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突如其来的发难,黑尾被吼得瞳孔一缩,全身的汗毛跟着竖立起来。

    他思考了一瞬,视线落在了深色的“乌龙茶”上,于是伸手去拿杯子,喝了口,果然——

    这哪是什么乌龙茶,分明是乌龙茶兑苏打威士忌!

    “猪队友,狗客户,还有个花嗝花孔雀上司!”多田野打着酒嗝,明显是醉了,她仔细数着,“客户计划书交不出来,理由是公司打印机坏了,这不是扯淡么!”

    “还有隔壁组的那个秃驴,脑子是用来干嘛的!发光放电的吗!”

    “哦对了,还有个经常把‘本大爷’挂在嘴边的合伙人,好好的会议室不按数字命名,非得按玫瑰花的花种来起名,自己臭美就算了,带着全公司的人一起臭美!你说是不是有病!?”

    “啊是是挺,呃标新立异?不过你先喝口水,冷静一下?”黑尾单手捂脸,无疑被勾起了初见时的糟糕回忆。

    “冷静个鬼!”多田野一通乱骂,接着站起身,干脆越过矮桌,上手扯住了黑尾的领口,将人死死堵在角落,“臭小子!我还没说完呢!”

    “哦哦”黑尾瑟瑟发抖,抬头看向多田野,那么高挑的身材,如今缩成一团被人“壁咚”,瞧着也挺有意思。

    他双手搭在多田野的手腕上,心道要是不跟着附和几句,今晚估计真的要交代在这了,赶忙正色道:“好的,那请您继续说,我洗耳恭听,诗织小朋友。”

    多田野:“我”

    话刚起了个头,隔壁包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多田野松了手,好奇探头去看——

    “你要喝什么,橙汁啊,橙汁有什么好,大家都点生啤,你一个人要搞特殊吗。”

    “对对不起,但是我酒精过敏,喝不来酒。”

    “是喝不来还是不想喝,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讲究多,我们当年哪有这么多事。”

    “抱歉,但我真的”

    常见的劝酒套路,多田野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玻璃杯,不顾黑尾的阻止,抬脚便走了过去。

    “这位呃算了,你长太丑了,我不想称呼你。”

    最先劝酒的那人转头,满身名牌也遮不住溢出来的肥肉,莫名其妙看了眼来人:“你谁啊,有事?”

    “哦,没什么重要的事,嘿嘿我就是想说”多田野有些站不稳,讲话也有些晕晕乎乎,“我就是想说啊——

    既然你这么想喝,不如嗝我这杯也让你喝了如何?”

    说着举起酒杯,伸手反扣在了那颗光滑的脑袋上。

    棕色的液体,顺着男人脑门缓缓流下。

    多田野的动作轻车熟路,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喧闹声在耳边远去,走廊内,黑尾扶着额头,其余人则是捂着嘴。

    “哦,抱歉”多田野歪头笑了下,“我还以为你的嘴是长在脑壳上呢,哈哈哈原来不是啊”

    “你你这个疯女人!找死吧!”肥头大耳的男人反应过来,伸手就想给她一个耳光。

    可惜黑尾反应够快,迅速将人拉进怀里,男人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多田野哈哈笑了几声,半靠在黑尾的肩膀上说:“不客气不客气,这还没过年呢,不用给我磕头哈哈哈!”

    “你他妈!”男人恼羞成怒,拖着流油的肚子站起身,身后的同伴见势不好,纷纷和赶来的服务员一起,上前拉住男人。

    吵架这种事,喝酒喝上头了难免会发生。

    可但凡有点常识的日本人都知道,吵架可以,谁先动手谁就输了。

    黑尾将人护在怀里,指了指头顶上的监控摄像头,嬉皮笑脸道:“各位有话好说,干嘛非得动手呢~”

    光头男人擦掉额上的酒水,破口大骂道:“你他妈问这个疯女人是在撒什么野!”

    “哎呀~我朋友酒量不好,喝醉了容易冲动嘛~”黑尾揉了下怀里的人,说,“来,诗织小朋友,跟叔叔道个歉,这事就算了昂~”

    多田野哼唧一声,回了两个字:“做、梦。”

    黑尾”噗嗤”笑出声,拿她没办法:“那这可怎么办呢,真让人头疼~”

    光头男人听完,顿时一阵气火攻心,他这下明白了,合着这两人是在耍自己玩呢!

    漫长的排队结束,江崎捂着肚子从厕所出来,走廊两侧的包厢,有人在默默吃饭,有人在好奇张望。

    顺着张望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走廊尽头处,居酒屋店员正拉扯着一位光头男人,而自家前辈,则是被黑尾半抱

    哦不对,准确说是箍在怀里,正隔着空气,单方面“辱骂”着隔壁间包厢的男人。

    光头指着身上的衣物,情绪激动:“你知道我这身值多少吗!你赔得起吗!”

    “哦,多少啊?”懒洋洋地勾了下黑尾的下巴,多田野说,“黑尾,把我的包拿来!”

