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灼回到简凡辰的套房里时, 简凡辰手里拿着瓶红酒给他开门。
“简总,你要喝酒?”见灼看了看酒瓶,又看了看简凡辰。
“一起喝点?”简凡辰轻松一笑, “不过我找不着开瓶器。”
“给我吧。”见灼把酒瓶接过来, 从口袋里摸出了瑞士军刀, 熟练地把刀具钻进瓶塞里。
“你还带着这个?”简凡辰问。
“平时做模型用的。灵感来的时候我比较喜欢就地取材。”见灼边说变转动着工具, 一点点把酒塞拧出来, “怎么突然想喝酒?”
简凡辰就说:“开心,喝一杯助助兴。”
简凡辰想,其实建筑设计也是很需要灵感的, 他们都是艺术家。
“砰”地一声,红酒瓶的瓶塞被□□。
见灼转头望向他:“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程敛终于要去比赛了。”简凡辰说着从橱柜里拿出了两只高脚杯,“他这么有才华,总算有机会被大家看到了, 以后就不再是个小透明了。”
见灼没说话, 嗯了一声, 乖乖地给简凡辰倒酒。
其实他也希望程敛快点忙起来,别天天缠着简凡辰。
他看着简凡辰, 简凡辰的神情很平常, 就是感觉轻松了不少。
简凡辰把其中一杯给了他, 还跟他碰了一下杯, 两人就站在迷你吧台旁喝了起来。
见灼晃着红酒杯, 把灯光撞碎在了杯中,抬眸问:“简总,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敢问。”
简凡辰尝了一口酒, 说:“你问。”
你敢问, 我就敢答。
“您一下招了四个助理, 开的工资那么高,工作又这么轻松,其实一个人就能做好了。“见灼说完,看着他,眸色深邃。
简凡辰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烂熟于心,只是公司一直没人敢问他,现在终于有人给他澄清的机会了!
“本来只想招一个,但是你们的简历看起来都如此优秀,我真的很难取舍。”主要是你们都是大佬,招待不周怕你们以后会报复我。
但这端水答案显然不是见灼想要的,他又问:“那如果只能要一个,您会留谁呢?”
简凡辰又抿了一口酒,这个问题他没想过,而且听上去是个坑。
他感觉出来几大男主平时在明里暗里互相暗暗较劲,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在比什么,但天之骄子嘛,不外乎就是比比谁更优秀。
“你啊,你最能干。”反正没别人在,先把这个夸开心了再说。
见灼:
简凡辰接着说:“我还没问你今天怎么样?见客户顺利吗?”
见灼沉浸在被口头表扬的喜悦中:“还可以,有个项目,或许会接。”
“什么项目?我以为西岛以为没有可开发的地皮了?还是要重建?”简凡辰又喝了一口,品着微涩的口感。
见灼说:“半山有一间旧的教堂,以前外来的传道士建的,现在要拆除,开发商拿下地皮想建住宅。”
“住宅?”简凡辰想了想,“为什么不是酒店?”
“是我们提议的。那个位置,建酒店有点拥挤了,住宅正好。”见灼说。
简凡辰甚是欣慰,没想到见灼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在大师的工作室里就已经这么有话语权了。
不愧是男主。
简凡辰本能地合计一下:“西岛主要是旅游业,岛上目前都是大型酒店,还没有民宿。住宅盖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见灼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今天开发商也是这么说的。”
简凡辰毫不怀疑:“你忘了,我也是个商人。”
“本来我们是不打算接的,工作室对商业项目卡得比较严。”见灼看着高脚杯,红酒泪滴顺着透明的玻璃杯壁流下来,“但今天去实地考查了一下,还真有点心动。”
“心动?”简凡辰看着他。说到这个,见灼眼中都在放光,这让他有点好奇。
“明天有空带你去看看?”见灼像狗勾一样地歪了歪头,故作神秘,“前提是天气好。”
提到天气,小狗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一些,想到了今天有山体滑坡的气象预报。
简凡辰今晚酒量一般,喝完了一杯就说:“我去坐一会儿,头有点晕。”
“晕?”见灼狗勾眼一惊,立刻放下了酒杯,跟着简凡辰到了沙发边,弯腰伸手在他前额贴了一下。
简凡辰想闪,但没躲过去,感觉头上一阵凉意袭来。
“简总,你发烧了?”见灼眉心一拧,神情肉眼可见地严肃了起来。
“没有……吧?”简凡辰说着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见灼担心地说:“自己是感觉不出来的,你去卧室躺着,我让前台叫医生。”
看着简凡辰走进了卧室后,见灼才给前台打电话,然后去厨房烧了点热水。
简凡辰躺在卧室床上,回想了一下,觉得是今天在山上的时候淋雨着了凉。
刚刚还没感觉,现在大概酒精作用上来了,身上开始觉得有点烫,他抱着被子转了个身,整个人昏昏欲睡。
几分钟后,见灼拿着水杯来到卧室里时,简凡辰已经在大床上蜷成了一团,毛茸茸的浴袍加上软绵绵的被子,他像一只乖巧的猫。
房间灯光柔和,见灼的目光沉了沉,轻唤了他一声。
简凡辰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没动。
见灼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又去调了调房间温度。
他叹了口气,很自责,刚刚不应该让简凡辰喝酒的。他早就发现简凡辰看上去很疲惫,没想到是病了。
简凡辰感觉自己好像睡了有一会儿,醒过来时,见灼就在边上坐着。
他一动,见灼睁开眼,马上俯下身来看他:“简总,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虽然夜灯很柔和,但简凡辰刚醒,眼睛还不能全睁开。
见灼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伸手给他挡了挡光。等他适应了光线后,见灼才把手拿开。
“谢谢啊,麻烦你了。”简凡辰平躺着,盖着被子,“我好多了。医生是不是来过?”
