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宁被贺兰家的护卫送到了小舟上,熙春朝着两位护卫淡笑开口:“多谢各位相救,只是我家姑娘还未出阁,又有婚约,不好当面向贺兰公子道谢,还望海涵。”
两位护卫只以为是公子的心上人蒙难,不想还是个有婚约的,自家公子一厢情愿还如此拼命,愣了一会朝慕宁尊敬开口:“慕姑娘慢走,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慕宁这会子头疼脑热,全身发软,吃力地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替我向小公子传达谢意。”
慕宁走了没多久,风岐也带着一众护卫围着自家小公子往外赶。
鬼蜮穷追不舍说:“风岐,我也难得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你家小公子惹了我,你留下来陪我切磋切磋,这事就算完了。”
风岐回头冷冷地说:“不比你们江湖客,我还要回去复命,改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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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宁受了惊吓,身上不停地发着虚汗。被倚翠熙春两人搀扶着回到留绾院时,全身发软的样子把孔嬷嬷吓了个好歹。
服侍自家小主子上床休息后,便着人去请陈大夫。又把倚翠熙春拉到一边,细问今日发生了什么,得知慕宁险些丧命后,脸上便现出愧疚的神情,口里喃喃“对不起,小姐,对不起”,眼角也不自觉地淌泪。
倚翠也跟着哭,觉得对不住主子。熙春出口安慰她俩,柔声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查出来害姑娘的是什么人,还有今日贺兰家的小公子为救我家姑娘受了重伤。”
孔嬷嬷也恢复神智说:“熙春,你去请许夫人过来,先不要说姑娘遇险的事情,免得她着急。”
得了吩咐,熙春便急急出门。
许夫人也是个聪明人,看熙春慌慌张张的样子,料定是出了大事,立即便起身要去慕府走一趟。
许姚珠听到了,也吵着要过去,许夫人本不想让她过去添乱,可是想想自己女儿和宁宁一向交好,这会子去陪陪她也行。
许夫人到的时候,慕宁喝了点陈大夫开的安神药睡着了。
留绾院中堂。
许夫人接过茶盏,放在桌上,担心地问道:“今日怎么了?”
熙春细细回忆,不敢言及姑娘递邀帖的事情,谨慎地答:“昨天夜里,我陪姑娘从东华门出来,三皇子身边一个小厮等在门口说今日殿下申时在崇华馆等着姑娘一同去游湖。”
顿了顿,熙春在众人的凝视里继续说:“到了承影湖,约莫申时左右,一个小丫鬟请姑娘乘小舟上湖中心的一辆画舫。画舫是黑色的,姑娘看三皇子平日所乘坐的马车也是黑色的,便没有多想。我们要跟着上船,被画舫上一个白面侍女拦下了。”
熙春说到这里情绪也有些起伏,愧疚地说:“姑娘怕我们和画舫上的人起争端,便把我们留在了小舟上。过了会子就看到贺兰家的公子急冲冲地赶来,跟我们说画舫里是天机门的人,姑娘有危险,又让我们在小舟上等着。”
看许夫人不说话,熙春顿了顿,继续回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来了一群白衣护卫。这群白衣护卫刚进去,便遣了两个护卫把姑娘送出来,听姑娘说贺兰家的小公子为了救她挨了一掌,受了很重的伤。”
许夫人紧皱眉头,问了句:“贺兰家的公子怎么会在那儿?”
熙春怕许夫人误会自家姑娘和外男私相授受,忙说:“承影湖边上便是醉霄楼,听说现在小公子已经开始全面接手贺兰家的事务了。”
许夫人依旧皱着眉头说:“这事颇为棘手,我今晚得去贺兰家走一趟。”转头看向孔嬷嬷问道:“慕相呢?”
孔嬷嬷如实回答:“相爷最近忙于政事,常常是人定才能回来。”
许夫人自是知道慕韫一向对女儿不上心,虽说近两年来对慕宁好些了,到底还是那个政事第一的不二忠臣,便吩咐孔嬷嬷说:“去找丁管家,让他以慕相的名义把三皇子请来。”
孔嬷嬷出去时,正瞧见从卧房慢慢走向中堂的慕宁。
虽说陈大夫知道慕宁今日受了惊吓,下的药方安眠的成分很重,但慕宁始终不落心,想到贺兰邕吐血的样子便惊醒了,昏昏沉沉又听到中堂里姚姨的声音,披了件斗篷便强打精神往中堂走。
孔嬷嬷赶忙去扶,许姚珠也望见了,连忙奔来,一把扶住慕宁,担忧地喊:“如儿,你还好吗?”
