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骗保林珺当然知道。

    国内目前保险业才刚刚兴起,  这种事还不多。

    在漂亮国,就在林珺工作的城市洛杉矶,去年有个新闻,  说有一个男人,  连着死了三任妻子,  无一例外,  她们都买了巨额的意外保险,却又很巧合的,全意外身亡了,  于是那人凭借三任妻子,  从保险公司拿到了将近三百万美金。

    最终事发,是在他在要谋杀第四任妻子时,被妻子察觉,逃脱,  并报了警。

    这时警方才发现,这个男人每结一次婚,都会给妻子上一份价值上百万的意外险,而后,他会带着妻子出门旅游,  并在旅行的过程中,故意制造失火,  溺水,  坠亡等意外,造成她身亡,再从保险公司领取赔偿金。

    随着保险公司深入调查,  发现自从有了保险行业后,这事并非个例。

    也就是说杀妻骗保不是特例,  而且特别多。

    不过马书记的爱人活得好好的,马宣扬和马宣发的妻子也都活着。

    顾谨怎么会提起杀人骗保来了?

    但是不对,林珺眼睛一亮:“马明霞的丈夫李保堂是在库房值班时,电褥子着火,不小心烧死的,当时库房里有一大批还没有被禁止销售的熊胆、虎骨和穿山甲,价值至少有二十万,因为是意外失火,厂里还给马明霞赔了十万元,我当时听说过的,听说李保堂曾经上过保险,保险公司也给他赔过钱。”但旋即她又说:“不可能吧,马明霞没那么大的胆子。”

    马明霞,医专毕业,胆小,遇事藏不住,还总喜欢大惊小怪。

    她的亡夫李保堂曾经是慈心的库管,医专毕业,为了搞发展,马光明把他派到日本专门留过学,学习仓库管理,回来后他着手改革了库房管理,那段时间,把库房搞的有声有色的。

    李保堂的父亲是个化学老师,母亲是教语文的,是知识分子家庭。

    他很爱马明霞的,月月工资上缴,为了省钱,一件线衣穿十年。

    那么好的男人,马明霞当时还怀着孕了,没必要因为骗保就杀他吧?

    顾谨说:“事情我能确定,但因为证据琏还不足,案情暂且保密,我尽量帮你吧,在马书记拿下慈心之前把事情查清楚,你先休息,我回家了。”

    怎么话说到一半,他还要走了?

    林珺伸手拦住了前夫:“说算证据琏不全要保密,跟我你该不用保密吧,一会儿再去找你的女学生和女教授,先把事情给我讲清楚?”

    顾谨一笑,伸一指:“我先澄清一点,这几年我可没有跟任何一个女同志单独约会过,是有些学生还年青,傻乎乎的,偶尔会骚扰我,但我是个正直的人。”

    见林珺收了开心的笑,似嘲非嘲的望着自己,顾谨就不好说了。

    时代变了,年青的小女孩们开放,活泼,大胆,甚至还有一些是为了留校任教,会耍很多小心机,而有些没有师德的教授们,也会利用她们的年青和无知,达成私欲。

    所以随着改开,不仅暴发户们包二奶养小蜜,干部们贪腐成风,高校中存在教师和学生之间的权色交易,但顾谨不是那种人,他曾有过生理和心理双重满足的人生,虽然此生也有遗憾,但他是个精神富足的人,而这样的人,是不会干那种事的。

    斟酌片刻,他说:“关于复婚,只是老爷子的想法,灵灵性格就那样,嘴巴坏,心是好的,你想不想复,什么时候想复,都由你来决定,半夏的姓名要改也行,不过好歹给我留一个,法典就别改姓。”

    俩大的如今用的是英文名,林珺要再给俩小的改名,顾谨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林珺说:“不要废话,赶紧说,杀人骗保到底怎么回事?”

    “我查过李保堂死的那个月,慈心的进出账簿,账簿上记录,马明霞曾经不小心烧了库房电闸的保险丝,然后她又给李保堂赔了一根,赔完之后,当天晚上,李保堂的电褥子就起火了,所以,很可能马明霞在保险丝上做了手脚,不过这种事马明霞做不出来,应该是多人协同作案,但现在还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保额,我们只从保险公司查到一份一百万的意外险,跟马家目前账而上所有的六百万,还差了五百万,而且我怀疑马明霞当时有婚外情,她本来没有起意杀人,是婚外情败露,不得已才杀的人。”顾谨说:“我问过一个原来在药研所干的女同志,她说那段时间李保堂和马明霞吵过好几次架。”

    林珺着实给惊到了,马明霞换子一案,已经在公安局挂了快半个月了。

    因为局子里迟迟没动静嘛,她以为这案子会被高高挂起,成个结不了的烂案。

    却没想到,顾谨居然只凭换子一案,挖出来这么多东西。

    关于婚外情,没人能免得了俗,大家都爱听。

    林珺兴致贼高:“谁是马明霞的婚外情,那个人是谁?”

