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泽清在黎明时,带着叶敖打马去了郊外军营,大夏王朝的武将无战事便无需早朝,虽然也是一品大员,却不用和文官一样每日参政,文武分内外,内政武官不议,外战文官不言。
连着几日,叶泽清白天都在军营,待到华灯初上才回到公主府,连公主新婚三日归宁,叶泽清都以军务繁忙为由让公主独自回宫。
这几夜叶泽清都不曾碰过公主一片衣角,虽然每次都回来和公主一起用晚膳,面对公主的温柔体贴也温和相待,却总像是例行公事的关怀两句,就没了下文,两人躺在偌大的梨花牡丹帐内,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转眼过了几日,叶泽清在军营收到了叶时送来的华国夫人的拜贴,约她晌午在风月楼见面。
“嗤,风月楼,她专养面首娈童的别院啊。”叶泽清嘴角撇了撇,将请贴随手仍在一边,“不去!”
叶泽清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里,如平常一般继续练兵去了,只是下午侯府管家叶时又来了军营。
“少爷,华国夫人递了消息,她要在公主府等您。”叶时把刚得的消息告诉了叶泽清。
叶泽清沉思一下,唤来飞尘翻身上马便往公主府行去。华国夫人善于心计,晌午自己没有赴约,想来她还有其他动作,便担心华国夫人把心思算计到朝阳长公主身上。
快马加鞭,等到回到公主府,便见华国夫人和朝阳长公主正坐在花园旁的小亭里,两侧分别有一个侍女站着,小亭依水而建,荷花开遍小湖,分外清香,那二人相对而坐聊的正欢,桌上还备有精致的点心和茶水,看见叶泽清出现,两侧侍女无声的行了个礼,朝阳长公主似有些意外,毕竟驸马还是第一次回来这般早。
“驸马,这是华国夫人。”似乎怕两人不认识,朝阳长公主为叶泽清介绍华国夫人。
叶泽清眼色阴霾的看向华服丽人,未有动作就见那妇人姿态慵懒的向自己招了招手。
“朝阳,你的驸马识得姐姐,不用介绍了,是不是啊叶大将军?”美目流转自是一股风流。
叶泽清没有说话,走进了亭阁,坐在了朝阳长公主身侧,面对华国夫人道:“夫人今日怎会来此?”
“呵呵,”轻罗小扇遮唇娇媚一笑,依旧是娇声魅耳,“我自是想我这朝阳妹妹了,想当初我为晋王在宫里念经颂福,可没少打扰朝阳,今日闲来无事,就来看看这气派的公主府。”
华国夫人说这话时,踩着缎锦芙蓉绣花鞋的一只脚竟然从桌下伸在叶泽清的小腿上,并缓缓上移在叶泽清的小腿上轻磨软蹭。
“夫人还真是好兴致!”叶泽清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拂开作怪的脚,一语双关道。
两人的动作都在桌下进行,又有叶泽清宽大衣袖的遮挡,朝阳长公主便不曾发现,而唯一可能看见这个角度的是华国夫人贴身侍女和青玉。
青玉盯着华国夫人腿的眼睛几乎要冒火,却只能咬牙忍下了,如果现在当众揭穿华国夫人的嘴脸,只怕公主也会尴尬。
叶泽清想这华国夫人果然胆大妄为放荡不堪,将她的脚拂了下去后又伸手弹弹衣袍下摆,似把脏东西弹下去一样。
朝阳没有注意叶泽清的动作,就听见华国夫人此时和自己告辞。
“既然将军回来了,我就不叨扰你们这新婚燕尔了,走了。”
被华国夫人揶揄的目光瞧着,朝阳面上不禁浮起羞涩之意。
经过叶泽清的旁边,华国夫人意味不明的看了叶泽清一眼,突然问了叶泽清一句:“我有一个心上人,他却始终看不起我这个寡妇,请问驸马爷,奴家不够美吗?”
叶泽清转头看向他处,冷道:“貌美非至善至美,德行之美才为可贵。”
“将军是说奴家德行有亏吧,可就巧了,奴家最是不在意的就是世人嘴里的德行,反而觉得人生得意须尽欢。”
华国夫人觉得被叶泽清当场落下脸面,开口都带了几分怒意。
“时辰不早,奴家要回府给心上人准备一份大礼,便与公主就此告辞。”华国夫人话毕便挥袖离开了公主府。
待华国夫人离开了,叶泽清看着朝阳长公主,突然开口:“公主尊贵,请少与华国夫人来往,此人行为不端,不宜深交。”
最后一句话,叶泽清似有深意。
“朝阳久于深宫却不甚明白,华国夫人不好吗?”
朝阳长公主似有不解,在深宫时她与华国夫人其实交往不深,在华国夫人出宫后更没有奴才敢在未出阁的公主面前说宫外的脏话,所以高洁文雅的朝阳长公主并不知道华国夫人后来的风流韵事。
叶泽清面色复杂的看了朝阳长公主一眼,却没有解释,她自己久在军营自然荤黄不忌,可那些话在淡雅高华的朝阳长公主面前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难道说,华国夫人是个出名的风流女子,你父皇也是她情夫中的一个,你与她姐妹相称污你名节,她还想勾引你夫君?
