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没能从邵蕴容那里打听到什么,见秦晷出来,吵闹着蜂涌过来。

    荀觉眨眼便被挤到角落。

    各种品牌的手机伸到秦晷面前,记者连珠炮似地问手术情况。

    秦晷双手插兜,垂着双眸沉吟半晌,然后冲着录频的那位露齿一笑,说:“都是邵院长的功劳,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被他盯着那位已经年近中年,但就是被他这春风化雨般的笑给震住了,脱口问:“你这么好看都不知道吗?”

    说完后,他自己闹个大红脸,人群爆发出善意的笑声。

    荀觉站在墙根下,隔着缝隙睨了秦晷一眼。

    小伙长相凌厉,但弯着眼角露齿笑时,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秦晷继续微笑:“是的,不知道呢。邵院长主的刀,结果你们已经知道了。”

    “所以是邵院长救活了鲁立新?”另一名记者问。

    秦晷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记者低头在手机上狂按,不一会又问:“邵院长为什么要救活鲁立新,鲁立新可是个凶恶的医闹患者!”

    秦晷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

    记者越发想挖出更多内容,七嘴八舌地提问,秦晷只是笑,多的话却再也不说。

    记者们只好内部讨论,不一会,有关病人被救活的消息挤上热搜。

    全网铺天盖地全是邵蕴容的消息,表彰她是全网最美医生,不仅人漂亮,还十分善良,即使面对鲁立新这样穷凶极恶的歹徒,她也没有见死不救。她用她高超的医术完美展现了一个医生的品格。

    不少大v转发了热搜。

    多家杂志打来电话,预约邵蕴容的采访时间。

    就连去年拒绝邵蕴容论文的权威杂志也发了eil过来致歉,并表示他们对邵蕴容的下一项研究十分感兴趣。

    不过短暂的半小时,邵蕴容办公室的门槛差点被热情的病人和家属踏破。

    围着秦晷的记者渐渐散去,夏箕奇挠着脑袋问:“哥,明明是你的功劳,怎么全给邵蕴容了?”

    秦晷有些答非所问:“邵蕴容不是穿书者。”

    “是呀,刚才不就已经想明白这点了么。”

    “那么就把穿书者找出来。”

    夏箕奇懵了半天:“那你这又是什么操作?”

    他还没想明白,荀觉逮着机会过来了。

    “鲁立新什么时候能醒?”荀觉开门见山地问。

    秦晷从下而上瞥了他一眼,照例没理。

    麻醉师刚好这时从里面出来,边整理衣襟边回答:“这个不好说,鲁立新对麻醉过敏,有些不-良反应要再观察。”

    “鲁立新麻醉过敏?”荀觉诧异瞥了秦晷一眼,“那邵蕴容代理院长医术真是很好了。”

    “是啊。”麻醉师撇嘴,不太想谈这个,“你还要问什么,找邵院长吧,手术是她主刀。”

    “问你不行?”

    “我只是个麻醉师。”麻醉师说。

    荀觉于是指了指秦晷:“他呢?”

    麻醉师还没开口,秦晷径自扭头走了。

    荀觉这下顾不得麻醉师了,小跑着追上来:“邵医生,聊两块钱的?”

    “没钱。”秦晷说。

    夏箕奇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钢崩儿,塞给荀觉说:“不聊,你走吧。”

    荀觉:“……”打发要饭的呢这是。

    他反手摸了一张五块的还回去,追上秦晷说:“对不起啊,没想到你影响这么大。”

    秦晷偏头看他:“?”

    荀觉堵着路,略有些尴尬地望着天花板,两手把棒棒糖的糖纸揉过来捏过去。

    半晌后声若细蚊地说:“那什么,我虽然单身时间不短了,但真没有结束单身的打算,是我的原因,跟你没关系。怪我刚才没说清楚,让你难过了吧,不然刚才你也不会上赶着往鲁立新的炸弹上撞。”

    秦晷:“……”

    他瞪着荀觉,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有病。”

    “我可能是挺不正常的,总之你别往心里去,你是个好人。”荀觉万分诚恳地望着他。

    秦晷脑子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谁能想到呢,他都死了三年了,还能被前夫发好人卡。

    好人你爸爸!

