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一瞬间暗了下来，片头开始播放。
沈月澄把手机调好静音，舒舒服服地坐好，她刚刚简单地搜了剧情，好奇和兴趣已经有点上来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手去碰饮料。
触感好像不太对
啊
周屿的手臂。
周屿看了过来，以为她拍他，询问的表情。
轻轻晃了晃手，安静地示意没什么，转回去，打算重新集中注意回到电影。
怎么可能
旁边有一个人的感觉，像被红外线映射出来，无法忽视，像速写被一遍遍的描绘加重。
沈月澄往远处慢慢移动移动
可乐被好看的手递到嘴前，低沉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在耳边响起：
“不是要喝饮料吗？怎么不喝了。”
声音的砂砾感，就在耳边。
心跳漏了一拍，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好牵的样子。
没反应过来的先喝了一口
有些时候沈月澄会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平时总是憨憨的时刻，这种时刻后面跟着的就是些许的羞耻感。
她避开他的手接过，小声说着谢谢，又抿了一小口，咬着吸管。
看见他没有憋住的笑得闪亮亮的眼睛。
周屿等她接过，慢慢松开了手，但是并没有收回去。
看着她随着大屏幕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脸
还有无法隐藏的脸颊被光线映黄下的粉红色，被切割成一块一块，搭配着阴影艺术和睫毛投下的阴影。
一秒、两秒
指尖靠近，轻轻滑过
不是站着时候明显的身高差距带来的时空错位，让她能有一点喘息的机会。现在两个坐着的距离很近，她本来夜视能力就很好，因着靠近越发清晰的脸庞。呼吸放得过于缓慢带来的窒息感，心脏收缩得越发紧。
手被牵上了
再一次证实，就是很好牵。
沈月澄没咬吸管了，放进了另一边的扶手。
手挣扎了两下，不浪费力气了，由着他的动作。
她早就知道他们之间力量的悬殊，怕抽出手的动作太大，反而吸引了别人的注意。转过头深呼吸缓匀自己的气息，就随便他了。
索性拿过脱在一旁的长厚外套，盖住。
用余光看他，他正专心盯着大银幕，不知道是正分着心还是下意识地动作，手捏按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擦。
可能还是需要画上句号，才会真正的结束。
唉
那就最后两个小时
让她再迷失一下吧。
能看见的地方，无事发生，看不见的反面，却在拉扯不止。
结束后大家一起往学校走。好几个人已经醉得不行，刚刚一起喝酒的男生有一两个已经醉死过去了，沈月澄正和另一个女生一起扶着吴雪零。
事实上，沈月澄自己也有点醉了，但意志还是清醒的，只要不和别人对视，大家都觉得她没什么变化，还夸了几句她挺能喝。
送完吴雪零回到寝室，道别。沈月澄没有进寝室，而是转身扶额往楼下走去。她困意已经在脑袋后部旋转打圈，沉重无比了，但是晚上喝得不算少，不去买药她怕自己的胃受不了。
她没法刚刚回来的时候让大家等她一个人买药，只能自己再单独跑一趟了。一出宿舍楼，刚刚短暂停留在体表面的温暖，一下就被大风吹散开了，头发也没被放过。
感觉胃隐约开始痛起来了，耳朵刚刚在酒吧遭了太多的罪，她没再带耳机听歌，打算就着风声李快速来回一趟。一个人发呆到去外面几分钟路程的药店毫不困难。
她低着头往前走，在拐弯处看到了有些眼熟的鞋子。
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酒精在走路的时间里已经流通了整个脑袋，昏昏沉沉地、
直直地呆呆歪头看上去。
月光其实在灯光下一点儿也不明显，他也没有站在路灯下。
但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是好看的腿、好看的身材
好看的脸
是好看的周屿。
周屿本来只是想随便呆个十分钟就走，刚刚回来的时候他看着沈月澄盯着路过的药店直到走过。没想到碰上运气了。
看她已经有些头晕的样子，连忙走上前。
沈月澄皱着眉，不对啊，他们俩现在不是说清楚了吗？急忙推开他，结果没推开人，自己倒后退了两步，摇摇晃晃。
周屿怕她摔倒，连忙又揽住她的肩膀：“好了，我带你去买药。”安抚地拍了拍。
头晕，还冷。
靠着熟悉的怀抱，她听话地点点头，但还是记着保持距离，站远了一些，自己自食其力地往前走。
周屿在旁边，放慢脚步，仔细地看着她。
去到药店熟练在柜台拿到自己的要买的药，递给收银员。
店员扫码，记录，那袋子把药转好：“二十七块八，怎么付款？”
沈月澄走着还行，一不动，感觉世界在天旋地转，店员这次收银的时间也格外地长，她已经坚持不住地弯腰，趴在药柜上了，缓着眩晕感。
