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清在十二冲锋将长久的沉默后,再次开口:“皇帝急诏本将军回京,虽然皇帝继承的皇位是否符合正统还有待商榷,可任由京城混乱也不是长久之计。”

    叶敖一直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直到最后叶泽清下令三日后拔营北上,所有人走完叶敖才起身走到叶泽清的跟前跪下。

    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叶泽清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复杂。

    叶敖低头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毅然看向叶泽清:“将军,叶敖自小和将军一起长大,知将军心怀天下且知人善任,但近两年来皇帝却多有猜忌将军,让将军在朝中受多方势力掣肘,如今华夏大乱,将军手握天下一半军权,只要抓住时机,这天下江山便唾手可得!”

    叶敖的话不可谓大逆不道,隔墙有耳,叶泽清赶忙喝道“住口”!

    叶泽清即便不曾将皇帝多么看在眼里,也从来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被迫搅乱朝中局势,是为取得神秘人的信任,放松神秘人的警惕,她对皇权高位其实并不向往,在母亲身死后她只想掌握更强悍的力量对抗甚至杀掉神秘人。

    但是叶敖却不死心还劝叶泽清:“将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黄毛小儿如今年纪还小羽翼未丰,待他再过几年必将手握重兵的您除之后快,叶敖句句肺腑之言,请您三思啊!”

    叶敖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额角瞬间红肿一片。

    叶泽清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叹了口气,起身将他扶了起来。

    “你这是何苦,我志不在高堂,又怎会在意那座皇位高位。”叶泽清眼眸深沉,认真的看着叶敖,“我不希望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擅自妄为,做些自以为是的小动作,那并不是在帮我。如果是你想要高位权势,那我不介意让你踩我的肩膀往上爬。”

    听到叶泽清的话,叶敖顿时瞪大了双眸跪在地上,眼眶发红的伸出四指向天发誓说:“若属下对将军有不二之心,就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叶泽清被气笑了,“我说你有异心了吗?我这话是认真的,我是信你才与你说心里话。”

    叶敖见叶泽清实在不喜欢那个位置,也不敢再逼他,生怕他再说那些简直诛自己心的话。

    怏怏的站了起来,他认真的看着叶泽清再次强调:“我只是想让将军不再被任何人猜忌,不用再过这如履薄冰的日子了……”

    将军明明是个有勇有谋挥兵如神的战神,多次舍身忘死护国疆土,却招人忌惮多方排挤,叶敖心里替叶泽清不甘,却还是住了口。

    “这些话,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除非是你贪恋权势。”叶泽清最后对叶敖说道。

    叶敖气闷,扭头离开,眼眶都有些红,回去后司马文几人看见问起,叶敖却没脸解释。

    弘文四年,秋,去了江南近一年之久的护国大将军回朝,路上又集结平阳府兵一共将近五十万大军,终于有望将朝中乱局缓和下来。

    她回到京城首先拜访了华国夫人,得到了晋王二十万府兵。又把三十禁军和十万恭亲王控制住,命所有禁军和恭亲王府兵迁往郊外,又派人封锁皇宫和恭王府,名为保护实为软禁起来。

    短短两日,朝中激烈的对峙终于缓和了下来。

    自回京之后,叶泽清每日都在平阳侯府谋划着应对神秘人,也仔细的把母亲和妹妹的事告诉了父亲,得知母亲为了让自己脱身而自尽,叶泽清当时就看见父亲红了眼眶,这是多年来父亲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泪。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如此过了几日,神秘人依然毫无动静。

    叶泽清心中也升起了焦虑,总有种被毒蛇暗中盯着恐慌。

    又一日叶泽清正要外出探查神秘人,叶时突然来禀告,公主府来人了。

    叶泽清自从回来,就没回过公主府,她怕朝阳长公主求着自己帮助她皇兄,便不想见到她,连着董月便也扔在了公主府

    “谁来了?”叶泽清过了一会儿,忍不住还是问了句。

    叶时顿了一下,似猜到叶泽清的顾虑,但还是说了出来:“朝阳长公主。”

    听见果然是长公主,叶泽清的心里很是失望,走之前只留下一句:“不见。”

    这二字,平静无波,她曾经也为那个清雅灼华的女子心怀过愧疚,却最后两人还是变为陌路。

    叶泽清不想见她为了那个自私冷血的皇兄,而在自己面前放弃她最后的尊严。

    叶泽清跨出青兰院便见到了那个身形明显消瘦的人,却依旧视若无睹的快步离开,她有太多的话想说,自己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去倾听。

    直到月色凉如水,平阳府青兰院门口,朝阳依旧没有见到那个人。

    如他平静无波的留下“不见”二字,如他走过自己身侧的毫不犹豫。

    当真,他厌恶自己至此。

    有些误会是美丽的,它给爱的人一点点心机,制造出甜甜的蜜。也有些误会,是缺了点缘分的遇见,得到的再也不愿相见……

    看着幽静的青兰院,朝阳深深的吸了口气,撩起失去华美的素白裙摆,缓缓跪了下去。

    当膝盖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朝阳逼回了眼眶里的泪水。

    她在求他,护她兄长,她求他原谅自己当日的骄傲,求他高抬贵手,她怕他对自己的厌恶会让母后皇兄死无葬身之地。

    叶时看着朝阳长公主倔强的后背,摇头叹息一声,心里有几分不忍,就主动去书房找到了叶泽清。

    “少爷,公主府的人还在您院子里。”叶时再次提醒。

    听到叶时的话,叶泽清答非所问:“水儿还好吗?”