他恍惚中记得有人进来过,还跟见灼说了话。
见灼语气很轻:“嗯,贴了退烧贴,但你还要再吃点药。”
他很不安。简凡辰才刚从医院出来不久,现在又发烧了,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简凡辰坐起来后,见灼递过来一杯水。
“清水?”他看了一眼杯子,奇怪地抬头看见灼,他还以为要吃药。
“你先喝点水,吃了饭再吃药。”
简凡辰还没完全清醒,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结果喝得太大口,水有点烫,他受不了又把水吐回了杯里,咳了好几声。
“烫?”见灼手忙脚乱地去看他,“对不起简总,刚烧的开水,没兑冷的。”
“嘴烫着了是吗?让我看看。”见灼蹲在床边,接过杯子,又给他抽了张餐巾纸。
简凡辰被烫得舌头发麻,还没忘记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见灼马上到客厅倒了杯冷水进来,嘱咐道:“像漱口一样含着,别喝进去。医生说发烧忌生冷。”
简凡辰点了点头,含了半分钟,突然想说话,就把水咽下了。
见灼:“……”
简凡辰看着他的表情,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没事,水已经不凉了。”
见灼心疼地笑了,简凡辰第一次在他面前做鬼脸。
简凡辰也跟着笑了,瞬间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见灼在床上给他架好了小桌板,把粥端了过来。
“你吃了吗?”简凡辰问。
见灼笑了笑:“你睡的时候我吃了。”
“谢谢你小见灼。”简凡辰拿起了勺子。
见灼的目光顿了一下,干咳一声:“简总,等等。”
“怎么了?”简凡辰问。
见灼伸过手,碰了碰碗:“嗯,不烫了,你吃吧。”
简凡辰想起了刚刚的开水,又笑了笑:“小见灼真细心。”
简凡辰小时候发烧时,他妈妈就喜欢喊他小不点,小凡辰,小娇气包,总之都带个小字。后来他长大了,一发烧就喜欢喊别人小什么。
但见灼眼中的笑意又淡了一些,手指在口袋里出力地捻了捻。
他也没小几岁啊。
简凡辰吃完了粥,吃了药,觉得又困了。
见灼边收拾着瓶瓶罐罐,边说:“我今晚就不走了,就在客厅,简总你有事就喊我。”
简凡辰惭愧得很,好像每次都要麻烦见灼。
“你别睡客厅,又不是没有房间,这可是套房。”简凡辰说。
见灼回头看了看他,眼神柔和地说:“好,你快睡吧。”
简凡辰打了个哈欠:“晚安。”
在客厅的厨房里,见灼轻手轻脚地把餐具放进了水池里,生怕动静太大吵到简凡辰休息。
拿起简凡辰刚刚喝过的热水杯时,水已经凉了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明亮的小狗眼一片雾气。
他看着杯子里的水,抬起头一饮而尽。
门铃响起时,见灼还在客厅拿着红酒塞做雕刻。
他警惕的从沙发上站起,看了一眼表,十点了。
从猫眼中看见程敛时,他目光沉了下来。
门打开,程敛也沉着脸,问:“你怎么还在?”
见灼现在的眼神比他还冷:“应该我问你,这么晚你有何贵干?”
程敛问:“简总呢?”
见灼一手搭在门框上,没有要让路的意思:“简总睡了,没法见你,你可以回了。”
程敛露出狐疑的目光,在他关门前一把挡在门把处:“他为什么关机?”
见灼看着他,语气更冷了:“简总发烧了,吃了药睡下了。医生说他现在需要安静,我说明白了吗?”
程敛皱了皱眉:“怎么会突然发烧了?”
