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天”亮了。
地下城出口，刻着奇妙图腾纹理的黑石大门外，守着四五个守卫。
果然——
“什么！回到地上也要交钱！？这哪是什么地下城啊，这就是个神坑！”
“地下城的规矩就是这样，凭本事进来，凭本事出去。”光着膀子的守卫抱着手毫不客气地说道。
“什么破规矩，你们的地方，那还不是你们想怎么来怎么来。”弗里也不客气。
“既然都进来了，就要做好任人宰割的准备。”另一个大块头守卫说道。
“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了，就好像要砍了我们一样。”约芬·虹不屑道。
滕茵叹气道：“还是我们大意了。”
早知道应该多问问罗登的。现在在地下，他们处在失联状态。
弗里来硬的：“国际中心特派员这个身份这么吃瘪吗？再不让开我可要撞门了。”
另一个高大的守卫语气带着调侃：“别白费力气了特派员，就算是炮弹打过来，这门也是纹丝不动的。没有流纹石，就算我们有心放你们离开也没用。”
“以物换物要么。”虽然用龙血石来换，多少还是有些亏的。但是为了尽快离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这地下城，只有以物换钱，或者以钱换物，物物交换是犯法的。”守卫说。
“你们这又是哪门子的法？钱又不是唯一储值物，你这思维定势。”弗里搬出某人曾说过的话。
结果守卫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但，这里可是世界上最大的交易市场之一呢。
“卖掉？容易！”弗里转头对他们说，“我们卖一颗龙血石吧。”
一旁一个守卫嗤笑一声，以为他在开玩笑：“龙血石价值不菲，是地下城贵族才用得起的东西，没有人有那么多的现钱来买龙血石。”
弗里掏出一颗龙血石，那几个守卫突然笑不出来了，眼球挤出来一些。
这龙血石，一看就知道是上乘的品质。
“那……那更是不好卖，哪有人敢买这样的血石。”一个守卫指着说。
“只有贵族才敢收这种高品质龙血石，重点是，地下城的贵族也就那几个，行踪不定，你们不一定能碰上。”另一个守卫说。
“没有钱就去打工吧。”一个守卫建议道。
“终究还是要打工么。”弗里问。“干啥赚钱快啊。”
“应该问干什么能直接得到流纹石。”约芬·虹说。
看到他们居然有高品质龙血石，几个守卫态度也好了许多。
“地下城与地上集市存在流动空间。你们运气好，沙流前两天过来了。”
“沙流？”
“嗯，”一个守卫说，“地下城一个月才有一次的沙区擂台赛。”
滕茵听说过沙区，那个地方与香料贸易有紧密的联系，护送香料的那群人就是在沙区擂台赛选出来的。
“如果你们想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建议抓住这次机会，过两天沙区一流走，下一次来要等上一个月了。”
“像你们这样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只能在地下城做苦役赚钱，赚够一颗流纹石的钱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
滕茵说：“我们等不了这么多时间了，地下城的规定，连国际中心都无法干涉。而且，勘探队就要抵达，如果继续被困在这里，任务会因此交接失败。”
“就是有哪里怪怪的，就像有人故意要找我们的茬一样。”弗里说。
约芬·虹一个冷笑：“才发现么。”
弗里瞥了她一眼：“这样正好对上，你不是更能找别人茬么。”
然而遇上这种问题，两人也无心争吵了。
约芬·虹那边自有对策，她想看看这些人会怎么办。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她似乎已经能预料到了。
通过格斗来赚钱的话，卡莱觉得没意见，因为他们也不是毫无优势。
那么，最后只剩下约芬·白的意见了。
约芬·白坦白说：“这里有他们的规矩，外来人估计赢不了。”
“然而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在别人的地盘上只能听他们安排了。”滕茵说。
一守卫看他们还在犹豫，说道：“如果你们幸运的话，没准会碰上紫杉城主，她可是个好说话的主儿，被选入她的护卫队可比你们待在国际中心工作吃香多了。”
“哪个紫杉城主？”滕茵问。
那几个守卫似乎不敢直呼城主名字。皆不说话。
约芬·虹语气带着点不屑，“地上是紫杉·熏，地下就是那个紫杉·莲了。”
“你们仨都是家族的人，认识她的话和她讨个过路费应该不成问题吧。”弗里说。
滕茵摇摇头：“家族之间如果不是附属关系，关系会比陌生人还要差。
而且不是别人，而是紫杉·莲的话，就更难了，她几乎从不在公共场合出现，就算出现也只是默坐着从不与人交谈。总之，就算碰上了，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帮我们。”
