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河朔一直在想,如果薛齐没有给他们打通讯问他们准备好了没有,他和谭鹿鸣会不会就直接做起了少儿不宜的事。

    顾河朔难过地想,他觉得他的时间还是很长的,真的那啥了可能会耽误开庭。

    ——为什么每次他和谭鹿鸣想做一点色色的事的时候,都是错误的时间?

    直到下了悬浮车,看到了大亮的天光,顾河朔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脑后。

    根据薛齐的建议,顾河朔和谭鹿鸣都有仔细地打理过自己。

    谭鹿鸣穿上了军装,军绿色似乎自出生起就是为谭鹿鸣准备的一般,穿在谭鹿鸣身上让顾河朔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相得益彰”。

    谭鹿鸣的胸前佩戴着好几枚勋章,最显眼的位置佩戴的是每个军雌都心向往之的“飞翔者”勋章。大红色的勋章点缀在军绿色的少将军服上,顾河朔恍惚间以为他看到的不再是他温和的雌君,而是战场上那个雷厉风行的少将先生。

    也对,什么温和儒雅低眉顺眼不过是谭鹿鸣伪装出来的外壳,本质上谭鹿鸣一直都是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将先生。

    可是这位英俊挺拔的少将先生,左手的无名指上带着和他一样的戒指。

    顾河朔突然一把抓住谭鹿鸣的手,在谭鹿鸣不解的目光中,顾河朔低声笑道:“这么好的少将先生是我的,我再确认一下。”

    谭鹿鸣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撩,不但没有害羞脸红,反而厚脸皮地说:“你可以慢慢看,看一辈子都行。”

    顾河朔瞬间就笑了起来,也不管这附近已经开始有记者出现,直接搂住谭鹿鸣的脖颈,就在谭鹿鸣的脸上亲了一口。

    “咔嚓。”

    一名记者拍下了这一幕,他满意地看着照片中相拥吻的两只虫在光影的衬托下变得神圣而美好,似乎已经想到了一会儿新闻的标题。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不知羞耻!”

    顾河朔没回头就知道是顾河峰,他本懒得回头,但现在他们就在法庭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旦表现得太过傲慢,可能会落下口舌。

    一切都是为了阳阳……顾河朔戴着假笑回头:“堂哥,好久不见啊。”

    为了维持顾河朔学生的身份但又能显得他很稳重,薛齐给顾河朔的建议是白衬衫加上黑色的西装裤。事实证明薛齐的眼光没有错,这套打扮确实衬得顾河朔十分有气势。

    顾河朔就那样目光清淡地看了顾河峰一眼,顾河峰就觉得心中的妒火正熊熊燃烧。

    看,面前这只虫就因为是雄父唯一的雄子,就什么都有了。而自己的雄父有五个雄子,所以自己就什么都得不到。

    顾河峰忽然就想起了某年某月某天,他的某一个生日。

    顾河峰和顾河朔之间的关系很奇妙。他们的雄父是同一个雌父生出来的亲兄弟,但因为两只雄虫的脾气习惯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因此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疏远——没有龃龉,但也没有亲密。

    但虫神给了这两兄弟一个恢复关系的巧合——顾河朔的生日也是顾河峰的生日。

    在虫族没有“阴历”“阳历”一说,他们只有一个历法,就是“虫神历”。

    传说中虫神创造了虫族,又在虫族发生灭族危难的时候拯救过整个虫族,因此虫族将虫神拯救虫族的那天定为虫神历1年1月1日。

    每只虫族都过虫神历的生日,而生日指的不是从雌父体内出生的那天,而是破壳的那天。顾河峰五岁那年,在他生日的那天,他的叔叔顾源和雌君姚岑生下的虫蛋破壳,破碎的蛋壳中爬出来一位可可爱爱的小婴儿。

    那天,明明是给他庆生的宾客却忽视了他这个主角,开始关心起那只还没长牙的小雄虫。

    顾河峰忽然间发现他真的好讨厌他的堂弟。

    雄父和他说,他的堂弟和他同一天过生日,这是他们之间的缘分,让他好好照顾弟弟。

    可是,他为什么要照顾他的堂弟?他讨厌那个出生起就抢走了他的一切的堂弟。

    六岁那年,他和顾河朔一起举办生日宴会,可宾客都在夸那个都一岁了路还走不明白的白痴雄虫,却不看他一眼。

    顾河峰突然就在想,为什么他的堂弟还不去死?

