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在茶马古道画素描时遇到了魏未。

    他们在春城分别,又在丽江相遇。

    那天,魏未骑坐在白马上,像是从天而来,喊了声她的名字,林池转头诧异万分:“你怎么来这儿了?”

    写生和采风走的是两条线路,期间不会相遇。

    魏未坐在马上,端着相机对她一顿猛拍,才慢悠悠地说:“请假来的呗。”

    林池静默了几秒,魏未一跃下了白马,顺便向牵马人道了声谢,走到林池面前,他漫不经心地说:“逛来逛去感觉都是一个样,没什么意思。”

    上着最后一抹色,林池煞有介事地说:“原来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不一定是唐僧,可能是个撑船人。”

    “什么撑船人?”

    “你的那句脚踏万只船,翻都翻不完,我可是醍醐灌顶。”

    魏未骇:“记那玩意干嘛,我还有很多好的你怎么不记。”

    “有没?没印象啊。”

    魏未端详了会她的画,点评道:“画的挺一般啊。”

    “劳烦你往前面走走,不远处去看看你家的开水瓶,兴许她画的还不如我。”

    魏未自是听不懂她话的意思:“开水瓶是谁?什么我家的。”

    “不好意思,喊习惯了,就那高贵一枝,你的小甜甜小可爱。”

    魏未“哦”了声:“怎么净喜欢给人家起外号,这个习惯不好。”略一停顿,又严肃地问:“你有给我起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外号吗?”

    林池认真思索一般,莞尔一笑:“我记得上次在yy中,他们喊你花魁。”

    满屏列着队齐刷刷的“花魁”二字,让她记忆犹新,那场景很是震撼,一时半会还忘不掉。

    就在两人继续细说花魁的由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魏未。”只见高贵一枝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

    “魏未,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找我的吗?”高贵一枝连忙走近,似乎还想要亲昵地挽起他的手。

    被他及时闪躲。

    而在高贵一枝身后的,慌张奔跑过来的班长大人,弯腰喘着粗气。

    魏未一开始不太理解这个外号,直到看到她身后紧紧跟随的一男子,他仰着头,万分敬佩地说:“这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高。”

    两人站起一对比,他忽然就深刻理解这个比喻,确实挺形象的。

    三人剑拔弩张,林池自行补脑,甚至觉得空气中都充溢着八卦的味道。

    不嫌事大,林池意味深长得在三人中目光流转,甚至煞有介事地瞟了眼魏未,给他个加油的眼神。

    魏未挑眉对着她的目光,故技重施,牵起她的手,一口一个宝贝。

    林池微笑着,几番挣脱,魏未连忙凑近耳边:“200块。”

    “500?”

    “成交。”

    高贵一枝不是第一个捂着嘴哭着跑走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池数着钱,悠哉地对他说:“下雨的时候少出门,会打雷。”

    采风接近了尾声,算起来,她同江词冷战长达二十天之久。

    这是两人谈恋爱以来冷战最久的一次。

    理由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林池绕不开那根筋,非想撬开他的嘴巴,让他说些好听的,哄一哄她。

    可是他的驴脾气怎么可能轻易撬开。高中三年,冷战近乎一年他都未曾如了她的愿。

    起初还搭理她几句,见她不理,江词也是起了犟脾气,干脆谁也不理谁。

    郁气难消,林池游荡在古镇,像个没魂的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直到路过一家耳环店,那些琳琅满目地耳环,或精致,或夸张,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一个耳洞也没。

    真不像个女生。

    她打了个耳洞,又在口舌如簧的老板建议下,编了22根七彩编。

    谈的时候说好了是五块钱一编。

    结账的时候才得知是五元一根。

    文字游戏也就只能欺负智商下线的她。

    路过一家手鼓店,一首从未听过的旋律,经过手鼓的演绎配合着女歌者清新甜美的声音,林池忍不住驻足多听了会。

    挨肩迭背之间,蓦然抬眸,又是魏未。

    四目相对。

    林池笑着说:“咱俩还真有缘。”

    魏未怔了下:“你总是反复向我强调有缘,难不成是向我暗示什么?”

