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清在京城等了半个月有余,也没有等到神秘人有什么动作,就仿佛他没有出现过。
在城北的一个小巷,一个两进的不起眼的宅子住着一个年轻妇人,脸庞清秀,只是眉间带着几分哀愁,此人就是林环生的遗孀阿兰。
在董石林告发叶泽清强占民女时,她就被叶泽清秘密转移到了城北。
“兰姐姐,你又不开心了吗?”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在阿兰的身边。
阿兰收回了飘远的思绪,看向身侧面容熟悉而陌生的女孩,宠溺的笑:“怎会,有你在这里,我很开心。”
这是阿兰的真话,自从半个月前这女孩和一个身着墨衣的公子拿着护国大将军密令来了这里,她还真的很少想起去了的亡夫了,这个女孩甜美而纯净的笑容,给了她很多的慰藉。
叶婉夷听见这话,甜美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娇羞:“长卿哥哥也这般说过婉夷呢。”
阿兰看着面前的人儿面上露出的一抹娇羞,想到了那个沉默寡言却细心照料着婉夷的青年。
她能感受到那个青年对女孩无微不至的关心,他看向女孩的眼神在恭敬之外还带着似水的温柔和点点滴滴的爱意。
她想,这两个人都互生爱意,也是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可是,高兴之余她心里又为什么生出了几丝苦楚呢。
她想起了亡夫,那个也在她生命里意气风发过的少年,阿兰希望这个如精灵般爱笑的女孩能遇良人结善果,拥有满满的幸福。
几日后,叶泽清在某个夜晚,收到了城北的密信,而信上的内容几乎让她愣在了原地。
妹妹来信,她得了如意郎君,就是暗卫队长宋长卿。
叶泽清当时就有了被自己最相信的属下背叛的感觉,自己是相信他才把妹妹托付给他,两人才相处多久,他就给直接变成了身心托付,竟然勾引了自己单纯的妹妹!
虽然很气便宜了那个小子,却也有种妹大不由姐的心酸,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就被自己养的一头猪拱了……
在城北潜伏了密不透风的暗桩,围绕着城北的小院,但叶婉夷的安危仍让叶泽清始终不够踏实。
她给宋长卿亲笔写了一封信,同意了两人私定终身大事,只让宋长卿好好对自己妹妹,叶泽清是真心希望多一个人可以保护妹妹爱护妹妹。
将信纸传出,叶泽清转头去了父亲平阳候的那里。
神秘人始终不肯现身,叶泽清和平阳候都渐渐有些焦虑,他们始终软禁恭亲王和弘文帝,已经引起天下非议,如果再不处理两拨人的皇位争夺,势必会再次引起京城乃至天下的动荡。
次日,叶泽清约了董石林和华国夫人飞鸢在城西红月阁。
这一次仍然是三楼雅间,只不过红月阁不同以往的人满为患热闹迤逦,今日竟毫无一人格外肃静。
最先来的是叶泽清,然后是董石林,之后才是华国夫人飞鸢。
三人中惟有飞鸢是个女人,她此刻收起人前的妖媚风情,端正的跪坐蒲团上
董石林看着此时清冷安静的华国夫人,突然问叶泽清:“你当初是怎么找到华国夫人和你结盟的?”
叶泽清没想到董石林突然问这个,回了句:“怎么了?”
董石林此时若有所思的看着华国夫人,华国夫人也被董石林看的有点不自在。
叶泽清把一杯茶塞到董石林手里,道:“岳父,恭亲王与弘文帝,您如何看?”
董石林眼里闪过深意,看着华国夫人:“夫人觉得呢?”
“虽然高宗才是害死我夫君的凶手,且他也付出了代价,可我仍然不想看到他的子嗣继承他的皇位世代为他歌功颂德。”
飞鸢原是一名歌姬,被晋王一见钟情排除万难迎入了晋王府,年轻英俊的晋王为她遣散妻妾,给予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虽然世人说晋王对那群女子无情,但他对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好。
两人郎情妾意的甜蜜,却在一次入宫赴宴见到高宗皇帝后,很快变成了天人永隔的惨剧。
自己的美貌是引得帝王觊觎的原罪,是让她夫君被杀害的缘由,她本准备在晋王身死时追他而去,却意外遇见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年。
他说他可以帮助自己报仇,他说美貌不是罪孽,美貌也是可以杀死皇帝的利剑,他就是平阳候世子,不久之后的护国大将军。
两人自此开始了结盟,一个进入深宫笼络圣心,一个踏步沙场几经生死。
当年入宫,她的确用美貌让高宗皇帝的沉迷女色昏庸无道,她给高宗吹了不少枕头风,给叶泽清一个从平凡世子成长为权臣的机会。
当时年龄并不算很大的高宗荒淫无度,一味寻各种丹药来支撑他在女色上的骄傲,于是有一天,飞鸢给他献上了几乎是最烈的□□。
那一晚,高宗醉生梦死的找来了好几个宫妃颠鸾倒凤,最终死在了他最爱的温柔乡。
她送给那个高宗皇帝最肮脏的死法,以至于他的儿子,现在的少年帝王对女色几乎产生恐惧。
但对比晋王没在世上留下血脉的遗憾,她对高宗遗脉还在被万民敬仰仍耿耿于怀。
华国夫人跪在叶泽清的面前,坚持自己的态度:“将军,飞鸢求将军选恭亲王继位!”