店员看着这么晚了，明显小情侣的两个人进来，女生喝得烂醉，趴着，男生倒是一点儿异常也没有，站在旁边。
这小男生长得真好看，她也没忍住多看了好几眼，本来无聊困顿的夜班焕发了一点生机。
不过怎么让女朋友喝得这么醉，看她一直捂着胃的样子，明显是胃痛起来了，有胃病还让女朋友喝这么多，唉哟。
但目光又随着他们走出去，看着男生自然地接过女生手里的药袋，然后走到女生前面蹲下，专注地盯着女生的脸看了会儿，无法停止、无法掩盖的样子。
帮她把头发捋好，简单地扎起来。再转过身，把女生的双手搭上自己的肩。
女生这时候才有了些动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脸露了出来，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一些话，人倒是乖乖地趴在背上没有动。
男生直接一个起身，轻松地背着走了。
看着心里软软的，青春啊，真好。
突然想起自己刚分手半年的前男友。哎，分得真好。
半年的悲伤突然就好像被中止了，被随便一个夜晚遇到的一对普通情侣。
把她放在沙发上，接好热水，掰好药，让沈月澄喝。
沈月澄不说话，乖乖地吞下药。
好乖，摸摸她的头。
“你这喝酒还挺上头的，倒是不太上脸。”周屿细细看着她的脸，沈月澄没动作的时候倒看不出来喝醉的样子吗，大家一起回来的时候完全没看出来。
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带着异常的温度，也不是很烫。
沈月澄其实神志还在，但反应延长了一百倍，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情况，躲开周屿的触碰。“拜托---”尾音拖长“我只是一点点醉啦~”
脑海里在奇怪怎么两个人又见面了。
吞完药，沈月澄站起来：“谢谢你，但是我要走了。”找着厨房的位置，想把杯子洗干净就走。
“沈月澄。”
周屿叫住她。
“嗯？”转头转得有点快，眩晕感又开始了，没撑住又坐回了沙发，软软地倒下去，陷进沙发。
哇，这沙发怎么舒服，有一种毛茸茸的温暖感和顺滑。每次有了醉意之后她就很困，好像平时积累地疲惫都跟着酒精一起挥发了出来。
沈月澄视野开始泛黑了。她都说了她现在不能光站着了。
气恼地锤周屿，都怪他叫住自己，不然她现在都洗完回来，可以走了。
周屿接住她的手说：“你喝醉了，你这样子走不回学校。”
沈月澄嘴硬反驳：“！怎么可能！我这才喝多少，怎么可能就喝醉了。”
周屿看她完全变了个样子地说话，握在腕处的手顺着向上，抓着手臂低声说：“喝得一点也不少了”又束了束乱掉在前面的头发。
在酒吧，就她一个人没停过，喝得忘乎所以。
眼睛里荡漾着酒浪看着所有人。
平时到底喝了多少，养出了这个样子。
想到她经常说找同学的玩的话，还有上次还未接通就挂掉的拨号。
沉眸看着依旧躺在沙发上的人，把她轻轻叫醒。
“胃还痛吗？”看她刚刚捂着胃皱眉。
沈月澄摇了摇头,迷迷糊糊，已经困得不行了。
“把剩下的水喝了吧。”热水暖胃。
沈月澄接过喝了一口，一点儿也不满意。
“我好饿。”
撑起身子坐起来：“我刚刚吃饭的时候没吃饱。”
又是他，周屿好烦人！
说到这里他又有话想说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说的话会这么多。
“你吃饭的时候不要总爱看手机了，胃消化会不好。”
周屿从冰箱给她拿了酸奶，撕开，把勺子放进去。
冰凉凉地滑过灼烧着的喉道，清醒了几分，就听见了周屿在身边的叨叨念。
周屿好烦。
她拿着手里的酸奶，默默地背过身去，不想听烦人的话。
周屿看她一个人默默做着什么的样子，笑开。
喝完酒傻傻的样子。
沈月澄吃完了酸奶，缓了些神说：“你能送我回寝室吗？我想回去了。”她还是想回寝室，虽然已经醉了，但是下意识还是拒绝两个人单独相处。
“太晚了，你今天就在这里睡吧，我什么都不做，就是想和你呆一会儿。”
半晌，沈月澄点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周屿：
“我还没洗澡。”
算是同意了。
沈月澄又继续说：“我没有衣服”
话倒是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但是语气和平日倒是不太一样了，勾人地撒娇。
周屿盯着她看了一会，站起来走进房间，再看下去刚说出口的话就要被打破。进房间拿出一套运动服，还有进门柜台上的一次性内衣内裤。
沈月澄挑眉看着他。
什么嘛
这有头有尾的谋划。
周屿挠头尴尬“这是新的衣服，这个是刚刚回来的时候买的。”
这就是沈月澄不记得的事情了，但她现在很乖，也没有什么思考能力，接过衣服，去洗澡。
趁着还算清醒，连忙洗完了澡，洗漱完，又口渴地喝了一杯水。
