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新居。
慕宁逃也似的回到了卧房里,倚翠出来迎她,见她没说话,心里好一阵奇怪。
熙春跟在身后,朝倚翠摇了摇头,示意她把晚膳端来。
慕宁坐在罗汉塌旁发呆,熙春走到她身旁,静静地站着。
良久,慕宁才出声:“熙春,我也好想要一湖净水,养养锦鲤,种种莲花,夏日还能泛舟消暑。”
熙春不敢接话,偏头静静地望着自家姑娘。
慕宁叹了口气,嘴角又挂上一抹自嘲的笑,“我本来以为,姚姨逼他,送走渠相思,我便能慢慢走进他的心。可是你看啊,他宁愿让离暗影斋最近的院落空着,等女主人回来,也不愿意安排给我。”
熙春皱着眉头,心疼地瞧着自家姑娘颤抖的身子。
慕宁眼眶红红的,有几滴泪,下一秒就像要滚出来,“熙春,你说,我是不是破坏了他们的感情。”
“姑娘啊,我的傻姑娘,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那渠相思不是个简单人物,她做了一场局,让许夫人心疼姑娘,逼她离开。”熙春连忙出声宽慰。
顿了顿,熙春瞧了瞧慕宁放松了些的神色,继续说道:“她若是有半点想和郡王爷长相厮守的心,也不会借郡王爷之名约姑娘在春亭相见,言语之中还流露出郡王爷对待她的特别。如此步步为营,叫人怎么不疑心那次天机门的事情就是她一手策划,又叫人怎么不害怕她若还在京城,会不会对姑娘作出更过分的事情?”
慕宁叹了口气,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可惜他信她。”
转头看向熙春,不安地问道:“熙春,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面目可憎的女人,赶走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新婚夜才不来,才不等天明就去了西疆?”
熙春想,此番问自己的问题,姑娘肯定不止一次地问过她自己了。
她就是这样闷葫芦的性子,什么苦楚都自己默默承受,不叫旁人为她分担半点。
想了想,怎么说都不合适,熙春只能照实安慰,“姑娘,这世上有初见便相知的恋人,也有久处才倾心的夫妻。左右郡王爷如今在西疆,一心建功立业,姑娘还是正头的郡王妃,也不用担心旁的莺莺燕燕夺了姑娘的先机去。”
熙春还欲说些什么,倚翠端了些清粥小菜进来。
慕宁近来胃口不太好,她白日里忙忙碌碌,情绪正常得很,所以两丫鬟都以为自家姑娘是换了新环境,不太适应的缘故。
每天都照着她的吩咐准备些清淡的饮食,也不多问。
今日这一闹才知,姑娘胃口是因太过伤情的缘故。
倚翠便拉着熙春问,“熙春姐,你说咱要不要给姚珠姑娘递递拜帖,让她来陪陪姑娘?”
熙春拽着倚翠出了房门,在门外压低声音说:“姑娘才嫁进郡王府,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姑娘看呢!还是缓缓吧。”
倚翠还想说什么,熙春颇为老成地说:“日子长着呢,谁也不能一直做谁的麻醉药。”
慕宁一人坐在罗汉塌上,黄昏溜走了,一团墨色从天边涌进屋内,昏黄的烛光透过牙白的灯罩,照着食盘上的清粥。
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竟然有些犯恶心。
犯恶心,犯恶心,真正犯恶心还不知要多久呢?
慕宁想想,自己笑出了声,又笑出了泪。
就自己现在和李匡翊的关系,能有个两人的孩子真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
从京城到西疆,骑兵十五日,步兵一月。
他走了五日了,或许还需要十来天到战场。
听孙管家说,上次停战是因为西疆弹尽粮绝,所以不得不递出停战协议。其实两年的战争也让大徵粮草损耗了很多,但毕竟是泱泱大国,岁贡众多,还算撑得住。
不过这西疆人属实是胆大,不过休整半年,就忘了上次被打得落花流水的糗事,敢再次在边境挑衅。
其实孙管家说来说去,不过是安慰慕宁,这次大战的胜利果实,大徵朝是势在必得。李匡翊也会很快班师回朝,不会像之前一样让慕宁苦等两年的。
其实等与不等,慕宁不是很在意。爱与不爱,她也不是很在意。
她只不过希望心爱之人免于西疆风沙的侵袭,不必做边境人心中的大英雄,能够平平安安地活在这世界的一隅小地方,幸福安康,不必为权势折辱、驱使。
她不过希望四方平息战火,百姓安居乐业。每一个平凡人的生命,都不应该为当权者的利益争夺而牺牲。母亲有儿子,妻子有丈夫,孩子有父亲,平淡相守,安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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