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人的问话,那个名为周起的高中生,仗着身高优势双手抱胸挑衅地跟她对峙:“至少你怎么着打我我都要怎么着打回来吧?怎么,这就跑路了,怂了?”
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女人看了眼凑在店门口看八卦的众人和他火急火燎赶过来的同伴,皱着眉,将脖子上的围巾又绕了一圈,不吭声。
“怎么,怂了?”他又凑过来拿手臂撞她,她被撞得又是一趔趄。
“别闹了周起!”另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赶紧跑过来,又求饶地看向她:“姐姐你可快走吧!对不起对不起刚刚不应该阴阳怪气地嘲讽你,您快走吧!”
“贺子睿你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了没你就放她走?”
“求你了哥,你不想被留校察看就打她吧。”
“我怕个卵?”
“我怕我怕,你不怕我怕行了吧……”
女人转身就走。
身后的人虽然骂骂咧咧,倒是也没跟上来。
灵魂出窍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的丁闻,看她越来越远,清醒过来,也连忙跟上去。
女人的步伐还是迈得很大,看着依旧平缓稳定,不疾不徐的,丁闻揪着心跟近了,看她脸上没什么异常,才逐渐放下心来。
孰料对方在斑马线上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抬手抹了下眼睛,两滴金豆子滚了出来。
接着,源源不断的金豆子滚了出来。
有来往的行人诧异地往她脸上看,她抿着唇当没看到,等绿灯亮起的时候,又抹了下眼睛,才大步向前走去。
过斑马线,往右拐,开大门,上楼开门,锁门,等屋里的灯亮起的时候,她渐渐平静下来。
她蹲在门口,轻声呼着气平缓自己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她又吐了一口长长的气,才接起了电话。
“你吃好饭了吗?”
女人没有戴耳机,清透的男生传过来。
“嗯。”她闷声回应了声。
“怎么了,怎么觉得你不开心呀?”
“不太舒服,想去洗漱下就睡觉了。”
“你哪里不舒服呀,我们开视频我看看你好不好?”
“不要了,我先去洗漱了。”
“你哪里不舒服你要跟我说啊,不然咱俩都不在一个地方,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我挂了。”
将电话挂断,她捂了会儿脸,才站起身来往卧室走去。
丁闻看着她取下围巾,脱了衣服转头看向镜子。
女人右肩上多出了一小片淤青,在嫩白的皮肤上很是显眼,她伸出左手试图去碰了下,疼得“嘶”了一声。
她很快就穿上衣服,又去看自己的脸,下巴也青了一小片,是当时被按在桌上的时候磕青的。
小b崽子。丁闻在心里骂了声,她就说怎么会那么痛。
女人拿了套衣服走进浴室。
丁闻在心里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她又冲出家门,原路返回往那家沙县小吃的方向走去。
她住的地方离那家店不远,才走了一半,就看到对面有个校服男走过来,跟她隔着一条街,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带着一脸戾气。
丁闻转身环顾了下车来车往的街道,放弃横穿马路的想法。
等她绕了一圈穿过人行道走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对方了。
丁闻气得咬牙,心想自己都消失了还这么遵守交通规则做什么?
她只得往附近的高中走去。
看对方校服的款式,是那一所高中没错,这人反正晚上也会来上课的,她还不如去他们学校门口堵他。
离校门口越近学生就越多。
丁闻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诶你知道了没?下午放学的时候高一八班那位帅学弟跟社会上一个女生打起来了。”
丁闻斜着眼看过去,是两个长得很乖的女生,一个剪着齐耳的学生头,另一个长发,两人抱着书往学校走去,边走边说话。
“哪个帅学弟?”
“就上周高一跟咱们年级不是打球赛吗,最后把咱们年级的全打趴下赢了的那队,那个帅得发光的8号的朋友,记不记得记不记得?”