只要恭亲王继位,那么恭亲王绝对会对小皇帝斩草除根。
叶泽清陷入两难。
单从时局来说,相比恭亲王和他壮观的子嗣,孤身一人的小皇帝要更容易控制,这是叶泽清想选择小皇帝的理由,但如今被华国夫人如此相求,叶泽清也不能不顾虑华国夫人背后的二十万大军。
“岳父以为如何?”叶泽清转头问董石林。
“恭亲王虽然胸无城府,但是他的儿子们却并非都是凡庸,若恭亲王继位,他的儿子们绝对不会安分。”
董石林的看法和叶泽清一致,都不认为选择恭亲王是最好的选择。
华国夫人此时却倒了一杯茶,双手恭敬的递向叶泽清。
“那么,将军未尝不能自己称皇。”
华国夫人虽然是个女子,却多年在朝臣名家间流转,耳熏目染已有并肩男子的格局和眼界。
董石林听到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没想到这句话会从一个女人口里说出,华国夫人的提议其实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叶泽清接过华国夫人茶的手顿了一下,才缓缓送到嘴边。
只浅尝一口,便放下了茶杯。
叶泽清看了一眼坐在身边,面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董石林,才又向华国夫人认真的开口。
“我虽然贪恋无上的权利,但却不喜软禁在深宫的高位不得自由,恭亲王和小皇帝,必须有一个人合乎章程的继承皇位,而我,只愿忠君报国做一个臣子而已。”
叶泽清再一次明确的强调对皇位无感,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拥护其中一个,并举办祭天大典来挑衅神秘人,整个京城都已经是等待猎物的铁网,叶泽清只等着神秘人上钩了。
三人始终没有对最后的皇皇拥护者达成共识,董石林和华国夫人二人一个保恭亲王一个保小皇帝,二人唯一能妥协达成共识的就是让叶泽清登位,但是叶泽清却不肯答应。
这件事始终压在叶泽清的心头,回到平阳侯府,她又去见了平阳侯。
为了早日举行大典引诱神秘人,次日,叶泽清亲自去了华国夫人的风月院。
这还是叶泽清第一次来华国夫人的小院,多年来华国夫人身边被太后安插了暗桩监视,两人也只暗中通信,在明处一个是忠臣良将,一个是红颜祸水,二人之间泾渭分明。
风月院没有叶泽清想象中的迤逦华美仆人无数,从门口进来只看有寥寥几个侍女家丁。
进来后,小院里小桥流水曲廊幽幽,几处奇石林立鸟语花香,尤其是环绕着华国夫人的主院盛开的一大片的醉芙蓉,在清晨绽放着洁白的颜色,竟让整个院子仙气十足。
依旧一身紫色芙蓉金丝绣蝶齐胸襦裙,华国夫人额间绘了一朵半开的淡紫色芙蓉,出来将叶泽清亲自迎进了会客的静室。
进了门,便见屋里陈设十分考究,依叶泽清所见,其中家具陈设古玩字画皆不是凡品。
看见叶泽清打量静室,华国夫人淡淡的开口:“这里是晋王生前很是喜爱的布置。”
涉及故人,叶泽清也十分敬重华国夫人晋王两人的情深。但叶泽清与华国夫人同为女人拨弄朝堂,却有些本质的不同,叶泽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人而拢权,华国夫人的目地却是由情爱而起的毁灭。
叶泽清可以说是自私冷漠,而华国夫人是不惜一切的疯狂。
江山社稷,百万黎民,叶泽清作为华夏战神她无法看着那些在她手里倾覆。
华国夫人自泥泞中在被人践踏着走来,因悲惨的出身,黎民百姓死活她根本就不会在乎。
两人的目地不同,却都决定着华夏的命运。
这一日,风月院静室灯燃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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