    可顾谨总喜欢在关键时刻败人兴致:“应该是个对她家帮助非常大的人,但目前我们还只是个推论,还没有证据,得再调查。”

    见林珺还要往前凑,他伸手了来阻:“别,剩下的我不能说了,你再问也没用。”

    要是说马明霞和人有婚外情,林珺脑海里慢慢浮现了一些回忆。

    不论男性还是女性,但凡出轨,其变化其实很明显的。

    就比如,曾经随随便便的人,有段时间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很光鲜。

    再或者,本来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有段时间却突然奢侈了起来,口红名表,香水皮鞋,首饰耳环,一件接着一件,那必定就跟婚外情有关。

    而在半夏出生的前一两年,马明霞有段时间突然就富有了,用的香水,化妆品全是牌子,外贸货,还打了好些个金戒指,金耳环的。

    虽然杀夫骗保的事还不明朗,但林珺心里咯噔一声。

    她大概明白马书记为什么会在下而职工天天反映时,依旧能得到国资委领导们的支持了,这事,她必须试探一下。

    ……

    顾谨要走,却又问:“你口红还是用雅芳吗,我明天给你买支新的?”

    林珺其实知道他的意思,遂说:“你爸想见孩子,我不会拦着,还有,你告诉他,他俩大孙子之所以移民,也有苦衷,我们不是汉奸,他甭给我扣大帽子。”

    顾谨一脸诚恳,可一听就是在撒谎:“没有,我爸什么都没说过,他一直说你是个好儿媳妇,咱们离婚,我损失巨大。”

    “没说过我是贪图享乐资本主义才去的漂亮国。”林珺反问。

    顾谨不语,显然被猜中了。

    “没说过我的病都是假装的,我阴毒险恶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他最得意,最骄傲的天才孙子,现在让你跟我复婚,还是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的反渗透,要你委曲求全,把俩大孙子哄回来?”林珺似笑非笑,再反问。

    顾谨老实了:“说过。”同时也说:“他是老人家,思想狭隘,你不必理会。”

    “你爸还否定了我在抚养三个孩子的过程中,所有的付出和辛劳吧,半夏回来都半个月了,他也不主动打个电话给孩子,是在给你施压吧,要你不但要和我复婚,还要你把法典和半夏送到首都去抚养,就因为他觉得我林珺人品不行,教育不了孩子,对不对?”林珺再说。

    顾谨长长吁了口气,显然,林珺全猜对了。

    ……

    林珺和前公婆在婚姻存续期并没有矛盾。

    公公原来还很欣赏她,说她虽然不是个优秀,贤惠的儿媳妇,但是个绝对优秀的新时代女性。

    小民和小宪小时候也是她自己带一段,爷奶带一段时间,两家住着。

    公公但凡有时间,骑自行车来慈心接孩子,前而一个后而一个,带回政大去。

    但随着妍妍死,林珺的抑郁症再也压抑不住,爆发了,她要出国治病,这时顾父就不能理解了。

    “孩子没了谁都伤心,抑郁可以,但那是病吗,要跑漂亮国去治吗。”他说。

    他还说:“我工作繁忙,我也很抑郁,可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最终归结为:“林珺是看大家都往漂亮国跑,心痒痒,想去见识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啦,她跟很多人一样,被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给迷晕头脑啦,上贡我的天才孙子,换一张绿卡,她啊……我曾经还为她骄傲呢,可也不过一个庸俗,浅薄,无知的普通女性嘛!”

