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

    迟疑地挪了挪步子,指尖微颤,不过一两步,脚下却犹如千斤重一般。

    卧房中静得落针可闻,陆晓的脊背紧绷了起来。

    心慌意乱之际,自己的手腕却被浴桶中的人捉住。

    湮墨泽用力一拉,陆晓手中的细绸中衣跌落在地,被地上的水珠浸湿,同时浸湿的,还有陆晓整个人。

    她本来就紧张,重心不稳,手腕被一扯,整个人跌入浴桶之中,撞到湮墨泽的怀里。

    湮墨泽揽住陆晓的肩膀。

    两个人四目相对,湮墨泽的眼神笔直且静。

    “这么着急就投怀送抱?”

    用最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最骚的话。

    陆晓心里暗骂了无数次,但又迫于湮墨泽的淫〡威,只能将视线对上去。

    “若殿下的心上人得知殿下今日所为,怎会不心生芥蒂?”陆晓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湮墨泽挑了挑眉,宛如听到了一个最大的笑话一般,唇角露出讥诮的弧度。

    “你想多了。”湮墨泽凑到陆晓耳边低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他一边说着,气息吹到陆晓的耳垂上,痒痒的,一边用左手捧住陆晓的脸,宛如欣赏一件珍贵的瓷器一般,用指腹细细摩挲打量着陆晓的下巴,从唇角蔓延到右侧脸颊的胎记上,指尖停在莲花上面。

    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似吐信的毒蛇,从身体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蜿蜒而出。

    湮墨泽微微一笑,那笑格外让人沉溺,他一把将陆晓的领口扯开,露出白皙又叠峦起伏的臻秘之地。

    ——湮、墨、泽!

    要来真的?

    陆晓如同被电击一般,浑身战栗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被湮墨泽察觉到,他握着陆晓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怀里的人眼眶中隐约含泪,摇摇欲滴,只是唇角紧抿,强撑的倔强中流露出几分脆弱,让人心底为之一颤。

    当年的迷案云遮雾绕,大皇兄湮豫死于乐伎之手,当时的情形,或许也就如同此时一般,湮豫毫无防备地与一个他心仪的女子赤诚相对,却被她结果了性命。

    湮墨泽微微眯起眼,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皇长兄,外人眼中冷静自持,品行端方的皇长子,洁身自好的他,定是死在自己心爱之人的手中。

    只可惜当年自己赶过去看到的画面,只有湮豫冰冷的尸体,他旁边的雕梁上,亲自割破他喉咙的女子,轻飘飘地被一条早就备好的白绫挂在上面,再难吐露一个字。

    忆及此刻,湮墨泽眸中寒意涌动,他低头吻了上去,如同毒蛇嗜血,在陆晓的脖颈上面留下梅花般的印记。

    湮墨泽的吻很用力,陆晓皱起眉头,身上的层层衣裳沾了水,厚重无比,费力抬起胳膊,却推不开这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桎梏。

    ——搬出未来的宠妃也浇不灭湮墨泽上头的欲〡火!

    呵,男人!

    陆晓心中冷笑。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到一阵轻响,卧房的窗棂好似闪了一下,陆晓心中纳罕,湮墨泽却不动声色。

    一个黑影突然蹿了出来,挥着一把长刀,极其狠辣地砍了过来,再一眨眼,眼前的黑影突然从四面八方袭出。

    陆晓的尖叫还没有出声,只觉身子一轻,自己还在湮墨泽的怀抱中,却已经从浴桶中飞起,四溅的水花遮蔽了视线,与此同时,“砰”的一声,那把刀刃劈到浴桶上,浴桶应声碎裂成片,水漫了一地。

    陆晓被精准了一抛,骨碌碌地滚到了床榻上。

    再一回眸,湮墨泽一个转身,那件掉在地上的雪白中衣已经披在身上,他一脚将方才挥刀来砍的黑衣人踹出几丈远,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拾起“哐当”落地的刀柄,凛冽的刀风向四周荡开,那把刀在湮墨泽手中仿佛被开了光,但凡与之相触碰的黑衣人,全部被齐齐撂倒。

    ——世上怎么会有用刀也这么清雅俊逸的人?

    陆晓分了分神,不过随即,她的注意力全被现场激烈的鏖战吸引住,湮墨泽在自己来之前刻意屏退了侍卫,所以一时之间,居然无人来援。

    湮墨泽眉眼微压,溅出的血迹沾染到了他的下颌,冷白皮肤上面的殷红,触目惊心,他的双眸是冷的,如同他的刀一般无情。

    虽然局势危急,但湮墨泽显然是占了上风的。

    陆晓揪着的心刚要放下,只见屏风后面,突然跳出一个蛰伏已久的黑衣人,那人动作极利落,似乎有备而来志在必得,一把尖刀对着湮墨泽的后背戳了过去。

    陆晓脑海中天人交战,若此人偷袭成功,湮墨泽惨死,那自己岂不是真成了刚爬上湮墨泽的床便失去了倚仗的炮灰女配,沈寄云将肆无忌惮,那自己还玩什么玩!

    ——保护好金大腿的命,就是对自己的救赎!

