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正与几个外命妇坐在一起说话, 气氛和乐,很是融洽。
一个小内官低着头走上前来,皇后瞧见他, 便微微转了头,侧目瞧过去。
内官在皇后身边俯首, 附耳低声几句。
皇后面色微变。
“陛下果真是这么说的?”
内官小声道:“是,陛下的确属意明小姐做太子妃。”
皇后眸光沉了下去。
内官又悄无声息地退下,皇后缓和片刻, 方又看向那些时不时觑向自己的夫人们, 唇角扬起微笑。
“崔姑姑,去东宫请明小姐过来一起品茶。”
崔姑姑会意,当即屈膝应了声是。
这时坐在下头的承恩伯夫人好奇地看了眼崔姑姑, 疑惑道:“明小姐?”
不过她还有更疑惑的没有问出来,明小姐怎么会在东宫?
众夫人们对视一眼, 纷纷有了同样的思虑。
皇后温声笑道:“就是靖国公的嫡亲孙女,本宫怜她孤苦,特意邀她来宫中小住。”
承恩伯夫人附和道:“娘娘仁善。”
皇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这个时辰, 明小姐大约还在东宫。她倒是总喜欢往东宫跑, 说是与太子志趣相投,很合得来。”
此言一出, 众人脸上神色顿时微妙起来。
一个未嫁女, 总往太子面前凑,像什么话?
而皇后这话听起来温和慈祥, 但在场的夫人们哪个不是人精,难道还听不出皇后话中的轻蔑之意吗?
几乎是瞬息之间, 一个贪慕虚荣、不知廉耻的女子形象就浮现在众人脑海。
承恩伯夫人想起不久前在平原侯府还见到那位明小姐, 自己想邀请她来府上做客, 反倒被拒绝的事,面上难看起来。
怪不得不冷不热的,听说京城各家各户送去靖国公府的邀帖都被拒绝了,却原来是这样,一心想着贴到太子身边去呢。
她当即就笑了两声,语气怪异道:“明小姐还真是好福分,有皇后娘娘这般疼她。”
皇后慢条斯理地从宫女手中接过香茗,凑到唇边小啜了一口。
“明家毕竟受了冤屈,本宫总是心疼她。”皇后温温婉碗地说,“便是陛下也常常叮嘱本宫,说是要好好照顾明小姐,免得她再受委屈。本宫就想,若是以后明小姐能长住宫中就好了,本宫也能时时照看。”
有夫人顺着道:“娘娘慈悲之心,实在令人动容。”
这几番来往间,众人就差不多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明小姐德行不端,但碍于靖国公府的情面,皇后倒是可以让她留在宫中,以后侍奉太子。至于名分?顶多是个妾室,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怎么能当得起太子妃呢。
皇后垂下眸光,将杯盏放到了桌案上。
众人你来我往,很快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不一会儿,去东宫请明恬过来的宫女回来了。
“禀娘娘,明小姐身体不适,这会儿还在休息,不太方便过来。”
皇后面上一愣,很快又笑了起来:“既然这样,就让她好好歇着吧。只是今日大家都在,不来热闹热闹倒是可惜。”
她似乎惋惜地叹了口气,随后便与夫人们聊起了他事。
殿中又是一片祥和,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皇后慢悠悠地想,明小姐不来也刚刚好,正巧又多了一个目无尊长、骄矜无礼的名声。
等这样的传言散播开去,她不信皇帝还能让这样名声的女子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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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恬正在淑景殿中睡觉。
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书荷喊她起来,说是皇后娘娘有召,她也含混着糊弄了过去。
明恬昨夜实在是累得很了,用过午膳就止不住的犯困,再加上浑身酸痛,让她一躺倒在榻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并不想理会皇后。
尤其是在听书荷说,皇后召她只是为了过去与那些夫人们说话之后。
她只做好安抚朝朝的分内事,至于旁的,一概不管。
明恬一觉睡到傍晚,估摸着朝朝快过来的时辰,书荷才又转进内室,叫醒了她。
明恬披散着一头长发,斜倚在榻上翻书,一边看,一边等着朝朝过来。
朝朝却比之前出现的时间晚了小半个时辰。
明恬听见动静,转头望去,看着燕云朝扬起了笑:“朝朝?”
