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了件天蓝色的广袖流仙裙,从慕府的东面朝着慕宁快速跑来,裙角随风散开,竟像是散了一地的花,叫旁人都看痴了。

    熙春笑着赞道:“姑娘新做的衣服真合身。”

    许姚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宝贝衣服,往下拉了拉上漂的袖子,高兴地说:“是小五给我买的!”

    慕宁有意逗她:“行了你,许姚珠,之前还笑话我,你现在整天小五长小五短的。”

    又看向东面,慕宁没瞧见裴小五,便问:“你家裴小五呢?”

    姚珠一下子就失去了熙春夸奖自己衣服好看的快乐,耷拉着脑袋说:“小五本来说今晚带我去游湖的,结果一听一个老摊贩说今日是八月十五,便连连告罪,丢下我跑了。”

    语罢还一脸可怜样地抱住慕宁,好不委屈地说:“如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带上我,好不好?”

    慕宁一脸无奈,熙春连忙为自己主子开脱:“好姑娘,你今天来得不巧。我家姑娘今日得领旨进宫。”

    许姚珠冒出星星眼说:“什么事情啊,是你和三皇子的事吗?”

    慕宁还是脸皮薄,听不得旁人提起李匡翊,心里一阵悸动,忙打岔:“不是的,今日是宸妃娘娘的生辰。”

    又担心姚珠多想,马上补充:“许是我如今和三皇子有了婚约,便邀请我了。”

    哪知姚珠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不能去好玩的宫宴,而是摸起了慕宁的花卉裙,慕宁自是知道她的心思,哄着她说:“乖姚珠,我可不能再耽误工夫了,等我明日央水秀姐给你也做一件。想要什么颜色的?”

    姚珠乖乖地点头:“要天蓝色的,裴小五说我穿蓝色最好看了。”

    慕宁也没工夫调侃她了,连连答应“好”,着急地往东华门赶去。

    虽然到了东华门也是等着,但如今多了重身份,身上还系着三皇子的脸面,总是担心出差错。

    但今日好生奇怪,从未时五刻等到申时四刻都没有小太监出来领路。

    八月了,风里多少有点寒气。

    而且风越来越大,熙春瞧着自己主子小巧的身板被风吹得直打哆嗦,心疼极了,想去马车里拿个牙白色斗篷下来。

    慕宁心知只怕是宫里的主子有意为难,怎好让熙春拿斗篷,于是拦住了她,直挺挺地站在东华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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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宫。

    宸妃娘娘原先选址在金明池,在那里放一圈花灯,也煞是好看。依着湖畔,举杯邀明月,也合圣上的心意。

    不过钦天监说十五那夜可能有雨,宸妃娘娘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依先例在太极宫举办宴会。宫人精心布置一番,在角落处摆放各式彩灯鲜花,大殿里喜气盈盈。

    李匡翊到的时候已是申时三刻了,皇家小辈也都到齐了,大殿里的人全望着这个手上握了点兵权的三殿下。

    宸妃娘娘的生辰宴是家宴,满京城的世家贵女,也就请了王璇玑、裴楠楠、颜清兮三位,这三位眼睛都直直落在了三皇子身上。

    是了,大多女子的爱慕里多少带些利益驱使。从前三皇子是太落魄,京城贵女们都不正眼瞧他,如今西去边境历练一番,手上握了些兵权,倒叫众人都发现了这颗明珠,身材高大,模样也生得清俊。

    此刻还站在东华门干等吹风的慕宁,绝不会想到大殿里的年轻女人们将她恨了又恨。

    李匡翊往上一瞧,发现宸妃娘娘今天穿上了那件月华裙,眼睛里闪过一丝畅意,面上仍做平平淡淡的样子,恭顺地说:“臣恭祝宸妃娘娘华诞。”

    又示意随从小厮呈上一个木盒,“娘娘,这是臣在西域偶然得来的一个小物件,还望娘娘喜欢。”

    木盒打开,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夜光杯。宸妃娘娘虽一向不喜三皇子,这会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夜光杯,面上也不由舒展,放柔了声音说:“你有心了。”

    李匡翊把头埋得更接近地面,恭敬地说:“能让娘娘欢喜,就是做臣子的本分。”

    宸妃娘娘淡笑不语,挥手让李匡翊落了座。

    照惯例,李匡翊还是坐在了十二皇子李望舒旁边。

    申时五刻的时候,外面落了点雨。李匡翊侧身望了一眼窗外,雨势不大,但风是入秋来最大的一场风,卷得黄叶漫天飘零。

    再回身就看见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李望舒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

    李望舒今年也七岁了,虽长大了一点,仍是一团孩子气,凑到自己三哥旁边,睁着大大的眼睛问:“三哥,你的漂亮媳妇呢?那个弹琴的漂亮姐姐。”

    李匡翊被这孩子气的问题惊着了,不知是惊讶于自己已有婚约的身份,还是惊讶两年不见望舒学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还来不及责问自己留在望舒身边的婢女,便听得老太监高喊“圣上驾到”、“皇后驾到”,众人均起身行礼。

    圣上笑意盈盈地拉着爱人说:“人都到齐了?开席吧。”

    宸妃娘娘回握圣上的手,暗送秋波,娇嗔地说:“还差一人呢!”

