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在
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地汹涌的爱意,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的受挫的自尊,都被爱意冲淡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回忆,就只想单纯地抱着她。
沈月澄看他长久没有动作,咂舌不会真睡着了吧,我可抱不动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
前几次一起喝过酒,从没见他喝醉的样子,怕他直接睡过去了。轻声哄着他“周屿,周屿,你喝醉了得喝药,别睡着了,明天早上起来肯定头疼的。”
“你别哄我,你这分明跟哄弟弟似的。”
沈月澄渣眨眨眼,心思一下又跑偏了,她抬头想了想,出声询问:“周屿你是几月份的生日啊?”
周屿:“”半晌,闷闷地声音从肩侧传来“九月。”
九月,那确实是弟弟。
周屿听到她小声说没错啊,更气得贴近她的侧颈,嘴唇若有若无地触碰。
沈月澄又接着问:“处女座还是天秤啊?”没等他回答,自己又下了结论:“处女座了肯定是。”
周屿深深地在脑海里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服气了。
要开始不管不顾了,赌气地更加抱紧了沈月澄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沈月澄推起周屿,和他对视,盯着看了会儿他的眼睛,有聚焦点,知道应该是没醉了。“你根本就没喝醉呢。”
她有点茫然,不知道该怎么相处的茫然,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的茫然。
周屿还是不肯起来,抱着她,脸埋在颈窝处撒娇。头发软软地扫过皮肤,“我还有很多话没说。”这句话又带了些醉意。
沈月澄觉得有点神奇,平时看着清爽酷酷的帅哥,怎么这么会撒娇,这么高的一个人,今天自己穿了马丁靴,增高了也没有一米七,他大概也有一米八五了,弯到自己的肩膀上这么久,也不知道难受。
沈月澄看着他软软的样子,偏偏自己好像真的很吃这一招,他的反差会让她心里也软软的,语气不自觉又温柔了起来:“好了,我们边走边说吧,送你回家。”
拍拍他,摸摸他的腰椎。
周屿身体僵硬避了一下,把手张开放在沈月澄的眼前“牵手。”
这人真的没心没肺的,不自觉地撒娇。
他又看见沈月澄弯了弯好看的桃花眼,眼里的水光透亮。
眼睛永远都是亮亮的样子。
是一个和夜晚很搭配的人。
这样一个人结果现在正在扭扭捏捏地说自己手容易出汗。周屿见她没有拒绝,直接拉过她的手,牵上。
十指紧扣。
沈月澄又在沉默里组织语言,有很多很多话题可以随便开展,但是和周屿在一起总是有些无话可说。
在路上,周屿没有再放开她的手,沈月澄的手脚在天气一降温的时候就开始发凉。周屿握着放进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
沈月澄没有再开口,周屿简单地说着一下自己今天再干什么,刚刚在和谁喝酒,聊了一些什么。
话不多,也不重要,但就是这些琐碎的话语慢慢把沈月澄拉回到了现实中,让她慢慢感知到了她现在在干什么,轻轻地回到现实,回到和周屿两个人的相处当中。
嗯
嗯?
下雪了
来北京的第三场大雪。
空余的那只手又伸了出来接着雪花,细细密密的雪花落下。
几个小时后,又是白茫茫的一片,变成无人涉足的荒野,大自然的魔力;然后印上无数交错的足迹,形成一条条轨迹,人类的痕迹。
周屿看着她弯着笑眼和自己对视,把另一手里的雪花凑近给他看,头发上慢慢接了很多雪花,点缀之间,漂亮得无法言喻。
沈月澄给他看了之后:“啊,忘了你是北方人了,雪对你们不是一件稀罕事。”
周屿看着她说“很漂亮。”
雪很常见,但你不是。
相握的手捏的更紧了,这样边走边捂着,沈月澄的手细细冒了汗,一路走到周屿家楼下。
四周真的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自己真的不能再喝酒了,上次之后到现在真的再没碰过酒了,本来就没上瘾,当着一种娱乐方式,现在直接抵制了,被魏符醒他们都快骂死了。
沈月澄把手抽出来,两个人又相对站在了楼下,相顾无言。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会无限拉长她对时间的感知,让她难熬。但她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不是不愿意的无话,是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她和他在一起会开始斟酌一字一句。
磨着地上铺上浅浅一层的雪幕,努力压低了声音,严肃道“周屿,上次我们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周屿站好,和沈月澄对视“没有,上次说得一点儿也不清楚。”
沈月澄眨眨眼睛,疑问。
不用了,你最后什么话都别说了,还是就这样潦草结束吧,只要结束了就行。
周屿慢慢开口:“沈月澄,你上次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慢慢地凑近,在寒冬里,这零下十度的夜晚,慢慢凑近,只有呼吸是温热的,互相传递。
“沈月澄,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悠扬动听的声音在夜色里回荡。
他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对视,目不转睛。
这一瞬间,到现在,沈月澄才进入到了爱情的氛围里。
她先错开了视线。
怎么可能
沈月澄有些慌乱,连续眨动的眼睛,和有些无措的手的乱动,都可以看出来。
周屿没有再靠近,而是给予了沈月澄一定的空间。
“做我女朋友好嘛?”