弗里想，原来这些家族之间还拉帮结派的。听说东陆还有个蛮厉害的家族联合会，听这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那个作为调和者的会长大人岂不是很难做人？
在守卫指引下，他们借助瓦耶家族在地下城修建的传送阵，抵达了远在七里之外的沙区。
沙区竞技场犹如蜂巢，每一个接壤着的六边形空间都是一个竞技区，六边形壁垒内嵌信息传送网络，以保证各个赛区之间信息畅通。
竞技场共有三十六个区，每个竞技区又分一个主场和三个副场，位于“蜂巢”中央位置的是第一竞技区。
还在竞技场之外，他们就听到了机械声播报决斗胜利者姓名以及他们获得的相应奖品——
“第一区播报:恭喜静江燕，获得高级香料100g。”
第十六区播报：“恭喜罗德·里耶，获得暗沙蛇王眼珠一对。”
第三十二区播报：“恭喜布罗坦丁，获得卡加拉石器一对。”
第三十三区播报：“恭喜伦索尔，获得剑齿藤汁液一瓶。”
……
“真是各国的人都有哎。”弗里说。
“第十七区播报：“恭喜菲利提斯·安德烈获得流纹石一枚。”
……
听到流纹石，弗里来了劲儿，“好了这下都不用挑了，就去第十七区。”
他食指指天，做了个“冲”的手势。
每个区的规则又有些差别，第十七竞技区的规则是：不能使用任何武器。
“不过，你们谁有这方面的经验吗？”去往看台顶上的时候，弗里抱着手问他们。
等到了看台高处，他就知道自己这问题有多单纯了。
几人在十七区看台高处，对这乱打一通的画面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迎面扑来的烟尘混杂着血腥味。
因为沙子下盖着的，是血。
“太野蛮了，赤手空拳玩摔跤。”弗里摇头说，“这是在玩命。”
几人看见两个半□□上身的大块头在竞技场中央扭打，场面惨不忍睹，转眼间鲜血四溅。
“这是急着离开地下城的人才会选的擂台区吧，所以这里是最不文明，最没有规矩的吧。”弗里看向两边的人，“不至于吧，为了离开地下城把命都搭上。”
滕茵摇头：“确实不至于，因为赚得流纹石还有许多更安全的途径。他们来沙区擂台赛的真正目的，还是为了成为香料运输护卫队的一员。”
滕茵手指着赛场观众区前排评委席上的几个人，“看到那几个裁判了吗，他们穿着紫杉家族的袍子，他们负责选出合格的人选。”
那几个裁判冷眼看场上激烈的搏斗，似乎已经看厌了，其中一个还打起哈欠。
“人都要死了，还加入什么香料队啊。”弗里摇摇头。
“每天照着假阳光，人的精神容易出问题吗。”卡莱抬头看了看炫目的阳光。
“我看不是那么简单，你们有仔细注意看台上那些人的表情了没有。”苏瞬息说。
弗里凑过去看苏瞬息手腕之上放大的扇形辅视镜：“狰狞？”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和失控的野兽无异了。
“他们眼睛上翻，意识混乱，已经失去理智了。”苏瞬息说。
“是上瘾的症状。”滕茵说，“有些香料特别容易让人上瘾。服用过的人在意识薄弱、生死攸关的时候，上瘾症状就会变地无法控制，人会陷入失控状态。所以，人从香料得到了什么，其实最终也还得还回去。”
“说到底还是为了香料，他们在理智尚存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弗里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非得沾染上香料呢。
人是怎么走上无所依靠的那一步的呢？
靠香料活的人，必须为香料死。
这世界真是残酷又公平啊。
这时候，擂台上，一方被对手拳头砸地直喷出一口血，他半跪着，一只粗壮的手撑着地面，不断有血从鼻子和嘴里冒出。他还想起身，随后对方一脚踩在后脖颈上。
他被对手死死地制服，一口气尚未断掉，身体仍然不住反抗。
弗里看到那地上的人脑袋都被打变形了：“这也可以了吧，怎么就没有裁判出来制止一下，再这么下去要出……”
他的话没说完，那人被狠狠的一脚踹下擂台，仰躺着一动不动了。随后，一台带着钢爪的机器锁定他的一只脚，像是托麻袋一样将人拖走了。
台上的观众完全不顾那人死活，皆为留在台上的最终赢家喝彩。
他们听到喝彩声，不由背后一寒。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听到恭喜获得流纹石的通知消息。
因为那人选择继续打入下一区。
前排观众聊着天：“……如果裁判没有看中他，他就会一直打下去，看来这个人就是奔着护卫队名额去的。”
“真可惜，这种实力都没被看上。”一个人惋惜道，“如今进护卫队的要求越来越高了。”
“这两年地下城人才济济，要是换做早两年，这种水平都能直接进第一区参加总决赛了……”
这时候，第十七竞技区传出广播声：下一组准备。
擂台上，一台滚轮机器人清理干净了场地中央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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