陆星洲因为扳指的秘密与谢知年闹翻,他想转身给谢知年怀抱,想对谢知年说“世界上唯哥哥不在乎你的错,哥哥永远都不会害你”,那人却一而再再而三推开自己。
打自己都说小事。
偏陆星洲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晓寒潜伏着新的机会,把谢知年关进自己的实验室,他有最后的精力去克隆替代品,幸福是靠双手争取而来的,期待作出同相貌的机器人。
丧尸基地会出现二十多天的空白期。
改变基地的血清把握在手。
“请神容易送神难。”宋晓寒往好的发展想,他修长的手取下眼镜擦拭着镜片:“江南颂这尊大佛来基地,是不好送走的,里面绝对有诈,赎江钟吟可能是个幌子。”
他凝着声音,继续开口:“三年里要该找弟弟不找,得到你把江钟吟关押的消息疯癫地跑过来。”
接送他的还是宁卓功。
宁老。
空有其名。
诡异的眼神未打消宋晓寒的戒备心:“你得多注意下动向。”
“我验证血清的那天,他得知是年年的血,表情有点古怪,差点把手中试管打碎,离开实验室的时,忘记关上自己的抽屉。”宋晓寒出口提醒,他费好大功夫说服自己,去接受宁卓功与自己工作:“抽屉里有学术报告,最忌讳的是抄袭。”
“老眼昏花情有可原,而基地里有专门接待的人。”
“宁老年纪大,起夜不方便,为何会提前在四点去接江南颂?”
陆星洲少数信任的人,他手中的寒霜凝结:“你怀疑宁卓功,他想背叛基地?”
昏睡的种子卸载在土壤里。
宋晓寒眼眶不卑不亢:“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连续任选领主,墙头草都在议论宁老德能配位,你的异能在他之上,他口碑与你不相上下,贪欲会使一个人改变。”
谢知年说过同样的话。
美中不足。
面目全非的是对方。
陆星洲杀法一直都很果决,他推开病房的门口,听着火把燃烧的声音:“你可知道宁老做了什么?”
“他不可能背叛基地。”
白布横挂在基地里,满天飞沙的纸钱:“你怎么能确定宁卓功没有动过这个想法?”
两个称呼凸出宋晓寒的不满。
“你会跟间接杀害自己的儿子的人做合作朋友?”
陆星洲声音不变,他抿着嘴唇,宁卓功是少数信任的人:“宁卓功的儿子宁全是为救人而死的,未建立融城基地前,鄂都排名第一,基地是一片黑暗,规则的制定全靠江南颂。”
“江南颂年少成名,商业都要恶毒无比,他凭异能统管着鄂都三区,手底下发生过件异能者杀人案。起因就是有反社会分子想虐待人,宁全为救人挺身而出,不幸身亡。”
他创立基地为不让谢知年难过,谁愿意在黑暗中呆着:“宁老跟江钟吟合作,天大的笑话。”
宋晓寒抬头望着天空:“人不是江钟吟害死的。”
“他难逃干系。”
陆星洲捏干身上的血液,他行走在空旷的走廊里:“未安插的社会没法制,规矩是江南颂莫许的,他急需收纳异能者,自然好吃好喝供着。”
“忍其犯罪。”
“适时而做。”
走廊没有尽头的延长。
飘落的纸前飘到陆星洲的手心,他抬头看着楼上的火光,轰地燃烧着手中的纸片,黑色的火光从左上角消灭:“他难逃宁卓功的追究,失去过至亲才懂得那种走投无路的恨。”
这样么?
真一窍不通。
宋晓寒盯着陆星洲的背影,苦涩的眉眼里按揭不住嫉妒:陆星洲太不谙世事,人都是会随着时间改变,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都行。
太蠢了。
青年的身边一堆蠢货。
陆星洲摒弃身后嘲笑自己的宋晓寒,火焰燃烧着空中纸片,留下仪式举行的灰烬。
“又是深秋。”
他抬头叹口气:“你们在天上过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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