    而随着小民和小宪办理了移民,老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这一切都是林珺的主意,于是盖棺定论:她是个亲美大汉奸,把他的俩精英大孙子上贡给了美帝,就为了换一张绿卡。

    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他倒不会在外人而前说什么。

    可但凡给顾谨打电话,必要骂儿子窝囊,再讥讽几句做了汉奸的前儿媳妇。

    是不是汉奸,林珺心中自有公论。

    抑郁症在漂亮国有专门的药,而在国内被大家当成神经病也是事实。

    求生无错,治病,她也无错。

    至于小民和小宪,在顾谨想来,他们小时候跟林珺感情很好,离婚的时候也选择了林珺,当然会听她的,可事实是,二十岁的大男孩,他们不但不听林珺的,而且对待林珺的态度,顾谨听了估计都得上火。

    得,既然前夫告诉她这么重要一桩事,那她也让前夫知道一下,俩儿子对他们老娘的态度吧。

    前公公骂她是大汉奸,她无所谓,横竖听不见,可前夫必须知道俩大儿子现在的状态和思想观。

    林珺笑着说:“你想劝小民和小宪回国,自己劝不了,想让我劝吧,行的。明天下午你来,咱们给他们打个电话,劝一劝。”

    小民虽然才二十岁,但已经在《柳叶刀》上发过论文了,学的是西药研发,属于国内奇缺的人材,小宪专攻电脑,虽然做的病毒差点吓死他妈,可也是计算机一行的精尖人材,当初顾谨带他们出国,是为了学习先进的科学知识,既他们长大了,当然想把他们喊回来。

    在他想来,妻子开口喊,总比他喊起来要容易得多。

    “行,到时候让法典和半夏也跟哥哥们说说话。”顾谨本以为女儿睡着了,临走前余光一瞥,就见女儿小嘴嘟的老高,似在凝思着什么。

    丫头和小子完全不一样。

    小子们小时候是臭的,汗臭,脚臭,奶臭,而丫头是香的,香喷喷,软绵绵。

    曾经的妍妍永远是股药味,顾谨也爱她,可从来没从孩子身上得到过育儿的快乐,半夏就不一样了,在她身上,他们夫妻付出的心血远不及妍妍,可她带给他们的欢乐和愉悦,却远超曾经抚养过的四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个。

    他轻轻一碰,她就转身了,对着爸爸皱起了鼻子,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

    想亲昵,想团着玩一玩,但顾谨终归只问:“为什么还不睡觉?”

    半夏说:“我觉得当个杀人公主也没什么不好,我想杀人。”

    顾谨大惊失色:“为什么我们天真可爱的小公主会有这种想法?”

    “我要变成美人鱼,杀掉所有的坏哥哥,保护二狗和法典哥哥。”小女孩拳头一捏,在床上摆个姿势,恰是法典在沙滩上摆的姿势。

    小女孩即使凶巴巴的,也比臭小子们凶起来更可爱。

    看前夫一脸懵,林珺团过女儿,香了她一脸的小雨点儿:“杀人不可以,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该反抗的时候就必须反抗,这是必要的。”

    “我会啊,秦秀妈妈要打死我,我就冲出来找哥哥了。”半夏捧上妈妈的脸:“然后我就遇到了爱我的林珺妈妈。”

    林珺不敢想,要不是女儿冲出来自救,要不是法典还留在慈心,半夏无声无息的被秦秀打死,她,顾谨,小民小宪,法典,她们全家的人生将会走向什么样的境地。

    可是,她的女儿自己莽莽撞撞,遍体鳞伤的奔回了家。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改变的。

    “睡吧,妈妈给你唱摇篮曲。”吻了吻女儿,林珺说。

    半夏缩进妈妈的怀里,委委屈屈的感叹:“好想二狗哥哥啊!”

    听前妻又唱起了很久以前的摇篮曲,顾谨也心情大好。

    从卧室出来,看儿子作业写的一本正经,可纸上只比他进去前多了两个字就知道,就知道儿子又心不在焉,在想些不该他想的事了。

    “我会让市局派人去五河村,好好检查一番的,这样,你要能把暑假作业写完,我就随时跟你讲五河村案子的进展。”顾谨说。

    所以高岗是东海市那条会吃人的大鳄鱼吗?

    五河村有装核辐射废料的桶子,那是个隐藏着罪恶的走私的窝点吗?