中了大奖的倒霉蛋,第一时间不会是兑奖,而是怀疑自己买了假的彩票。
些许是沈月澄的表情、动作、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明明白白表露着怀疑。
周屿接着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谈恋爱,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三连箭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温度在飙升,握着的手心开始发烫。会有人能抵挡得住周屿的情话吗?
但是她的表情比上次还要凝重,和冷静。
沈月澄摇摇头,否定道“不可能,你不喜欢我的。”
她先下了一个结论,接着想要带着周屿开始分析“你看,在我们第一次开房之前,你肯定都不认识我,你只是眼熟我和知道我的名字。”
“只是氛围罢了,你潜意识觉得总得要对我负责点什么,然后的确我们有了一种联系,我们都学过的,夜晚加上以及一些亲密的行为与氛围,会让人形成假性亲密关系,误认为自己陷入爱情,我们或许有激情和亲密,但是并不存在承诺。”
“你是在洗脑嘛?”周屿冷眼看着她第一次话幅这么长,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没有,我是在事实分析,我只是想让你不用有负担,觉得需要去负责什么,然后自己说服自己,这对你来说一点也没有好处,对我来说也是。”
说清楚事情好困难啊,沈月澄突然生出后悔来了,难道真应该问问朋友有什么话术,结束一段关系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后悔了,应该在第一次就止步的。
或许应该就不应该开始的。
“我没有觉得是负担,沈月澄,我觉得你的观点有一点儿问题。”周屿刚想反驳她,看见她透露着浓浓的抵抗、不愿意去听的身体语言。
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沈月澄见他没再开口了,以为是他慢慢被自己说服了,继续努力道:“你可以仔细想想,我们之前都毫无交集,互相都没有想要进一步的想法。反而是有了假性联系之后,你才会想要去了解我,这很正常,我们不用把它上升到爱意。”
“你是这样想的吗?”
沈月澄被周屿的反问问愣了一下。
周屿只是一直看着她,脑海里闪过一系列画面,一幕幕流水般闪过,又互相揭示呼应。
她面无表情的时候、眼垂下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时候。
所以他只是盯着她,默不作声。
周屿没再开口了。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了,沈月澄脚那一边还是一块□□裸的地板砖在外。
沈月澄点点头:“我当然是这样想的,不然我就不会这样说。”
周屿已经没有交谈的欲望了,无所谓地点头,放弃一般:
“行吧,如果你是这样想的,我也没办法。那就如你所愿吧,我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沈月澄赞同,这样的事实才是符合常理的。“我知道,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周屿气笑了,偏过头,把头上和肩上的雪抖落下来。
“所以”
“你要带着心动自己一个人寂寞地走下去吗?”
你要是敢否定连心动也没有过
没头没脑,上下文不接的一句话。
沈月澄僵住了一瞬,眼眶一重,低下了头,吸了吸鼻子。
好冷,吹得眼睛、脸疼。
镇静地接下来“这很正常,并且不会持续太久。”
周屿气得头痛“呵,行。那就让这个故事就此结束,最好谁也不要知道。”
她本来也躲自己躲得比谁都快,根本就没有怎么说过话,不论是当众还是私下里。
沈月澄坦然地点点头:“你放心,没人会想到是你和我。”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想有一些没有令人尴尬的闲言碎语。你也没有必要和我扯上关系。司露一已经知道了,但放心我会跟她说不要和郑祁说的。”
她笃定他之前没有跟郑祁说过。
她知道就好。
周屿没有反应,只是站着不动,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眼角下垂的时候,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样子,但是确实她见过最多的样子。
好像她一直在惹他生气。
沉默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总归要有个结束。
两个人静默地站着,沈月澄看着他,心上涌起一阵阵话语风浪,高高扬起想要冲破什么,在嘴边滚了一圈,又缓缓落下,退回。
扬起脸挤出一个笑容:
“那我们就……这样啦?我们还是和上次说的那样。”
周屿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想要探究话语的真假,但她的眼珠润润地发亮,他也没有读心术,她到底现在在想什么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她总是远在他意料之外。
无力感浸泡了全身,心里一阵挫败感袭来。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把所有的故事彻底抹去,没有发生过。
他刚刚一生气说出来的话,就是她求之不得的事。这所有让他心动到心慌的记忆,在她那里是极力想要抹去的存在。
坏女人
明明喜欢我,眼睛里透露着喜欢,全身却在抗拒着我。
自己没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逻辑了吗?
啊
她已经发现了,她只是不想要。
她还站在原地,轻轻挥手说着再见。
再见你个头啊,沈月澄,不想再看见你。
你会后悔的
周屿转头输密码进去,脑海里马上又浮现她闪亮带着笑意的桃花眼,还有眼角小小的痣。
径直走进电梯。
沈月澄看着周屿进了电梯,转身往回走。
沈月澄慢慢地走着,雪越下越大,比前两次都要大。
伸出手掌,手心接住了很多很多小小的雪花,这次接了满满两个手心,凉得手心直接传到心脏深处。在夜晚,她无数次回头,看背后空旷的街道,还有匆匆的行人。
真的抱歉。
真正的沈月澄就是这样子的。
厌烦吧,无法理解吧,这就是我,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和你可能以为的是不一样的。
就像你特意带我看的电影,孤独的主人公刺猬,在最后还是把刺收了起来,去接受爱。
但太可惜了,
她不是优雅的刺猬,她是月亮,是局外人,她走不出自己的窄门。
就让大雪掩盖住我纷纷的情/欲。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