    “……”

    魏未又说:“难得这么有缘,请我吃顿饭呗,我身上钱可全给了你。”

    林池:“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魏未含笑:“求之不得。”

    宰了他500块,请他吃饭也未尝不可,两人寻觅了一家人多的小餐馆,这个季节不算旅游旺季,但是这家却人头爆满,俩人排了半个小时左右,才终于有了座位。

    “想吃什么?”魏未翻着菜单问。

    “这里腊排骨好像挺有名的,要不尝尝。”

    魏未颔首,招来服务员,又勾了几个菜。

    林池摸着杯子,余光扫了眼菜单,提醒道:“你别点多了。”

    魏未看了她一眼:“你宰我的时候我可是由着你点的。”

    “你也说了那是宰你。”

    “林池,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魏未话说一半,故意停顿,又说:“你的脸皮挺厚的。”

    上高中那会也就顾一和江词总是说她脸皮厚,上大学的这二年基本没什么人说过,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她一时半会还不适应,红着脸没出声。

    魏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她的脸又开始拍照。

    林池用手挡住脸说:“你拍我干嘛啊。”

    “难得见你脸红一次,应该拍下来留作纪念。”

    “打耳洞了?”起初没发现,在灯光下魏未才看见她耳垂下的银色耳钉闪着光。

    林池“嗯”了声:“今天刚打的。”

    “疼不疼,我也想打来着,但是听说很疼,我这人比较怕疼。”

    “刚扎的时候还是有点疼,不过也就那么短短的几秒。”她摸了摸耳垂又说:“我怎么感觉现在火辣辣的疼,不太舒服的感觉。”

    “我看看。”

    魏未起身借着灯光下看了看她的耳垂,两边都仔细看了一遍才说:“好像发炎了。”

    “不是吧,这才没几个小时就发炎。”

    魏未颔首:“吃完饭去买点酒精或者碘伏消个毒。”

    七彩辫编的不多,不到满头发的二分之一,魏未挑起一根,轻笑着说:“你怎么想起扎这个辫子,知不知道这个辫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叫什么?”林池不懂。

    “寡妇辫,是这儿的人为了纪念亡夫编的,丧夫几年编几根。”

    魏未煞有介事地数了数,不多不少22根。

    一听这话,林池的脸骤然一白,立马要将头上的辫子解开。

    魏未笑着阻拦:“编了就编了,再说你又没结婚怕什么。”

    “可是寓意太不好。”林池已经利落的拆了起来。

    辫的时候觉得极其的繁杂,拆的挺快,几分钟不到,拆的干净。

    散开的头发像只炸毛的狮子王。

    魏未静默的看着她,悠悠开口:“何必了。”

    林池拨弄着头发,若无其事地说:“就是挺费钱的。”

    等餐的时候,天空不作美,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老板及时的将雨伞撑开。

    雨水顺着伞檐滴落。

    林池将散开的头发随意的一扎,再次抬头,见魏未伸出左手食指接着雨珠,脸上带着狡黠。

    对上她的目光。

    魏未含笑的说:“下雨时的这儿还是挺美的嘛”

    古色古香的小镇,鲜花环绕,综综流水。

    林池点头:“是挺美,不过明天就要回去了,真不舍啊。”

    “丽江是座很美的城市,但是只适合驻停不适合久居。”

    “为什么?”

    “起初觉得这儿很有意思,但是日复一日就发觉这儿是一座慢节奏的城市,一成不变,很容易让人失去热情和动力。”魏未话峰路一转:“不过,等我七老八十走不动了,来这儿暂住上这么一段时间也挺好。”

    林池噗呲一笑:“等你七老八十来这儿养老,是不需要热情和动力。”

    “谁说我要来这儿养老了,是暂住一段时间,我要老了就去重庆养老。”

    “重庆?”

    “嗯,我跟你说啊,重庆比这儿好的不止星点半点,那儿的红油串串你吃过没,就是用竹签儿串的,便宜又好吃…”

    魏未谈起重庆眉飞色舞,絮絮叨叨说了那座山城的魅力。

    “那么好,你怎么还来b城。”林池插话问道。

    “人啊,总不能拘泥一座城,总要去外面看看不是。”

    “是啊,也不能拘泥于一个人,总要见识下不同的女生才是。”

    魏未轻笑:“怕了你了。”

    热锅端上来,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饥肠辘辘的两人暂时打住交谈。林池专心致力于锅中的排骨,大快朵颐。

    手机铃声响起。

    她扫了眼亮起的屏幕,任凭音乐响个不停。

    魏未瞥了眼:“你不接吗?”

    她将口中剔了肉的骨头,吐了出来,不慌不忙地说:“懒得接。”

    “又吵架了?”

    她未置可否。

    铃声消停,归于安静。

    “你说,情侣之间会隔三差五的吵架吗?”在这座花城,她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而且吵完之后完全不会哄的那种。”

    魏未没料到她突然来那么一句,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她又说:“两个真心喜欢的人会很难启齿于喜欢二字吗,我只是想听他说句喜欢我,怎么就这么难了。”

    魏未只是沉默,过了好久才说:“别想那么多,也许只是有人不擅长表达爱意。”

    “是吗?”