    在叶泽清成亲时,叶时就向叶泽清求娶了她的侍女水儿,当叶泽清得知水儿也对叶时心生情愫后,就给他们二人做了主,这次回来,得知水儿已经怀了身孕。

    叶时没有想到叶泽清突然问起了水儿,愣了一下才赶忙回道:“已经七个月了,身子越发笨重,孩子在肚子里爱折腾她,她便总睡不好。”提到妻子,叶时难得的话多了些,不自觉语气里带着几丝甜蜜。

    叶泽清仍低头看着书,翻着的动作却缓慢很多。

    她问叶时:“有了身孕,水儿和你是不是都很高兴?”

    叶时觉得叶泽清的问题有些奇怪,难道还有人会不高兴吗?

    看到叶时的怪异表情,叶泽清也知道自己的问题突兀了,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扬了扬手让叶时退下了。

    叶时想到院门口的朝阳长公主,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却见叶泽清已经低下头陷入沉思,便只好退了下去。

    朝阳看到叶时走来,赶忙期待的看向他,却见叶时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叶泽清不会见她了。

    顿时,朝阳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失落感,她好像是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好像拥有很多,却又似乎一无所有。

    她好像有尊贵的母后,有天下之主的皇兄,也有一个让天下女子艳羡的夫君,但是他们又不仅只是她的母亲、兄长和夫君……

    一场秋雨飘飘落下,朝阳再也没有了身为公主的尊贵华容,一身狼狈跪在平阳侯府她夫君的院外,任由雨水浇湿她清雅的面庞,一身出尘淡雅的裙摆沾满泥泞。

    烛光摇曳的书房,叶泽清听着外面秋雨拍打落叶的滴嗒声,终于抬起了清冷的眸子,看向了紧紧关着的窗,视线似乎越过了木窗看见了那个狼狈而骄傲的女子。

    窗外的人一步不退,窗里的人也始终不言,这一场无声的较量伴随着这一场秋雨,浸冷了九月的夜,也浸冷了两个人的心。

    寒冷,伴着被雨水浸湿的衣衫紧紧贴在朝阳的身上,哪怕双唇冻的发紫也没有退缩的朝阳,终在黎明破晓前失去了意识。

    朝阳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臂膀将自己放在了柔软的床上,鼻尖竟还闻到了那个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朝阳觉得自己应该在做梦,一个有一点点甜的梦,她不愿醒来,沉沉昏睡了过去。

    叶泽清把朝阳抱进了青兰院,又找来了叶时请来大夫给朝阳开了药方,当下人把熬好的浓药端来,她恍然就记起了牡丹苑亲自给朝阳喂药的事情。

    眸子里飘过一丝恍惚,当时自己好像并不讨厌那种感觉,就像自己不曾真正讨厌过这个人。

    当初,因为所谓的南疆布防图,自己开始对她设了防,又因为董月主仆受伤的事,自己就冷落了她,但其实,最开始的她,是不与世争淡泊娴静的性格,直到她默默接受了自己迎娶他人,默默接受了自己对她的冷落,可见她的性子其实是极好的。

    她尚在宫中时,大概不曾想过会得了自己这样的如意‘郎君’吧……

    待朝阳再次醒来,就见到自己躺在牡丹苑双层青纱如意塌上,身上换了干净的中衣,想来是那个人将自己扔了回来。

    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青玉,朝阳说道:“莫要哭了,我已经回来了。”朝阳柔柔的笑着。

    “公主!”青玉边哭边说:“您为什么不带青玉去,青玉已经知错了,再也不敢顶撞将军了。”

    傻青玉,你去与不去又有什么用呢,让你陪着我低三下四招人厌恶吗……

    主仆在这画地为牢的牡丹苑,不知挨了平阳侯府下人的多少白眼,公主做成这样的,自古就只有朝阳一人了。

    西华苑。

    “长公主被将军亲自送回来的?”董月窝在贵妃椅上懒懒的问墨竹。

    “是,奴婢亲眼看见那马车刻着平阳侯府的徽章,将军亲自把长公主抱进牡丹苑,出来时还不许下人议论长公主。”墨竹回答。

    董月习惯性的陷入了沉思,关于牡丹苑的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时刻关注,谁让朝阳占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嫡妻之位呢。

    对着叶泽清长久以来的执念,她联合了军营的人盗出了南疆布防图,故意设计离间叶泽清和长公主的关系,之后又上演了牡丹苑主仆受辱的戏码让叶泽清冷落了长公主,董月一颗七窍玲珑心全部将注意力放在了叶泽清的身上,叶泽清就是她一人的,哪怕他是另一个“她”。

    但是,她董月既然爱一个人,就深爱那个人的全部,哪怕那个人恰好是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董月阴沉的眸子,酝酿着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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