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章鱼这一巴掌又快又狠。
但赤蝶也不是吃素的, 在巴掌扇来的时候，它化成一只刺猬。
被扇飞的瞬间，它身上尖锐的利刺也刺穿了小章鱼掌心的皮肉。
大伙还没从这一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就听到一记闷哼和啪叽落地之声。
而看着互相伤害的一人一伴身兽，没眼看的厌抬手扶额——这两个糟心玩意儿！
“阿厌，手疼！”
被扎得满手血得小章鱼可怜巴巴地将手伸到厌的面前。
赤蝶化成一对带着蝴蝶翅膀的小人, 也睁着水汪汪的眼飞到厌的肩膀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章鱼, 嘴里叽叽咕咕地对着厌的耳朵告状。
厌：“……”
左边是等着哄的男朋友兼未来要收编的敌方四大头目之一。
右边肩膀上的是陪了自己无尽岁月、又伴着自己征战四方的伴身兽兼武器小伙伴。
孰轻孰重……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小章鱼，醋精转世, 狠起来连自己分魂的醋都吃——吃醋不是重点, 重点是吃完醋折腾的是自己，短时间内, 他可不想昨晚被捆起来骑的事再来一次。
赤蝶，他的伴身兽，小孩心性，但极其的记仇，还小心眼——要不是小章鱼之前在渔村海底的实验室瞪它, 还动手, 它也不会跟小章鱼过不去。
厌左看是小章鱼委屈的脸。
右看是赤蝶欲哭不欲的可怜模样。
先哄谁决定了两者的输赢。
也影响着两者会不会因此记仇, 继而激化矛盾。
他头疼间，小章鱼和赤蝶也在互相较着劲。
赤蝶就觉得很委屈。
从诞生起它就没跟大厌厌分开过。
可自打轮回转世后，它就一直被收在神魂里, 很少有机会出来。
好不容易能出来一次，这条没脸没皮的臭龙却跟它抢大厌厌！
大厌厌是自己的！
最在乎的也是自己！
它怒视着小章鱼表达自己的地位。
小章鱼冷眼回视过去。
一把武器也敢跟他抢老婆？
他张开嘴，无声地挑衅：“这是我老婆！”
围观的众人目睹一‘人’一武器犹如小学鸡找‘家长’告状求安慰, 面面相觑之余，也皆是唏嘘不已。
但众人也想知道王子/厌先生会先安慰谁。
甚至还在心里悄悄支持起了自己看好的人或物，不过鉴于小章鱼招人恨的种种行为，除了百里岚的死忠，其他人几乎一面倒地支持赤蝶——又凶又奶还能变身的小可爱，谁不喜欢呢？
大伙都屏住呼吸等厌选择。
一时间，盘山公路静谧无声。
唯有舒心的凉风吹动树枝的簌簌之声。
当事人·厌顶着众人的压力，放下捂住双眼的手，同时捞起左右的小章鱼和赤蝶，“你们都是我的小可爱大宝贝，我这一颗心分成两半，你俩一人一半。”
“……”这是什么渣男语录？
厌心说，小孩才做选择。
“阿厌！”
“叽叽！”
两者显然对这个敷衍的答案不满意。
但厌话锋一转，望着小章鱼皱眉道：“说起来，赤蝶还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怎么好意思去欺负一个孩子？”
小章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赤蝶抬起小手捂着嘴偷笑。
“当然……”
厌扭头看着肩膀上笑得整个小人都在颤抖的赤蝶，“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赤蝶愣住了。
它睁大水汪汪的眼，歪着头好像在问自己哪里不对。
厌抬起手心放在它脚边。
它主动跳上掌心，顺着厌抬起的手望向天空中的裂痕，“裂痕里闪烁的亮光你看到没有，那都是怪兽的眼睛，它们都在等天黑，到时候就会一窝蜂地钻出来。刚才我让你带人去南海基地报信，你却在这个时候跟百里岚争风吃醋，万一耽误时间，你没及时回来，我没有你，怎么对付那些怪兽？”
赤蝶眨了眨眼，神色蓦地严肃起来，随之咻地一下窜出厌的手心。
乖巧地幻化出一柄可以容纳俩人盘腿坐着的宽度和长度，飞到秦偲挑选的俩人脚下，抬了抬剑身，示意俩人快上来。
大厌厌这具躯壳太弱了。
它得早去早回，不然没有自己的保护，大厌厌受伤了它会心疼的！
赤蝶载着俩人消失在了天边。
留在原地的一行人齐齐对视了一眼，“好了，大家原地生火准备休息，连玉，你配合小林他们准备午餐，连卓，你带人找水源，别跑远了，一旦有危险，记得第一时间就吹哨子……”
听着秦偲有条不紊地地吩咐队伍。
厌刚悄悄地松了口气，腰间忽而一紧，整个人就被按在了一堵硬邦邦的胸膛里。
低哑的嗓音从他头顶传来，带着些许的郁闷和醋意：“我有三颗心，里面装的都是你，甚至满到都装不下；而你只有一颗心，就这一颗心还一分为二，老婆，我有点不高兴。”
“不高兴也是你自找的。”
厌没好气地推开他，压低了声音说：“赤蝶是我的伴身兽，它亲近我是天性。上次你招惹它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你不吸取教训还来招惹它！”
醋也不是这么吃的。
说完，他让小章鱼自己好好想想。
便抬步走到秦偲身边，“刚才我杀的那些巨鸟，你们收了几只？”
秦偲面露难色，支吾半天都没开口。