摇摇头,叶泽清没有细说,看时辰还早,转身去了书房,留下了朝阳长公主在亭阁深思。
“青玉,外面如何评价华国夫人的?”朝阳直接问身边的青玉。
青玉犹豫了一下,才道:“京城风头正盛的一女子,一身勾人心魄的媚术,将半个朝臣贵族都拉在石榴裙下……”
说到最后,青玉声音越加小声,心里还加了一句这女人刚才还想勾引您的驸马。
而朝阳长公主听后,面色微微尴尬,明白了驸马为什么那么说了,便心里决定,听驸马的话,以后还是尽量少见华国夫人好了。
然而,朝阳此时却绝没有想到,在第二日京城会传遍了驸马与华国夫人的风流韵事。
朝阳公主次日去安乐寺祈福,回来时就听见了路边百姓围绕着驸马爷和华国夫人津津乐道,看到自己的仪仗还交头接耳目光怪异。
回到公主府,朝阳就派青玉去了解外面在谣传什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青玉就回来了,一脸青白交加的走到朝阳长公主的面前。
“外面都传华国夫人得了个心爱的情郎,两人郎情妾意却不想那人突然被招做了驸马。而且……”还有一句话,青玉却不敢讲了。
“说!”朝阳厉声道。
畏于公主此时的盛怒,青玉“扑通”一声跪在地面,赴死般说道:“而且驸马爷还有和华国夫人的香艳画本流传街头小巷,听说发生在十里桃林,就在公主大婚前一日!”
青玉的话如晴天霹雳,朝阳长公主听完全身失去力气瘫坐梨花椅子上,想起昨日驸马的欲言又止,心中燃起一股怒意,下一瞬竟把桌上精致菜肴全部挥落到地。
“叶泽清,你欺我太甚!”
想到新婚夜洞房花烛那人看自己的清冷,还有成亲以来那人对自己的冷淡,朝阳如今全明白了,分明他们二人早有私情,还瞒着自己将自己当做傻子,而自己还苦苦的百般讨好迎合他,努力做一个好妻子以期望他能最终接纳自己,自己当真可笑愚蠢!
晚上,叶泽清从军营回来,走到寝室,却见平日无论自己回来再晚也给自己留灯的寝殿,今夜这么早就熄灯了,眉间轻蹙,心里竟生出几分失落。
到底是年少轻狂,叶泽清见此掉头就去了平阳侯府,在平阳侯府用了晚膳留宿一宿。
第二日,叶泽清和平常一样去了郊外军营,却见军营的将士看自己的目光皆不同寻常,暗含深意。
找来叶敖,就见他神神秘秘的从袖口拿了一个小小的话本子递给自己,还贼眉鼠眼的暗示自己打开。
叶泽清直觉这个话本子不同寻常,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营帐里才偷偷打开来看。
待看清其中内容,叶泽清就眼皮直跳,心跳如雷!这哪里是话本子,里面画的分明就是不可描述的事情,其中男女主角赫然就是自己和华国夫人,但画的都是莫须有的事情。
叶泽清突然想起那日在公主府,华国夫人因为自己说的话而变了脸色,想来此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又想起朝阳长公主昨夜的拒绝自己留宿的事情,叶泽清顿时头大。
只是自己没有赴华国夫人几次邀约,自己说了她德行有亏,就被华国夫人如此戳心报复,这般以来,自己也和她一样了,不用在意虚名了。
当时在十里桃花林,自己偶遇了华国夫人,被她拉扯间被几个后生瞧见,当时自己倒没有在意,却不想平静的过了这么久,又突然被人编排在世人面前,这大概就是华国夫人那日说的大礼吧。
如此还不算完,次日皇帝还把他宣入宫在朝圣殿问询,百官竟还齐心协力的将枪口对上他,尤其内阁的董大学士当时简直是暴跳如雷。
“原以为护国大将军洁身自好,是修身齐家好儿郎,却不想竟不知寡义廉耻大白天就和妇人厮混,还被传扬开来,请问护国大将军身为驸马如此荒唐至朝阳长公主和皇家颜面于何地!”
董石林一脸激愤,似为皇室尊严打抱不平,歇了口气还接着骂。
“臣以为护国大将军应该停职反省,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将军若视皇室为无物,那么整个军队又如何听命于君主,请陛下严惩不贷!”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之间跪倒一大片文官,只叶泽清鹤立鸡群的站在原地。
还真是三寸不烂之舌,巧舌如簧,叶泽清就纳闷了,自己就因为风流,一个大将军能被停职?
“驸马,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高座之上,少年皇帝也有些责怪,毕竟此人之前一向不近女色且修身自好,却在被赐婚公主后不久就传出韵事,简直公开打脸天子的赐婚。
叶泽清身姿挺拔,目不斜视地上前一步,开口:“臣那日有失体统,犯下大错,请皇上责罚!”
话说那日自己因为刚回京城就意外得知旧部林环生去世前被他父亲继母欺辱,连累他妻子都差点被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卖入妓倌。
叶泽清对自己救命恩人的遭遇很是同情,在安排好林环生遗孀阿兰后去了十里桃林散心,不想遇到了华国夫人。
然而多说无益,此事到底也解释不清了,叶泽清倒是痛快地认了罪,却又叫皇帝觉得为难了。
叶泽清手握重兵实权,罚重了恐将士不满,毕竟此事不过是少年风流罢了,罚的轻了,此事又的确有伤风化让皇室也没脸,最后少年皇帝将叶泽清罚俸一年以示作罢。
从朝圣殿出来,董石林追上了叶泽清的脚步,压低了声音,请叶泽清晚上到红月阁相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叶泽清当时看着董石林,大脑可以说是一头雾水,打了自己一巴掌又请自己去青楼说有要事相商?
眉头轻蹙,叶泽清自然觉得此事不会简单,这个董老头心眼可有点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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