    黑尾叹了口气:“姑奶奶啊,你真是饶了我吧。”这样说着,还是乖乖把包递了过去。

    多田野掏出钱包,拿出一叠还没来得及兑换的500欧元纸币,“啪”得一声扔到对方脸上,说:

    “你的衣服我赔了,顺便你的棺材本我也替你付了,不客气!秃驴!”

    “你!”光头气得脸都绿了。

    几米之外,江崎目瞪口呆。

    啊,什么,这还是他印象里的那个成熟冷静的前辈吗。

    顾不上惊讶,江崎急匆匆地拨开人群,边走边向周围的客人道歉,好不容易赶到多田野身边,他刚想开口,结果迎面就看见一个黑影朝自己砸来。

    “哗啦”一声,玻璃酒瓶在耳边炸裂。

    “我靠!这还有没有公德心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江崎缩了下脑袋,慌忙去看玻璃碎片有没有伤到其他人:“前辈你没事吧!”

    “啊发生什么了吗”多田野被塞到身后,脑袋靠在黑尾的后背上,显然是骂完困了。

    这时黑尾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嘱咐了一句“江崎照顾好你前辈啊”,接着又看向对面,缓缓问道:“真要打啊?”

    “打啊!”光头男人跳脚说,“有种你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来啊!你敢么!看你刚才一副孬种的样子!”

    孬种、吃软饭的小白脸。

    黑尾额头突突地跳,心道“去特么的谁先动手谁就输”,随即将袖口卷得更高了些,说,

    “好啊,那谁先来,还是说,你们一起?”

    气压骤降,压迫感随之而来。

    低沉磁性的声线穿透空气,黑尾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压低了眉眼,淡淡扫了一圈对面。

    不似少年时的那种轻狂,取而代之是浓厚沉稳的杀气。

    一瞬间,吵嚷声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众人面面相觑,撇了眼黑尾,再打量了下自己的细胳膊小腿,纷纷表示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看着脸色阴沉的黑尾,光头男人忽然觉得,面前像是竖起了一面高墙,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肉眼可见地龟缩起了脑袋。

    黑尾挑眉:“怎么样,还要打吗。”

    光头支支吾吾,左顾右盼,最终没骨气地撂下一句:“你你给我等着!”

    照顾醉鬼这件事,实在让人头秃抓狂。

    黑尾铁朗自认脾气不错,也早就有过相同的体验,却在回来的路上,好几次生出了干脆给人敲晕的念头。

    几番折腾后,两人将多田野“抬”回了房。

    黑尾抹了把额头的汗,正想去烧壶开水,这时身后传来一句:“你别走”

    黑尾转过头,只见多田野垂着脑袋,半躺在床上,手指那端正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

    “哎呀前辈,黑尾前辈是要给你去倒水,你快松手啦!”江崎急得火烧眉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边黑尾伸手去抽回衣角,没成功,无奈之下说:“行,我不走。”转而对着江崎笑道,“没关系,我不跟醉鬼一般见识。”

    “唔。”多田野脑子昏昏沉沉,没听清黑尾在说什么,干脆又叫了遍,

    “铁朗,别走”

    亲昵无比的语调,像是浑身带刺的小刺猬,忽然收起了防备。

    话音落下,江崎和黑尾两人均是一怔。

    江崎屏住呼吸,目光在当事人间来回扫动,还没等黑尾开口,双手捂住耳朵,蹭得一下冲出房间:“我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啊,等等,不是!”黑尾来不及解释,剩下的话,淹没在了门锁的“咔嚓”声中。

    他有多久没听过多田野叫他名字了。黑尾仰起头,看着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发呆。

    刚开始分手那会,他憋着一口气,学着多田野当断则断的做法,即使偶尔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的近况,也能装作毫不在意。

    步入大学后,周围都是崭新的面孔,每日都是繁忙的部活,他朝着自己新的目标,也逐渐走向正轨。

    只是有人说,抽刀断水水更流。哪怕随着时间流逝,遗憾会被慢慢封尘,可一旦被重新掀起,又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良久之后,黑尾侧身看了眼半醉不醒的人,想了又想,叹了口气问:“所以你这是要干嘛呢。”

    他喃喃自语道:“先跟你说好啊,多田野诗织小朋友,虽然我有时候是混蛋了点,但我可不想未经你同意,就做些让你讨厌的事。”

    “呃你在说什么我是想让你帮我那个来着”多田野翻了个身,哼哼唧唧话也说不清。

    衬衫随着她粗暴的动作被揉皱,露出雪白的脖颈,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床沿,一下一下磨蹭着床单,时不时发出微小的窸窣声。

    黑尾动了下喉结,忍不住凑近道:“帮你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算什么,酒后吐真言吗。

    黑尾思考着千万种可能,正想着万一这人说了胡话,自己该如何应对。

    这时,多田野顺着他腰间的衬衫,手掌一路向上,最后拽着他的衣领,回了句:

    “帮我卸个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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