周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她，看着她接了水过来，穿着长了一大截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堆着，头发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碎发湿湿在脸上，脸上红透透的。
等沈月澄坐下，周屿靠近帮她卷好裤腿和袖子，让它变得合身。
“醒了吗？”
怎么可能醒，醒了还会坐在这里吗。
懒得理他，沈月澄继续靠着沙发，闭着眼睛。
“困了去卧室睡吧。”
沈月澄看了他一眼，意味很明显。
周屿笑着摇头“我睡沙发。”
沈月澄盯着坐着的沙发，虽然确实很软很舒服，有毯子也有暖气。
“对了，说一下你电话号码。”今天白天的时候就想问了。
怎么可以
到了现在
什么社交联系都没有
气得上手捏她的脸蛋
反正现在是呆呆的样子
“嗯？号码？”发呆被打断“我基本上不接电话的。”
“嗯，所以要存号码。”这样才知道你是不知道我才挂掉，还是知道是我才挂掉。
或者，简单点，他只是想多知道点联系她的方式。
总觉得她随时会跑的样子。
所以？
沈月澄被绕晕了。
周屿示意她快点。
沈月澄接过快速地打出自己的号码，还回去。
周屿点了一下，拨打输上的号码。沈月澄放在远处的衣服外套里传来闷闷的铃声，拿出来看到手机来电界面，手轻轻一点，关掉，
沈月澄还是继续盯着沙发。接过递来的手机，又发了一会儿呆。
点开解锁，点了半天。“喏，可以了吧。”
屏幕对着周屿，亮着的是通讯录，最后一个------周屿。
看手机看了几眼又开始晕了，直接关掉扔一边，陷进沙发里。
两个人无言，屋外树叶被大风吹得哗哗啦的声音传了进来，在房间里绕着圈。有节奏感的打着拍子，叮铃铃敲着脑海里被酒精软化的弦。
沈月澄慢慢开口“你等会也别睡沙发了。”
根本没法抬头了，举起手做出禁止误会的手势：“怪冷的，再怎么有暖气睡沙发也怕你着凉。”
“好。”
又是他轻轻笑的声音。
“谢谢。”
在周屿洗澡的时候，沈月澄困意重卷，直接找进卧室，滚进被窝里，闭上眼睛，睡觉。
不管了，天大地大，我要睡觉。
周屿进来看她缩成一团睡着了，关好灯，上床伸手把她抱过来，沈月澄自然地挪着到了周屿的胸口。
刚要闭眼，又睁开。“沈月澄”
“嗯”
“明天不要自己早上先跑了。”
“嗯”
人的生理性习惯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沈月澄骤然睁眼，对于昨晚的事几乎都不记得了，看来太久没大喝了，退步了，她一旦醉了之后就开始记不住事。
不过彻底喝醉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她只看过朋友们录的视频，惨不忍睹。
她一喝醉就断片，干啥都不记得。
据周梨所说，没有发什么疯，只是会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沈月澄想，那就行，反正她完全不记得，羞耻这个情绪产生不出来。
说过什么话都忘了，做过什么事也不记得了。
她印象中只记得自己要出去买药在楼下碰到了周屿，然后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沈月澄！！你现在开始酒后乱性了吗已经！！
再看了眼咫尺之间的脸庞。
浓眉、高眉骨，鼻梁也很高，眼睫毛又黑又长，皮肤很好，没有很白但是脸上干干净净，没有痘痘也没有痘印。
嘴唇红红的，唇瓣看上去亲上去都是软软的。
帅哥果然能经过任何捶打。
好不容易打算说清楚划分距离，结果喝了酒，直接睡着了，还不知道自己昨天说了些什么话，干了些什么事。
真的，我再喝酒我真的是狗！！！
她没勇气说清楚了，又害怕周屿醒来，想了半天，拿出自己最熟悉的方法，飞速的收拾好自己，换下来的那套卫衣也一起带走了。
冷对待，习惯性地按照之前的行动一步步做了，等回到寝室，才有点后悔。
这次不说清楚，可能又要多一次见面。
现在只能祈祷大家都是成年人，大家都懂了。
帅哥不至于玩不起吧。
更后悔的是她为什么要把衣服带回来，这牌子她现在根本就买不起！！
虽然她还有小金库，但那都是她攒下来有别的用处的。
干洗后他都估计不会要了，他醒过来肯定生气了。
算了先挪用一下吧，再多努力努力工作了。
周屿眼睛蓦地一下睁开，又是空荡荡的。
把手机按亮，微信她发来一个转账信息，微信转账，金额很大，不知道是什么，再上面就是“我是onnoon，来和我聊天吧！”。
艹
手机直接往地上一扔，眼不见为净。
沈月澄
该死的月亮
白天和夜晚完全不同的模样
不能再迷失在黑夜里了
要疯了
总该要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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