见灼看着他,没说话。
程敛记起了今天下午让简凡辰淋了雨,瞬间懊悔了起来。
“烧得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他问。
“退烧了。”见灼面无表情地说,“还有事吗?”
程敛收了收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语气:“我明天一早就要先回公司了,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简凡辰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他养了一只小狗,但有一天小土狗跑丢了,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他去求神仙。
神仙说:“我捡到四只狗,你丢的是这只小奶狗?这只小狼狗?这只小猎狗?还是这只小土狗?”
梦里的简凡辰激动不已:“我的是小土狗!谢谢神仙!”
神仙慈爱地点了点头:“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我把四只狗狗全给你,他们长大了能帮你干活。”
狗狗们很可爱,他虽然是个穷人,但也尽心尽力养育它们,还每天抱着它们睡觉。一年后,狗狗们都长大了,竟然变成了四个美少年,真的把他全家的活都包了。有人种地有人打猎有人做饭有人织布。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到了晚上还是想跟他睡……他觉得很不妥,于是找了神仙把他们退回去了。
真是个赔本买卖,穷人简凡辰一无所有了,坐在家门口伤心地哭。
简凡辰醒来后一点儿都不记得这个悲惨的梦了。他打了个哈欠,下床洗漱后开门走出卧室。看见见灼在往餐桌上端食物,才想起昨晚见灼留在这照顾了他一晚。
“简总,你醒了?睡得怎么样?”阳台玻璃门外的阳光照进来,见灼整个人朝气蓬勃。
“我没事了,昨天谢谢你。”简凡辰走向阳光少年,“你睡得怎么样?”
“超级好。”见灼笑着,浑身散发着早晨清爽的青草气息。
年轻人就是能量密度很高,这股正能量很容易感染到周围的人。简凡辰觉得自己也拥有了一个美好的早晨。
吃完早饭后,他想起昨天见灼说的要建住宅的旧教堂,就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教堂?”
明知道简凡辰指的是什么,但见灼还是微微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在那一刻乱想了一下。
几秒后,他才说:“上午就能去,我开车。但是简总你不能下车,山上太冷了,我们就在车里看看好不好?”
简凡辰一口答应下来。反正会议已经结束了,今天就是自由时间了,他闲着也是闲着。
见灼出门前非要给他测一次体温,让他穿上最厚的外套,不然不带他去。还专门给他带上保温水壶。
简凡辰不满地嘀咕着,这么年轻帅气一个美少年,还是男主,怎么就这么啰哩啰嗦的。
路上,他坐在副驾上,开了手机,看见了程敛给他的留言。
“程敛怎么也知道我发烧了?”他奇怪地问。
“他昨晚来找你告别,今天要提前走,不过你睡了。”见灼握着方向盘说。
“哦?他来过?”简凡辰低头回信息。
见灼开车很稳,他盯着屏幕一点儿也不觉得晕。
大概过了半分钟,他还在低着头看手机。
“简总。”少年的嗓音其实已经很成熟。
“嗯?”简凡辰抬起头,看见他一只手伸进了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握在手里,伸到他面前,才张开手。
手心里是一枚国际象棋。
“给你的。”见灼说。
“给我?棋子?”简凡辰好奇地接过来,端详着。
是个王。
不像是普通的棋子,材质不像,外形也不想。
王冠中心有颗星星,总之就是精致,像个艺术品。
“这是……”他突然捏了捏它,凑近鼻子闻了闻,是红酒味儿。
“酒塞?你用昨天的酒塞做的?”简凡辰惊讶地看向他。
“嗯。”见灼还是盯着前方,笑了笑,“昨晚没事干,随手做的。”
“好厉害。”简凡辰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红酒塞棋子,再次感叹着。
很小的一个手工艺品,但实在是太精巧,太特别了。简凡辰爱不释手。
见灼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弯了弯眉眼:“简总,你喜欢?下次我给你做一整套。”
简凡辰说:“一整套?那多费事,不用,一个就够了。”
人家男主的时间这么宝贵,以后一个设计就上亿,他哪能耽误人家发财。
见灼又笑了:“不费事,我今晚就能再做一个,你想先要什么?有了王,做个后吧。”
简凡辰想了想:“也好,不然一个王太孤单了。就做个后就好,其他的不要了。”
“嗯,好,你说了算。”见灼开心地说。
朝阳渐渐高升,车子打了转弯,阳光迎面而来。见灼给简凡辰打开了遮阳板。
简凡辰举起了棋子,对着阳光,仿佛国王身后光芒万丈。
他说:“你会下象棋吧?其实后才是王者,全局最强的。”
“嗯,”见灼点了点头,“但所有棋子只要够努力,走到最后都能升级成后,但王只有一个。”
光芒万丈的,不可替代的,他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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