“我就记得帅得发光的8号了,他朋友我不记得。”
“就后面散场了之后咱们不是去上厕所吗,出来之后有几个球队的在水池那洗脸,你忘了?有个女生就在厕所门口等着他洗完脸告白,结果人家理都没理直接走了……”“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然后那个女生哭了,剩下的那几个人洗完脸看到还很愣。”“对对对,然后8号还给那女生递了一瓶水,啊……真是人帅心善。”
“看你花痴的。”
“你不懂,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朋友今天放学跟社会上一个女生打起架来了,听说现场超多人,他把人家按在地上打。”
“不是吧……打女生的男的也太下头了。”
“真的下头,最后还是人家8号在旁边护住了那个女生,听说那个女生还哭了。”
“如果是我我要自闭了。”
“后面还是8号把那个女生送回家的……哎你干什么?”短头发的女生被别人撞了下,皱着眉转脸去看向肇事者。
刚用肩膀撞她的女生懒洋洋地举着双手耸了下肩,无辜道:“没注意,对不起哈。”
她于是回头,没走几步又被人用手推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她转身生气质问。
那女生又摊了摊手,演都懒得演了,无所谓道:“不好意思,没看到人哈。”
那女生后面跟着的几个人抱着胸看着。几人都是长发,有些染了,不显眼,但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得到隐约的颜色,有些头发烫了卷,还有化了妆擦着口红的。
丁闻看了会儿,在心里评价:是她在路上看到都不想招惹的那种学生。
“走吧小冉……”短头发女生的同伴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道,后者虽不甘,但也不敢跟着这几个人对上,只能闭了嘴,憋屈地跟着同伴走了。
丁闻于是去看那几个人。
那几个女生慢悠悠地往学校晃去,其中一个人问道:“周林溪,你堂哥怎么跟社会上的人打起来了?”
“切!什么堂哥,周起就比我大一个月而已。”刚刚推人的那个女生不服气的反驳,随后吹了吹刚做好的指甲——虽然是透明的,但是也亮晶晶的么不是。
“你大伯母不是每次见到你俩都耳提面命的让你叫人家哥吗?”
“我偏不叫,谁让他小时候老打我,我不打回去都算不错的了,叫个屁的哥。”
“你说你堂哥这人,虽然我知道他挺凶的,但真没想到他会打女生哈。”
“贺子睿说是那女人把一盘面条扔周起脸上还给了他一巴掌,哈哈哈你没看到贺子睿那表情,笑死我了……”
“是她打的你堂哥?”
“对啊,后面周起还揍了人家一拳,最后还是卢从有给拦下的,要不以周起那拳头,”她抱住手臂佯装打了个哆嗦,说道:“我小时候的阴影又来了,要我说这也太不男人了,都长大了还打女人,没种。”
“他那时候打你还不是因为你老去他家偷糖吃,做坏事还经常让他背锅,怪谁?”她同伴嘟囔。
周林溪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男人就是要在棍棒下成长,他不背锅我爹就要揍我了,你瞧我这细皮嫩肉的,要被揍了还能有这脸这身材?他爹揍他就不一样了,现在他还不是长得好好的?”
同伴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又说道:“但说起来那社会女先打的你堂哥,你堂哥后面给打回去也没错嘛。”
“没错个屁!还不是贺子睿平常那嘴巴太碎了,当面说人家坏话才被打的,报应么这不是?要我说那女人干得漂亮!”
“说人家什么了?”
“说人家又老又丑。”
“我靠!当面说的?”
“那不可?”
“贺子睿咋没被打?”
“可能因为周起太讨嫌了。”
“……你这就是有成见,那刚刚人家说你堂哥坏话你还不爽呢?”
“那不一样。”
“所以那社会女真的又老又丑吗?”另一个人凑过来问。
“我怎么知道,要不咱们改天让贺子睿带着去见见?”
“……才不要,没劲儿,去厕所抽烟不?”
“抽个屁,上次教导主任才刚通报,你头铁是吧?”
“她总不能在厕所外面守着吧?”
“万一呢?我不想又把我爹妈叫过来,到时候扣我零花钱,我下个月还有事呢!”
“怕什么,有人来了就把烟头往蹲坑里扔呗,走吧。”几人怂恿着往厕所的方向去了。
“社会女”丁闻抱着胸跟着听了会儿几人的墙角,被多次出现的“又老又丑”几个字气得嘴巴都歪了,随后见她们往右边方向走过去,便停住脚步,折返着回了校门。
她靠在校门口的柱子上思考了会儿,心想怎么一家小小的“沙县小吃”店铺发生的风波会有这么多人知道,还是说她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碰到的是知道这个风波的人?
那她以后经过这所学校的时候,或者走在路上的时候会不会被人打——正确的来说以后是那女人经过了。
她确实是想不到那女人这么勇的,想起那女人干净利落挥盘子的动作,她龇牙乐了下,又很快担忧起来。
说起来,那女人怎么着也是受伤了,不行,她还是得想个法子,不然以后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时候都怕那身体千疮百孔了。
靠在校门口思索了半天,那位八卦中的主角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她眼中。
对方换了套衣服,脸显然是洗过了,右颊还留着几个浅浅的手指印,下巴上新贴了一张创可贴。
路上有人偷瞄他,被他的视线扫到后立马就避开了。
丁闻眯起眼睛,看着他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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