燕云朝快步过来,如往常般在她身边蹲下身,温声唤了一句:“阿姊。”
他低下头,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心:“我来晚了。”
明恬心念微动,柔声问道:“是今天醒得时辰晚些么?”
难道这么快就见效?
“不是,”燕云朝说着,又抬眼,眸中有些亮晶晶地看着明恬,“阿姊猜猜我做什么去了。”
明恬怎么猜得出来。
她只是看着燕云朝,脸上带着几分放松的笑,附和道:“不是瞒着我又做了什么坏事吧。”
燕云朝眉眼耷拉下来,语气不满地拖长了尾音:“阿姊。”
阿姊怎么能这么想他?
明恬顺势道:“我猜不出来,朝朝告诉我吧。”
燕云朝便倾身过来,轻柔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动作很是温柔,覆在明恬唇角轻轻舔舐,又用牙齿轻咬,却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明恬的注意力便也被吸引了过去,她闭上眼睛,睫毛颤动,只觉得仿佛有触电般的感觉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
突然,明恬腕上被套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明恬睁开眼睛。
燕云朝面颊离开稍许,他低着头,眉目间雀跃着把明恬的手腕举高,让她看见。
“我给阿姊挑了个新婚贺礼。”燕云朝盯着她问,“阿姊喜欢么?”
明恬微微一怔,视线移向了自己的手腕。
那上面是一个珊瑚钳珠手镯,色泽饱满,质地莹润,衬得肌肤愈发雪白细腻,嫩如凝脂。
明恬弯了弯唇角:“只要是朝朝送的礼物,阿姊都喜欢。”
燕云朝更兴奋了:“阿姊。”
他把明恬的手贴到唇边,从腕间开始,沿着手臂慢慢地向上蔓延,细细密密,酥酥麻麻,让明恬忍不住蜷缩手指,又随着他唇齿的转移颤动身躯,腰背弓起。
她皱着眉,似是愉悦,又似是痛苦。
寝殿的灯都暗了下去,明恬最后只记得自己被弯折起来的腰,与腕上那红珊瑚手镯咯到皮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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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恬疲惫地从榻上坐起了身,缓和半晌,看到书荷捧着衣物过来。
这会儿天光大亮,明恬想着自己要早些把药吃下去,免得过了时间,有损药效。
于是张了张口,嗓音沙哑道:“药呢?”
书荷低下头道:“明小姐,昨日太子殿下吩咐过,说现在的汤药对人损伤过大,让您先停用几天,等钟太医研究出新的方子再说。”
明恬一怔,随即脸色便沉了下来。
“我不在乎,”明恬平声道,“你把药给我。”
书荷迟疑:“明小姐……”
“把药给我!”明恬语气陡然变厉,带着明显的愤怒。
她很生气,皇太子凭什么一声不吭就随便停了她的药,这明明是她与皇后说好的要求,也能说改就改?
她当然知道避子汤伤身,但比起这所谓的损伤,她更怕不小心有了不该存在的东西,只会让她徒增烦恼。
书荷劝道:“明小姐,只是停几天而已,不要紧的。”
明恬攥紧拳头,脸色紧绷起来。
但书荷也只听皇后娘娘与皇太子的吩咐,根本就不会听她的。
明恬到最后还是没能要来避子汤,气得她直接把枕头摔在地上,还使劲踩了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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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荷来丽正殿禀报的时候,燕云朝正在书房伏案理事。
他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模样:“何事?”
书荷屈膝行礼,低下头恭声说道:“是明小姐知道殿下停了她的汤药,有些不满,因此发了脾气。”
燕云朝笔尖一顿,在奏报上晕染出一小团墨色的痕迹。
还真是不知好歹。
他暂时停几天那种汤药,难道不是为了她好?
“她为何不满?”燕云朝眉心微蹙,淡声询问。
书荷犹豫道:“明小姐许是怕……怕这几天就……出意外。”
意外。
燕云朝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喉间发出轻嗤。
旁人都巴不得早些怀上的皇嗣,她倒是视作洪水猛兽了。
燕云朝搁了笔,吩咐立在一侧的冯源:“再去太医院一趟,催催钟太医,让他快些。”
冯源立时应是。
可还没等他转身去办,燕云朝又叫住了他。
“等等。”燕云朝道。
冯源转了步子,疑惑地抬眼看向太子。
燕云朝顿了顿,眸光落在书荷身上。
“她若想早些喝上那药,为何不亲自来找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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