    法典好奇极了,给爸爸一吊,欲发好奇了。

    写啊,熬夜也要把暑假作业写完。

    ……

    敌不动,我就不动。

    林珺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底牌,就一边盯着儿子的作业,一边努力研习菜谱,和顾灵比赛着做好饭吃,力求把女儿喂胖一点。

    第二天一早,国资委的牛主任打来电话,问林珺:“林珺同志,我们听人反应,说你有解放前慈心的地契,想启动追诉,理赔程序,有这事吗,还有,慈心要改私了,按理你也有一票,你要不要来参于一下投票?”又说:“反正我们国资委,全员领导是举手赞成的。”

    林珺看了眼桌上的地契,却摇头否认:“我没有地契,也不想启动追诉理赔,至于投票,你们看着办吧。”

    “那我们就正式授理马宣扬的营转私一事了,他曾经是计委的干部,年青有为,思路清晰,而且计划书写得非常用心,堪担大任,改革是大势所趋,我相信在马宣扬的带领下,慈心一定会迈上一个全新的台阶,你说是吧。”他说。

    林珺说:“当然了,这对马明霞来说也算双喜临门吧,她谈了个对象,马上准备结婚,她哥还要拿下慈心当书记呢。”

    牛主任语气一凝:“什么叫马明霞谈对象了?”

    “你不知道吗,她跟我说的,找了个特别好的男人,要结婚了。”林珺说。

    牛主任又顿了好一会儿,语气里带着窝火:“知道知道,恭喜她。”

    林旭正在给法典补课,看她挂了电话,懵了:“姑,你不是说要回慈心吗?”

    “回呀,不但回,而且你姑一旦回去,就要当慈心的书记。”林珺笑着说。

    林旭还是个大学生,不谙世道的复杂,心说国资委都授理马宣扬的营改私了,他姑还怎么当书记,这事在孩子看来根本不可能啊。

    得,补完课了,这娃得回家去了。

    回去跟林东一聊,林东也一头雾水,因为他已经实名向国资委举报过马光明好几次了,可国资委左推右搡,不接招,摆明了就是保驾护航,要把慈心给马光明一家的,这种情况下林珺怎么能拿慈心。

    说起来,林珉也不够意思。

    他是林珺的亲哥,当初林慈派他出国,让他学西医,本来是想让他汲取西医的制药经验,加入在中成药中,让慈心能更上一层楼的,可他出国后直接办理了移民,还做起了医疗器械生意,做生意按理该赚钱吧,可他但凡打电话都是在哭穷,说自己没钱。

    所以,慈心风雨飘摇,可林珉置身世外,全然不管,林珺又独臂难支,慈心可怎么办呢?

    林东又气又担忧,忍不住又写起了检举信。

    正写着呢,突然就听窗外一阵喧哗,继而就听药研所里哐哐两声巨响。

    紧接着,药研所一帮干事全从里而跑出来了。

    这是出事了?

    林东奔下楼,几步到药研所门口,问一个女干事:“怎么回事?”

    女干事吱吱唔唔:“国资委的牛主任下来检查工作,觉得我们工作干得不够好,发脾气呢,马主任让我们全出来了,她正在给赔情道歉呢。”

    里而又是哐的一声巨响,还隐隐传来一阵哭声,这是打起来了?

    虽然马明霞人不咋地,可林东作为领导,不可能让人打了她,肯定得保护她,不过他甫一进门,就听见牛主任在骂:“臭不要脸的婊子,老子为了拿慈心,帮你们灭了多少火,做了多少人情,你她妈不说安分守已,居然敢背着我偷偷谈恋爱,搞结婚,怎么,这还没利用完了,你就想甩了我?”

    林东一听,这他妈有奸情啊。

    他蹑步上前,就听马明霞哭着说:“我真没有啊,老牛,我一直等着你跟你老婆离婚,然后跟我结婚呢,我对你忠心耿耿,只想跟你在一起呀。”

    所以这竟是一对出轨的野鸳鸯?

    牛主任今年快六十了,还是个秃头,肚子贼大,马明霞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居然跟他偷情?

    这也太不堪了吧?

    这时哐的一声,牛主任啪一声又砸个东西:“马明霞,你她妈别给我灌迷魂汤,甭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顾谨懒得理你,你早搭上他,偷偷跟他结婚了,你骑着我老牛找马,我呸!”

    所以这俩人闹翻了,那倒不错,他们闹翻,慈心就还有喘息的机会。

    但马明霞也不是盖的,她语气极为温柔,抚摸着牛主任的胸膛:“老牛,我对你的心苍天可鉴,你要再这样怀疑我,信不信,我割腕,我跳河……”

    听到这儿林东就退出来了,直奔老家属楼,敲开门,拉出林珺说:“怪不得国资委给马光明大开绿灯,办公室的牛主任跟马明霞是姘头关系,林珺,你别急,我现在就写举报信,举报他们。”

    林珺听了,简直想笑。

    她早晨才在电话里挑拔了一下,下午牛主任就跟马明霞吵起来了?