    他慢慢攒紧拳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荀觉,你刚才说你觉得自己忘了些事情?”

    “嗯?啊,是。”荀觉明显有些摸不着头脑,邵医生这思维跳跃太快了。

    秦晷上前,佯作检查掰起他眼睑看了看,然后一脚踩上他脚背,转身走了。

    “你不是忘了事,你是根本就没脑子。”

    荀觉:“咝!”脚疼啊!

    他抱着脚猴跳一阵,手机响了,他一看,是薛小梅打来的。

    那位“好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偷偷刹住脚步,倚在墙角偷听。

    他于是无比怨念地扬高声音:“小梅啊,你说有些人长得这么好看,气性怎么就这么大呢?”

    薛小梅:“?”

    薛小梅:“老大你没长脑子吧,胡说什么呢。”

    荀觉:“……”

    荀觉愣是被这小姑娘噎了一口,眼角又瞥见“好人”一脸“我就光明正大的偷听”的表情,一时呼吸没称稳住,呛咳起来。

    好半天才咳完,涨红着脸问:“你有什么事?”

    薛小梅连忙道:“我查了鲁立新的信息,他在一家工程公司上班,平时能搞到一些制作土-炸-弹的基础材料,同事也从他家里电脑搜出了相关的浏览信息,所以c4的来源现在基本能确定。”

    荀觉“嗯”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他亡故的妻子,名叫汪徽,是十二小的一名教师。一个月前在医院外那个十字路口发生了连环车祸,起因是一辆油罐车违规在高峰期进入主干道,司机疲劳驾驶导致油罐车侧翻,整条街道的车辆都受到波及,汪徽所在的校车离油罐车最近,无人生还。

    “汪徽被送到医院时,背部烧伤,插满了玻璃,估计是为了救学生导致的。当时的急救医生很肯定地记得给她戴了红色手环,但不知为什么医院没有按重伤救治。”

    荀觉皱了下眉,问:“医院的监控呢,有没有拍到什么?”

    “关于这个……”

    薛小梅似乎站在很嘈杂的地方,沙沙的背景音几乎盖过她的声音。

    荀觉听不清,蹙眉问:“你在哪?……喂,你说什么?你到底在哪?”

    连问几遍,依稀听见薛小梅回了个“门”字,然后沙沙声连成一片,通讯中断了。

    荀觉心中奇怪,正准备回拨过去,转眼却见通讯中断的不止他一个。

    大厅里扫码的、打游戏的、上网聊天的……全都从手机里抬起头来,一脸迷茫。

    “怎么回事?没网了?医院wifi也太烂了吧!”

    “不是,我自己的移动网络也不行,连不上啊!”

    “我去,什么情况!”

    导医台小护士从电脑前跳起来,一脸惊惶:“电、电脑也断了。”

    荀觉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快步扑到电话机前,抓起听筒一通乱按。

    无论120还是110,回应他的只有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忙音。

    他抬头,正好与秦晷的目光相撞。

    此时秦晷已经站直,眸光几闪,大步向正门冲去。

    荀觉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跨下大楼台阶,只见薛小梅站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举着手机又蹦又跳,嘴巴一张一合,似在大声喊着什么。

    奇怪的是,隔着这么短的距离,荀觉愣是没捕捉到她一星半点声音。

    周围是因为信号中断而发牢骚的人们,他们的声音清晰可闻。

    但再远一点,门外汽车跑过的轮胎声、大厦外墙的大屏幕电视声、抑或是高高的天空上划过的飞机声……一切,都听不见了。

    荀觉下意识向薛小梅走去,手腕却被秦晷抓住。

    顺着秦晷的目光,他看见保安侧身站在门栅边,一条胳膊平举着,好像在指挥出去的车辆。

    然后,如同视频播放的025倍速,保安的半边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是的。

    半边身体。

    保安被一把无形的刀从眉心处整齐地切割成了两半。

    脑浆、骨赂、胃袋、肠子……所有器官如同医学解剖似地呈现在众人面前,人们惊声尖叫。

    gas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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