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天堑后，飞船没办法一次性飞抵极西。飞行器在西陆选择了两个停靠点。
一个，在科隆公国。
另一个在西北部边陲地带，极西之域最繁华的城市——天鹅堡城。
从飞行器上俯视，该城犹如“沙漠之湖”上展开羽翼的天鹅。
为飞行器加好能源，白日修整完毕后，他们连夜出发。
第二天下午抵达。
神教国地面入口——
“联系不上外交团队。”芙丽娅上校皱起眉。
“看来和谈不顺利。”
“照理说，他们会在发现异样的第一时间发求救信号才对。”
这时候，通讯终于接通了——
“迅速撤离……”另一边的声音断断续续。
“发生了什么！”芙丽娅对着另一边喊。
“……他们……疑……白……约芬·白……”
“大人！”芙丽娅喊道，却再也听不到另一边的声音。
“定位也消失了。他们已经在另一边的城市了。”她说。
“为什么约芬·白会在里面。”弗里诧异道。
外交团队和先遣队除了领队以外，其他人的信息都是保密的。
“既然和谈失败，”苏瞬息说，“芙丽娅上校，那我们也只好奉命行事了。”
“不准去！”
苏瞬息冲向眼前加减显现出来的城市——另一边沉入水中的城市。
“接应工作交给你们了。”卡莱紧随而去。
芙丽娅伸出来拦住弗里的手放了下去。
芙丽娅瞬间觉得，自己的命令在他们面前如此无用。
“他们个个都……违抗军令了……”滕茵站在滚滚黄沙中说。
“他们当然要违抗。”芙丽娅望着沙尘中的梯形大门说。
本来就指望着他们这么做吧。
“各司其职吧。”
两人回到车上，用车载辅助计算机携带的强效信号装置，向离这里最近的天鹅座山军事基地发送支援信号。
失衡重力场中，转过来的城市与模拟环境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度。
进入另一边的“水底”后，周围的视线迅速变模糊。
护目镜开启了水底透视模式。
神教国的特殊环境能瓦解激光枪的光束微粒子，所以装备配备的是水下穿刺弹。
新型机枪直接接入机械外骨骼。
落入虚拟水底，无数道光朝着他们的方向照来，光里夹杂着刀锋。
万千刀影中，真正致命的只有一击。
水底交错的管道中央，刀影将他们逼入一块平面。
热成像系统显示周围根本没有人，却不断有攻击朝他们袭来。
和模拟系统不同是，现实中的影子是不会攻击人的。他们开启了热隔离装置。
“苏瞬息，如果真的没有人来支援，我们铁定会死在这里吧。”面对全新的作战模式，弗里懵了。
“不会的。”
“法里奥还在。”
“东南方向还有机会突围，你们去找外交团队。我留在这里。”
弗里拒绝：“说好一起。”
“和模拟环境一样，一个人要负责汇集影子，哪怕现在是不显形的真人。”
“你没忘吧。”他侧过脸问身后的人。
两人依旧没有撤退，和周身的刃影纠缠着。
直到三人被迫分开，两人才不再迟疑，寻着光影薄弱的地方，从刃影间隙穿出，立刻前往接通另外半边城市的通道。
苏瞬息站在原地，通讯器光干扰装置对向眼前一道光芒，刀刃朝着另一个方向偏去。
“还是说，一直以来只有一个人呢。”那个站在后方，操控一切的人。
还在思考要如何突破困局时，周围的刀影突然偏转了方向。
水底大楼的楼顶平台上，他周身十米开外的地方，闪现环绕着的光墙。
光墙旋转速度放缓。化作一面面形状规整的镜子。
镜子照出了他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样子。
然而腰间的光质检测器发出的震动提醒他，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镜子，而是凝集的光区，内部有着和空间裂隙一样强烈的光粒子紊动。
镜子环绕而成的圈直径收拢为五米。他无法跳出镜墙包围而成的圈，装在肩胛骨位置的空中悬浮装置无法在水环境状态胶状空气中使用。
除非镜墙的旋转速度缓慢下来，他在等镜子之间的空隙露出。
镜子转速放缓，突然，镜子后传出一个冰天雪地里的清冷声音。
“盛夏王子殿下。”
“这些镜子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为了，窥探你的心。”
苏瞬息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渐渐发生变化。
黑发少女站在镜子里，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她表情冷漠，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
镜子里她像是活着一样，落在肩上的发被风吹散开。
“让你感到愧疚的人，是这样的么。”
那个清冷的声音说。语调里带着一丝笑。
“既然你觉得，亏欠了她的话，就把从她那里得来的东西，还回去吧。”
“就让她，来结束你。”
镜子里的人走了出来。
苏瞬息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一步步靠近，从腰间抽出了刀。
在他眼前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当利刃挥下的时候，苏瞬息握住了她的右手。
是能触碰到的实体，不是影像。然而，在紊乱的光环境中，看到的一切，不会是真实的。
“代体的骨骼没选好。”苏瞬息说。
眼睛能被骗过，但感觉不会。
“而且，三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会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你这个礼物我不满意，给你退回去了。”
苏瞬息手一用力，代体手中的利刃掉在了地上。
他左手手心的光使得眼前代体的表面变得千疮百孔，露出素体模样。
镜子后的人一笑。
“还有很多，”清冷的声音说道，“总能挑到一个让你满意的。”
四周的镜子里又走出了无数个黑发少女。
镜子旋转缓慢了下来，镜子后的人露出了一个侧脸，强光中看不清他的容貌，隐约能看到他下半张脸戴着的面具。
星网交织的空间，周围的光环境受扰动。
附着在人形身上的“外壳”开始变形扭曲，上下摇晃着消融。
覆盖在人形身上的“人皮”像是泡沫一样滑下。
“阁下还不明白么，对于假的东西，我不会留情。”
“殿下不觉得，能触碰到的东西，比记忆更真实么。”
“我不需要这样的真实。因为一模一样的人，我也能制造很多。”
看到和她很像的人，心里会难过，因为，那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不是世界上唯一的那个，原来，也会有人和她那么像。可是——
他要为之负责的，只有那一个人。
周围一圈人形中弹倒地后，镜子里又涌出更多的人形。
这次，苏瞬息换了个攻击方向——那个躲在镜子后的人。
子弹穿过，那人移动了位置后，周围的光镜连成一片，苏瞬息被裹进一个镜子的世界。
无论看向哪里，都是他的模样。
从外部的世界看，他将被光球吞噬。
只是在光球不断缩小之际，一股力量从内部撑开，光球表面爬满裂隙，随后被强光撕裂，粉碎为片片碎块。
以圣物作为支撑的，对抗扭曲空间的力量么。
远处，一人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王子殿下和传闻中的，果然不一样。”
苏瞬息听到遥远“水区”传来那个人清冷的声音。
“下一次的礼物，你会满意的。”那人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
在通道口，他才终于接收到了另一边城市的信号。
“苏瞬息，先别过来，”是卡莱的声音，“找到他们了，只是这边只能定位到十五个信号，缺了的那个人是约芬·白，这边追踪不到她手环的定位，她在另一边。”
如果高级外交官员在这里出了事，神教国会面临更多的麻烦，而他们显然是没做好准备应对的。所以有所警觉时，才先把人囚禁了起来。
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使得他们突然警觉起来，他们一起去的同一边城市，她又为什么会进入另一边。
“别管她到底做了什么，她现在是最危险的那个。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排除那个潜在的威胁。”
杀死她，比杀死外交官的代价小很多。
通道口，苏瞬息折了回去。
红外热力追踪器没有任何感应。
这样庞大的一座城市，要怎样找到一个失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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