慕宁身上安眠的药性还没散,实在没劲,朝姚珠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熙春知道自家小姐身子骨弱,便立即端来一个软塌,慕宁靠在上面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问:“贺兰家的小公子怎么样了?”
倚翠这时也端来一杯参茶,想着让姑娘喝喝提提劲。
慕宁刚接过参茶小口小口喝着,抬眼便看到了许夫人严肃的表情,吓得参茶都差点抖掉,许夫人不怒自威,冷淡开口:“倚翠,你说清楚,贺兰家那小公子怎么知道你家姑娘遇险的?!”
倚翠连忙跪地,惶恐地说:“熙春姐姐说的都是实情。”
许夫人神情更为严厉,直直盯着熙春,把茶盏重重一放,说:“那可有遗漏?!”
慕宁想为两个贴身丫鬟,奈何实在没劲,许姚珠抱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熙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慢慢说:“奴婢该死,奴婢不该隐瞒夫人的。今日我们在湖边等着的时候便遇到了贺兰公子,姑娘为了避嫌还借口离开了一会。后来上了画舫,就看到贺兰公子很着急地过来营救姑娘。奴婢猜想他是在醉霄楼上看见了那条画舫,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赶来的。”
许夫人又看了软榻上焦心又虚弱的慕宁,终是放柔了语调,轻声开口:“你也知道你家姑娘的婚约是天子赐婚,皇恩浩荡,容不得半点差错。”
见许夫人神情缓和了,慕宁才小心开口:“姚姨放心,慕宁从未行逾矩之事。只是救命之恩,确实是不敢相忘。”
许夫人历经世事,心想只怕这贺兰公子对慕宁是一厢情愿。但不管男子作出什么事情唾沫星子淹的只会是女子,今日贺兰邕舍命相救一事若传了出去,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
于是连忙起身,对姚珠说:“好好照顾宁宁,我去贺兰家走一趟。”又转头看向慕宁,安慰道:“你放心,一定没事,贺兰家经商世家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名医名药少不了。”
姚珠看着唇色发白的慕宁,心疼极了,把她护在怀里轻声安慰:“如儿,不怕哦,都过去了。那贺兰家那么富有,全天下的好药他们家肯定都备着了。”
慕宁心里不放心,想去看一眼,但自己如今是待嫁之身,实在不好与他有过多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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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府。
贺兰夫人云梦泽和贺兰家主贺兰均两人正等在中堂里,门房来报说是许将军的妻子登门拜访。
云梦泽与贺兰钧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去前厅迎许夫人姚兰芝。
姚兰芝此行的目的她自然知道,今日邕儿重伤回来,长赢便把受伤的原因以及邕儿心上人的身份都交代了。
云梦泽心中腹诽,死孩子,没出息,非看上了一个有婚约了,而且还是天子赐婚。不过,若是邕儿对这位姑娘已经有所承诺,还是可以从中斡旋的。
姚兰芝看着穿一身粉色纱衣,眉目惊艳的云梦泽走近,笑了笑说:“今日还贸然拜访,实在是打扰了。”
云梦泽笑意盈盈,请姚兰芝上座,递给她一盏今年的新茶,笑着说:“夫人哪里的话,怪犬子贸然行事,险些伤了慕姑娘的清誉。”
顿了顿,又带着笑意说:“不过夫人放心,我们贺兰家的护卫嘴一向严实。天机门动了我贺兰家下一任家主,又让慕姑娘受了惊吓,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乱说话。”
姚兰芝抿了一口新茶,笑着说:“这茶可是有比贡茶还清醇的品质啊!”
云梦泽微微一愣,笑着说:“不敢不敢,夫人抬举了。”
姚兰芝又淡淡开口:“贺兰夫人一向爱茶我早有耳闻,只是不好让天家的人知道了,毕竟明面上还是要以天家为尊啊,这茶我劝夫人还是不要用来待客的好。”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无需点破。
云梦泽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许夫人认了慕宁做干女儿,若是慕家姑娘与邕儿有情,必不会拿话点自己。恐怕自己儿子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啊。
云梦泽面上仍是微微笑,说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许夫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还望夫人别怪我,这世道啊,做女人难。”
又使唤下人拿来许将军从西疆带回来的千年灵芝和其他补药,“也不知令郎如今伤势如何,我知道贵府世代积累,什么灵药都不缺。还望夫人不嫌弃,让我们也尽一番心意。”
云梦泽自然是理解作为官家小姐的无奈的,于是笑着说:“犬子年幼,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养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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