    众人皆看向宸妃娘娘,宸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柔柔地说:“慕家那位姑娘还未到呢?不知是今日天气不好还是怎么的。”

    圣上皱了皱眉,冷淡地说:“先开始吧,别误了吉时。”

    殿内歌舞升平,上了些银炭暖烘烘的,而殿外的雨愈发大了,李匡翊心想,那么乖顺的丫头不可能迟到,必是叫人暗中使了绊子耽搁在哪里了。

    能是为何?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李匡翊握紧手中的茶盏,沉了口气,尽量使脸色好看些方抬脸去问侍从观言:“你知不知道今日王家小姐她们从哪个门来的。”

    观言恭敬地回话:“回殿下,三位姑娘都是从西华门入宫的。”

    李匡翊连忙跪地,恭敬地说:“臣好像掉了东西在路上,出去找一找。”

    圣上一向不怎么接这个儿子的话茬,且今日是宸妃的生辰,宸妃便淡淡开口:“去吧,雨势这么大,让底下的人好好给你打着伞。”

    宸妃抬眸时,李匡翊对上了她的眼神,眼神里有明晃晃的挑衅和得意。

    按例,朝臣家眷入宫只能走东华门或西华门,王颜裴三家的贵女从西华门入宫,那想必慕宁便是被人诓在东华门痴等了。

    李匡翊心里烦躁得很,暗骂裴云(宸妃)这个贱人,为了给自己添堵,挑了个大风下雨天,让人家姑娘在外面站着。

    不论是为着自己的脸面还是为着两年前治水时慕相对自己的点拨之恩,都不能让这姑娘在雨里挨久了。

    急急往着东华门大步走,观言打伞在一旁小跑跟着,“殿下殿下,您可悠着点,仔细别摔了。”

    好容易到了东华门,两个小侍卫又堵在门口不开门。

    李匡翊此刻耐心用尽,冰冷开口:“把门开了。”

    从前谁也不把好性儿的三皇子当回事,可这三皇子从西疆回来不仅手握兵权,而且身上还带了些肃杀之气,除了圣上只怕谁见了都有些忌惮。

    两个侍卫齐齐跪在地上,颤抖着说:“殿下,不是小人们讨嫌。是宫里传了旨意,今日这门开不得。”

    李匡翊沉着声音说:“外面站着的可是慕相的女儿,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待?”

    两个小侍卫自然是不敢担待的,但宫里那位娘娘又是什么好性的呢?

    李匡翊面色愈发冰冷,“你们只当没看到,若再敢阻拦,留神自己的脑袋。”

    两侍卫把头埋得低低的,被吓得在原地动都不敢动,谁也不吱声。

    观言见李匡翊伸手去拉门的插销,连忙帮着主子一起把门推开了。

    下午都风和日丽,连把纸伞都未带。落雨的时候,熙春劝自己主子上马车坐坐,慕宁也拒绝了。

    三皇子一向不受宸妃娘娘待见,在东华门外等了两个时辰不开门只怕也是这位娘娘的旨意,自己若不挨着风雨,怎好叫那位娘娘顺气。

    熙春心知自家姑娘是怕上马车等着,被宫里的下人瞧见了,连带着挑三皇子的错处。又不好劝她,只能盼着雨赶紧停。

    慕宁身子一向差,雨又足足下了两刻,这会子靠在熙春身上都有些撑不住了。

    风又急又大,雨也没点停的意思。

    熙春心里着急坏了,听得沉重的“吱呀”一声,高兴地说:“姑娘,你看,门开了。”

    见到李匡翊的时候,慕宁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而他穿着黑色金丝勾如意团花纹的圆领襕袍,面上带着些愠怒,依旧清冷好看。

    慕宁觉得自己狼狈极了,不敢与他对视,微微侧头,手指不停挠着手心。

    “观言,伞呢?”他的声音依旧如清冽的山泉水,只是今日像蒙了层冰。

    那位叫观言的小厮赶紧将伞递到熙春手里,熙春忙替慕宁撑着伞。

    扫了一眼湿透了的慕宁,李匡翊神色不悦地开罪熙春:“怎么照顾你家小姐的?伞不带斗篷也不带一个?”

    熙春刚想告罪,就见三皇子脱了自己身上的斗篷,往慕宁脖子上系上。

    熙春、观言都偏过头,谁也不敢看。

    慕宁羞红了脸,看着李匡翊的脸越来越近,心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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