    “不是人人像我,热衷于表达爱意”

    听到他的话,她不免好笑:“你的爱意不值钱。”

    魏未一怔,微微一笑:“我改邪归正了,能抹掉以前的形象不?”

    “啥时候改的?”

    “刚刚。”

    直到一顿饭吃完,雨还是没停,似乎也没有停息的意思。

    林池将身上的披肩搭在头上,对他说:“点名时间要到了,再不回去会挨训。”

    魏未望了一眼雨水,叹口气说:“走吧。”

    披肩是路边小店购买的,棉麻的,经不住雨水肆打,一路小跑还是成了落汤鸡。

    魏未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挡在两人头上,嘈杂的雨水打击着地面,他大声地说:“你要是再胖一点点估计就遮挡不住了。”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让林池感觉不适。她退了一步,回应道:“已经这样了,还是赶紧回宿舍吧。”

    采风结束,赶在五一劳动节之前回去,林池跟辅导员请假,打算直接从春城坐火车回z城。

    中间有八个站程是相同的,中途只需要更换一次车。

    晚上九点的火车。

    火车站广场,一堆人围坐一圈。林池在人堆中看到了魏未。

    身旁依旧围着一群姑娘。

    隔着人群,他一眼看到了她。

    挑着眉,笑的一脸浪荡。他一笑,身旁的姑娘被迷的七荤八素。

    可惜她近视眼,看不清。

    火车上,林池瞅了眼身旁的魏未,笑的一脸坦荡。

    张萌隔着近半个月再次见到林池,不免多打量几眼,幽幽地说:“我怎么觉得你吃胖了。”

    闻言,林池连忙掏出镜子仔细端详:“哪儿胖了。”

    张萌认真地说:“脸又大了一圈。”

    林池鼓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反复的问:“真的假的啊?”

    魏未随手将她的镜子抽走,笑吟吟地说:“别听她说,没有胖,刚刚好。”

    经过那一晚的交谈,两人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地亲近了不少。

    魏未从背包里掏出一堆零食,丢在小桌上,林池扫了一眼:“你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怕在火车上无聊,就随便买了点,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魏未说。

    “哎,这个牌子的鲜花饼老贵了,我都没舍得买,魏未你买了多少啊?”张萌翻着桌上的零食问道。

    “没买多少,不过我要了他们店的联系方式,要是觉得好吃,可以邮寄。”魏未说着拆了一盒鲜花饼,很自然地递到林池面前。

    撕开包装,扑鼻的玫瑰花香。

    林池说:“这个居然是咸的啊。”

    临出行前,她也买了几盒手工现做的鲜花饼,味道相对中规中矩,口味单一只有玫瑰花的。

    “还有紫薯和抹茶的,你多尝尝看看喜欢吃哪个,好吃的话我再让联系他们寄。”魏未兴致盎然,连着又撕开不少包装,想让她一一试个遍。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张萌骨碌碌的眼珠在两人身上打转,眼神分外闪着精光。

    林池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发毛,入口的鲜花饼如刺卡喉不上不下,她喝了口水,主动寻找话题:“西双版纳好玩吗?”

    张萌头摇的厉害:“不好玩,一点意思也没,野象谷的大象居然还没公路上面的多,老师尽领着我们逛寺庙和回归山林了,我的鞋都磨破两双。”

    “有这么夸张吗?”林池问。

    “一点儿也不夸张。”张萌忽然一顿,目光所指,饶有兴致地盯着魏未,慢悠悠地说:“魏未,你不是跟老师请假说你脚扭伤走不了路,怎么一转眼跑去丽江了?”

    魏未手上的动作一顿,解释道:“这不是听说丽江是座艳遇之都么,想来碰碰运气。”

    “就你这张脸还需要碰运气吗,往那儿一站,不知多少姑娘前赴后继地往上扑。”王浩打趣。

    魏未干笑:“别埋汰我了。”

    接近凌晨五点的时候,林池换了车。连着坐了近乎30个小时的火车,在凌晨赶回了z城。

    她一个人不太敢走夜路,半夜拦车又担心遭遇黑车,索性在火车站的广场干等着。

    广场灯火通明,时不时的有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坐车,她都一一摆手,将人打发了。

    四月末的夜晚,微风徐徐,在下半夜的时候还是有点冷,林池在台阶上坐不住,背着画包躲进了连廊。

    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脚下,时间慢的磨人。

    直至晨曦破晓,林池收到魏未的一条短信。

    “你在哪儿?”

    她走的时候没有惊动他,忽然看到这么一条短信,还是愣了下,想了想,她编辑条短信:“我回z城了。”

    等了许久也没回信。

    待天完全变亮之后,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山的那边是海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是江哩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46章 渐行渐远(1),山的那边是海,笔趣阁并收藏山的那边是海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