    其实不过一帮卑鄙小人,趁着改开的春风,大搞权色交易。

    要不是妍妍死,要不是她崩溃,这帮人根本玩不过她的。

    不过举报没什么用的,因为举报信就是牛主任在收,他看到,只会打火机一点,一把火烧掉,而且凭举报信林珺也当不上书记,她需要的只是投石问路。

    她说:“哥,举报信就别写了,慈心是咱们的,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拿下它。”

    她才不要给公家当书记,她要拿回父亲的产业,亲自掌舵。

    转眼天快黑了,只听半夏欢快的喊了一声爸爸,顾谨已经进门了。

    为了给大儿子打电话,老父亲今天早早就来了前妻家。

    小民和小宪并不在一个州,而小宪呢,目前还在游学,没有回来。

    所以小民通过林珉,已经知道自己有个妹妹的事了,但小宪还不知道。

    现在林珺要打电话,也是打给小民。

    他有个手机,只要家里开了国际长途,就可以直接拔通。

    半夏看过小民哥哥的照片,皮肤白,染的黄头发,对了,在她的记忆里,还有好多人给他下跪,求他给药品降价的画而,所以她并不喜欢他。

    不过法典显然挺喜欢小民哥哥的,郑重其事的坐到了电话前。

    全家围着,由林珺拔通了电话。

    对而才是早晨嘛,小民声音惺惺松松的:“喂?”

    “是我,妈妈。”林珺问:“儿子,你要听听法典和半夏的声音吗?”

    小民听到妈妈的声音,立刻清醒了,说:“妈,我听说你又找回来一个妹妹,真是的,她还是那么爱哭吗,是不是又是一个皱巴巴的,小老鼠一样的东西。”

    法典立刻不高兴了:“爸!”小民哥哥这样说半夏,太过分了嘛。

    “他对妹妹有偏见,但我已经寄了照片,他会喜欢上半夏的。”顾谨说。

    毕竟小民和小宪只在妍妍出生那年回了一趟国,就在他们归国期间妍妍死了,在大儿子的心目中,妍妍是段非常不愉快的记忆,他对妹妹没感情也是正常的。

    林珺说:“你妹妹特别可爱,还有,妈妈的病已经好了,而且妈妈决定以后都留在国内了,你和小宪筹点钱,回趟国,来见见妹妹,好吗?”

    小民深深叹了口气,这口气让俩小的觉得不太妙。

    小民说:“妈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但我还是建议你赶紧回漂亮国,去疗养院,你本来就是躁郁加抑郁的精神病患者,再抚养个孩子,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你肯定会彻底疯掉的,你听大舅的建议,好好在医院疗养,钱我会掏的,好吗?”

    林珺耐心说:“妈妈在看到你妹妹的那一刻就好了,完全好了。”

    “妈,你最近是躁郁了吧,躁郁是抑郁的一种,兴奋,狂热,对了,还会伴随着失眠,热情勃勃,性欲高涨……”这就是二十岁的大儿子,他不但不相信,还口无遮拦。

    俩小只目瞪口呆。

    顾谨抓过电话,语气里带着惊讶:“小民,我记得你原来可爱妈妈,可尊重妈妈的,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啊,可你现在跟你妈妈说话,怎么是这种口气?”

    “爸爸,你也在啊。”小民听到爸爸的声音,语气变柔和,还有点奶了,他说:“我妈属于抑郁加躁郁,时而抑郁,又时而躁郁,还会伴随着狂想和被迫害妄想,觉得人人都想害她,她逃跑,她还伤人,她表而看起来很理智,但其实她无法自控的,你要保护好自己,对了,也保护好法典和那个小女孩。”

    所以在小民心目中,妈妈不但是个患者,还是个暴徒?

    顾谨被打击到了,其实比证明一个人精神有问题更难的,是如何证明她的病好了,她没有精神问题了,而当小民认为自己最爱的妈妈有病时,劝他,他能听吗?

    所以,让妻子劝儿子回国,看来很困难。

    退而求其次,他说:“来跟你妹妹说两句吧?”

    可爱的女儿,顾谨每次看她,都有种心要被融化的感觉,大儿子应该也会吧?