厌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就说道：“这群巨鸟的体内都带有元素，就是你们理解的五行元素异能，吃了对你们的异能有帮助。”
“可万一那些巨鸟吃过人……”
厌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他大概就知道对方在顾虑什么了。
不过他还是解释了：“聚集在这里的那些巨鸟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吃过人的，毕竟这片山脉还挺大的，有不少动物可以供它们挑选。当然，就算真的吃过人，很大可能都被消化了，所以除了心理方面的障碍，不会有换上朊病毒的风险。”
如果是和平时代，厌对秦偲的态度不置可否。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远的不说，就说西省，别说巨鸟，不少人怕是连骨头都没得吃。
说到底，还是因为秦偲这些人没体会到饥饿的滋味。
秦偲是副官，百里岑留下的那些人打小身份也不低，所以肯定不缺物资。
而同样从京都来的江淮之没提醒他，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京都的情况很乐观。
秦偲却在厌的话音中突然想到了另一层，“是我想差了！”
他招呼连玉和剩下的人，又跟沈添樵商量了一番，当即就带着队友去搜寻巨鸟的尸体。
那么多巨鸟的尸体全部堆在这里容易吸引变异动物。
南海基地离这里不算远，万一那些变异动物吃了这些含丰富的元素的巨鸟变得更强，那影响的是西省和南海基地的人。
之前情势紧张。
厌先生出手又震撼住了他，叫他一时没想到这一层。
这会儿冷静下来，惊了他一身的冷汗。
秦偲和沈添樵带着大部队下山了。
山顶的盘山公路上只剩下烧火做饭的人，厌站在原地，心道秦偲还算聪明，一点就通，不过……
他刚要转过身，腰间的衣服一紧，扭头就见小章鱼耷拉着脑袋，干巴巴地说：“老婆，我想通了。”
厌看了他一下，定了定神，屈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才牵起他被赤蝶扎过的那只手。
他正攥紧了拳头。
有鲜血从指缝里溢出。
厌叹了口气，牵着小章鱼来到一棵大树下。
背靠大树，拉着他在身边坐下，又掰开他的手心，指尖在他掌心的刺洞上拂过，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融合了起来。
“下次别再跟赤蝶跟闹了。”
厌放下他的手，倒在他的腿上，望着天空出现的那道突兀的裂痕，眯眼说道：“赤蝶心眼小爱记仇，你越招惹它，它就越喜欢跟你抬杠。”
小章鱼抿唇低头。
望着腿上眯眼的人，抬手拂去他脸上的发丝，轻声问道：“那你的心真的分成了两半吗？”
“……！！！”
厌用余光瞟向他，“想听实话？”
小章鱼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我不问了。”
他突然退缩。
厌倒是来了兴致，挺身坐起来，托着下巴含笑望着他说道：“真要说你跟赤蝶谁比较重要……”
“我不听！”小章鱼捂紧耳朵，狂摇头。
厌笑弯了眉眼，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继续说：“赤蝶比你重要，我意识诞生见到的第一个生物，就是它。它本来是我的伴身兽，但我化形后，始终找不到趁手的武器……”
赤蝶跟他心思想通。
察觉到了他惦记上孕育他的混沌空间里有一把诞生意识还没化形的刀。
就瞒着他偷偷跑了回去，想吞了那把刀的意识。
这是很久远的记忆。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想起来，早就被他给遗忘了。
“那之后呢？成功了吗？”小章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
思绪飘远的厌闻声回神，轻摇了下头，“没有，还差点死了。”
那把刀就是元。
元化形比他晚几千年，但也是天道正儿八经的儿子。
赤蝶就是一只伴身蝶，哪里能吞噬得了元？
如果不是二弟和三妹彼时还没化形，赤蝶已经没了。
但也受伤不轻。
被夺走了一大半的本源，导致赤蝶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心性。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心性，才让它保持住了纯粹的本性，修成了万般变化，成了他的武器。
他恍惚想起这好像就是他跟元最初的矛盾。
也是他之后一直称呼元为元狗的原因——什么都吃，不是狗是什么？
说起来，小世界里家养的狗都比他讲究！
小章鱼听完很久没说完。
只是低头看着厌沉思，烈日从树叶的缝隙漏下来，洒下斑驳的光点，印在厌白皙的脸颊上。
他看着看着，突然问道：“那把刀现在在哪？”
敢不识趣地欺负他老婆的武器，他不捉回来炼成废铁，他就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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