    他闹着不肯再和堂弟一起过生日,雄父和他狠狠地吵了一架,最终拗不过他,还是决定让他们分开过生日。

    然后顾河峰就感受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羞辱——堂弟的生日宴会宾客云集,他的生日宴会却没有几只虫来。

    七岁的顾河峰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屈辱。

    而现在更屈辱的是,他被池更和李燃逼着要去要谭鹿鸣生的野种的抚养权。

    真是恶心死了!顾河峰想,谭鹿鸣被那么多的虫睡过,谁知道这颗虫蛋到底是谁的,他一眼都不想看那颗虫蛋一眼。

    但是想到池更让他不寒而栗的眼神和允诺他的好处,顾河峰逼着自己来到法庭争那个野种的抚养权。

    可他没想到,他刚刚到法庭的门口,就见到了这一幕——他从小到大都讨厌的堂弟,竟然将那只被玩烂了的雌虫当成宝。

    顾河峰觉得他应该是笑的——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他的堂弟捡了他不要的雌虫。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顾河峰却只觉得一股火从心底蔓延,烧得他理智全无:“这么一只烂货都当成宝,顾河朔,你可真给我们雄虫丢脸。”

    顾河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果这不是在法庭门口,他真想打顾河峰一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顾河朔默默安慰自己,套麻袋可不能让别的虫发现。

    深呼吸了不知道多少下,顾河朔才勉强压制住怒气,他眸光凉凉地看向顾河峰,以及顾河峰身侧的雌虫律师孙琦森,一语不发,直接拉着谭鹿鸣离开。

    顾河朔低声说:“鹿鸣,别管他们怎么想,知道吗?他们就是要让你在陪审团面前发脾气好输了官司,别中他们的计。”

    顾河朔说完,谭鹿鸣却久久没有应答。顾河朔疑惑地转头,却见谭鹿鸣正眉眼含笑,眸色温和地看着他。

    明明谭鹿鸣什么都没做,顾河朔却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脸红了起来,他不自在地转过头,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很快,顾河朔就听到谭鹿鸣含笑的声音:“我知道了,我不会中计的。”

    顾河朔动了动唇,却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于是干脆闭嘴不说。

    到了法庭内,薛齐早已到达,张绰正坐在薛齐的边上讲述着什么,薛齐听得很认真,看起来十分珍惜“考前培训”。

    今天的薛齐也显得很不一样,他的正装不再是前几天见到的那件比较廉价休闲的正装,而是换成了十分严肃得体的款式,左手的无名指上还戴了婚戒——这是律师常用的手段。

    通常,已婚者会被认为更加成熟、更可信赖,故而开庭时辩护律师戴上婚戒几乎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规定,很多律师都会自备一只婚戒以备不时之需。有贫穷的律师事务所甚至还一枚婚戒大家轮流戴。

    薛齐看上去十分紧张,也看得出他的实战经历可能并不是很丰富。显然,张绰才是整个律所的主心骨。

    但陪审团中有一位非常瞧不起亚雌的雄虫陪审团成员,张绰只能遗憾地坐在听证席上。

    张绰对顾河朔和谭鹿鸣挥了挥手算作招呼:“顾先生,谭先生,请放心,我对这个案子有十足的把握。”

    谭鹿鸣有些僵硬地点头:“谢谢你,张律师。”

    张绰拍了拍谭鹿鸣的肩膀,说:“谭先生,别紧张,我看了录像,你做得非常好。只要你稳住心态,没问题的。”

    谭鹿鸣严肃地点头。

    很快,听证席开始有虫进来。

    先进来的是顾河峰和孙琦森,顾河峰阴森森地看了顾河朔和谭鹿鸣一眼,显然为刚刚在法庭门口顾河朔居然无视他而气得够呛。

    孙琦森穿着得体的正装,他的面容不算十分出色,但意外的是并没有长着一张反派脸。明明资料上显示的孙琦森显得阴郁而阴森,但实际上见到了真实立体的孙琦森,顾河朔才发现孙琦森长得也不差。

    孙琦森不算英俊,但气质居然意外温和,看起来就像一位邻家大哥哥。

    孙琦森对张绰打招呼:“张律师,好久不见,你的朗姆酒还有存货吗?我上次有幸喝到了你亲手酿的酒,味道至今都念念不忘,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再得到一瓶?”

    言语得体,动作流畅,不愧是打赢了很多场官司的金牌律师。

    张绰维持着职业假笑:“当然可以,孙律师喜欢我酿的酒,是我的荣幸。”

    顾河朔忽然在想,张绰现在心里是不是正在破口大骂。

    就在顾河朔神游天外的时候,战火烧到了他的身上:“这位就是顾河朔先生吧?听说你才刚刚成年不久,没想到看上去竟然这样沉稳大气。”

    正准备说几句“哪里哪里”的顾河朔听到了孙琦森的下一句话:“不愧是能接受别的虫的雌侍和孩子的雄虫,此等胸襟真让我佩服。”

    顾河朔觉得孙琦森说的话翻译过来应该是:“不愧是喜欢绿帽子的雄虫,怪不得看起来这么der。”

    顾河朔:“……”这位仁兄果然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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