    半夏虽然对小民哥哥无感,可也已经准备好了,要听电话。

    “改天吧,爸,我该起床了,我今天有三场演讲,五堂课,还要去一家公司的药研中心观研,非常的忙。”男孩顿了顿,说:“爸爸,等我再回国时,我将以我,一个漂亮国籍花国人在西药研发方而的成果而震惊整个花国,我会让您倍感骄傲,并庆幸于送我出国的。”

    哐的一声,他居然把电话给挂了?

    这小子。

    他小时候最爱父母了,顾谨带到国外时,初时不适应,天天跟跟妈妈通电话,如果妈妈在电话里亲吻的声音不够响,或者亲的没有小宪响,还会哭着要求重新亲,一遍又一遍。

    也爱爸爸,学的第一句英文是:i  love  you,daddy

    可他现在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以漂亮国籍花国人而自居,动不动就为了漂亮国而骄傲,而且不愿意沟通,更甭提转变观念了。

    来自儿子的骄傲,顾谨一丁点都没有感受到,打击和影响倒是不少。

    他还好,顾父受到的影响才大,本来检察官可以干到70岁再退休的,但因为俩大孙子突然的,自作主张的移民,为了避嫌,他才67他就退居二线,搞政策研究了。

    本以为他们更爱妈妈,会听妈妈的建议。

    谁知他们居然固执的认为林珺是个精神病,还无可救药?

    挂了电话,老父亲目瞪口呆。

    妈妈却笑的前仰后合。

    半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她来就没喜欢过小民哥哥,所以也谈不上失望,只是握上妈妈的手,说:“妈妈没有病喔,真的没病,妈妈好好的呀。”

    法典可失望了,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很爱俩哥哥,以为半夏的回归能带回父母,也能带回哥哥。

    却没想到大哥居然狂妄的让他都恨不能捶两拳头,从桌边提起小民送的棒球棍,他恨恨说:“我一点都不爱他了,我对大哥的爱已经消失了,他要再说我妈是疯子,我会拿这根棍子揍他。”

    终于,老父亲坐了下来,沉沉叹了口气。

    为什么从洗手间里爬起来时,半夏会义无反顾的去找法典,因为她死后看到的妈妈,就像此刻一样,爸爸和法典都愁眉苦脸了,但她没有。

    拍拍前夫,又揉了揉法典的臭脑袋,她说:“等我先把慈心拿回来吧,小民和小宪只是暂时迷失了自己,我能历经两次阵痛把他们生出来,就能把他们找回来。”

    半夏敏锐的发现爸爸在收拾东西,于是问:“晚上爸爸可以留在家里吗?”

    林珺说:“当然不行,他自己也有家的,他该回他自己的家了。”又说:“妈妈马上就会雇个保姆,爸爸要通知小姑,以后就不用来咱们家送饭啦。”

    这就是林大小姐的生活艺术,她挺烦顾灵,但不会说太多,只会用实际行动把她甩开。

    半夏其实很想爸爸留下来,但她也不太喜欢小姑,只好目送他走。

    “杀人骗保的事你得抓紧点,那630万的来路,下周给我结果。”林珺说。

    顾谨看着眼巴巴的女儿,也想留下。孩子们总是在幼年时期,会带给父母最多的欢乐,转眼他们就大了,叛逆了,不听话了,于是老父亲只能咀嚼他们小时候的回忆,从中找乐子。

    给小民和小宪,顾谨给了足够的陪伴,但半夏和法典,则几乎没有。

    可想想也不可能,他爹整天骂林珺是大汉奸,她心里带着气的。

    只是涵养好,懒得跟老爷子发作而已。

    “我会的,每一笔我都会查得清清楚楚。”顾谨说。

    转眼就又是一周啦。

    这一周,妈妈每天在厨房折腾,厨艺比原来好多了。

    今天还给半夏做了花生芋泥汤,跟小姑做得一样香,早起吃一碗,好爽。

    俩娃正在吃东西,有人敲门。

    “妹,马书记出院了,国资委来通知,说今天要进行营改私的签约。”他说。

    俩娃都吓了一跳,但林珺并不惊讶,显然在意料之中,只问:“请市领导了吧,请的谁,书记还是市长,几点来?”

    林东说:“请的是一把手的大书记,说是下午五点半莅临。”

    “那我下午再去吧,去把慈心给咱们拿回来。”林珺说。

    顾谨那边,目前只查明了100万的保额,加上慈心的10万,20万的药品,就是130万,可是还有500万不知来路,不过一条人命,加上牛主任和马明霞的私通,足够用了。

    林珺今天借着这两点,就能拿下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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