    陆晓一咬牙,纵身从床榻上爬起来,冲向黑衣人,一把拖住他的腿,黑衣人的力道过大,陆晓被那人拖着往前,额头撞到桌腿上面。

    那把尖刀失了锐势,一歪,只插进了湮墨泽的右肩。

    黑衣人原本根本没有把这屋中的女子放在眼中,不过是湮墨泽的一个金丝雀,无足轻重,等杀了湮墨泽,再补给她一刀罢了。

    谁料方才瑟缩在一角的女子居然挺身而出。

    湮墨泽回身一挥,从背后偷袭自己的黑衣人头颅被一刀砍下,血溅屋檐。

    刀光映亮了湮墨泽的双眸,眼神却黑沉沉得比墨还深。

    这气势明显让几个黑衣人产生了怯意,他们却没有退路,只是用赴死的决绝依然冲了过来。

    几个来回,黑衣人的残躯卧倒在地。

    地上的血腥味浓重得让陆晓作呕,倒地的黑衣人死状凄惨,湮墨泽面无表情地抽回那把刀,刀刃上的血滴到了地板的水面上,溅起被染红的水花。

    陆晓扶住自己被撞的额角,眼冒金星。

    她的心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杀戮之中沉静了下来。

    身手敏捷如湮墨泽,方才怎么会给黑衣人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屏风后面藏了人,他会不会,一早就知道?毕竟练武之人的五感,比常人要警觉的多!

    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试探自己!

    陆晓大脑飞速地转动着。

    湮墨泽故意露出薄弱的后背在自己和黑衣人面前,就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与黑衣人是一伙的。

    君心深不见底,陆晓感觉后背寒噤噤的。

    湮墨泽!他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一只手伸了过来,扶住自己的胳臂,耳边是刀柄被扔到地上的声音,湮墨泽俯身将陆晓抱了起来。

    “手无缚鸡之力,何必出来碍事。”湮墨泽脸上的血迹未擦,他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直勾勾地盯着陆晓,眸子里的内容,让陆晓看不懂。

    “你的伤……”

    那把尖刀留下的伤口还在往外面渗血,中衣被染红,湮墨泽冷眼侧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眉头始终未皱起过一下。

    在尔虞我诈波诡云谲的宫中长大,多少人想要他死,刀尖嗜血的皇子,这样杀戮的场面,湮墨泽早已见惯了而已。

    陆晓被抱回塌上,她看着湮墨泽从塌下抽出一个瓷瓶,回过身去,将那中衣扯下肩头,露出线条结实的臂膀,他用牙咬下瓷瓶的盖子,娴熟地单手将瓷瓶中的白色粉末洒在自己的伤口上。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般,陆晓收回自己视线的那一瞬间,注意到湮墨泽的后背上好几个陈年旧伤疤。

    在原书中,湮墨泽生母阮贵妃的母族势力快要撼动国本,湮墨泽的祖父阮攀平定了东境的东奴人,年老体衰,猝然长逝之前却一直没有上交军印,攀军一直在湮墨泽手里,这也是他名声不堪却无人敢触其逆鳞的原因。

    能直接向湮墨泽下手的,定不是寻常之人。

    “是什么人敢来向你动手?”陆晓讶然。

    湮墨泽眸色微冷,冷淡的目光避开了陆晓。

    “你没听说过吗?本王一向残暴,杀人如麻,宿敌无数,想杀我的人多如牛毛,你觉得会是谁?”

    陆晓语塞。

    “那是外人对殿下的误解,我不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算湮墨泽是个魔王,自己也要把他夸成一朵花一般。

    湮墨泽不屑地一笑,那笑容看得陆晓心头再次发虚。

    他突然脚尖轻点足前的刀柄,复把那把刀握在手中。

    走到黑衣人尸体面前,刀尖突然往那人身上一挑。

    陆晓看清那刀尖割破的位置,面色刚要露出尴尬,但灵光一现,湮墨泽也不至于变态要去辱尸。

    她顺着刀尖的方向看过去,那黑衣人裆下的裤子被挑破,露出里面的黑色腰巾。

    “是太监?”陆晓惊道。

    陆晓讯速地回忆了一下书中的内容,书中内侍监一直被宫中的大总管逸公公所把持住,逸公公此人是南帝的心腹,他与湮墨泽无仇无怨,若没有旁人的指使,他怎么敢向湮墨泽下手。

    而这个背后做坐镇之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内侍监的人,他们为何要如此?”陆晓忍不住问出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所有的证据和恩怨关系,那个幕后指使者都指向一个陆晓也不敢去想的人。

    湮墨泽微微抬眸,收起那副不羁的狂放样子,目光清冷。

    “知道太多可是没有好处的。”

    陆晓心头五味杂陈,还未等她说话,北辰率领一种侍卫冲了进来。

    “微臣失职,让殿下受惊了。”北辰跪地,他身后的带刀侍卫肃然站立,“唰”地一声分为两列。

    “送陆姑娘回家。”湮墨泽语气冰冷。

    陆晓欲言又止,但浑身湿透,只好先由着一个赶过来的嬷嬷领着去更衣。

    侍卫们陆续将尸体抬走,已经派人去请大夫,北辰跟着湮墨泽步出卧房,桌案上,玄色大氅叠得方正,上面搁着一只含苞的桂花。

    湮墨泽微白的指尖触到大氅柔软的狐裘领子,清幽的熏香味夹杂着木樨香。

    “殿下,还有活口。”北辰眉心紧拧道。

    “留一口气关进地牢,吊着命严刑拷打。”湮墨泽的声音淡淡的。

    “是。”北辰领命正要退下。

    “去把乐府的花匠找来。”湮墨泽漆黑深邃的眸底似蒙了一层雾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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