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今天:

    1161年3月11日(宋绍兴三十一年二月十三日)南宋政府行了以铜钱为本位的纸币“会子”。

    ——

    小明王龙凤五年的第一场雪,来的不算早。

    漫天的雪花飘舞,沉静、不徐不疾地飘舞着,纷纷扬扬地覆盖了山川,遮掩了河流,铺陈亭台楼榭。凭高而望,远处的平原上白茫茫一片,数日前的战火余烬,折戟沉雪,渐渐消失不见。

    辽阳西城头,奉了毛居敬的命令,一个千人队冒雪赶到。

    放在平时,日常警戒的话,一座城门放两个百人队就绰绰有余了;如今战事才息,多一点人马守卫,也在情理之中。带队的千夫长登上城楼,雪大天冷,他在盔甲外边,裹了件厚厚的大氅,远远地看见,铺天盖地的雪白中,隐约有个黑点,似乎在缓缓地移动。

    “那是甚么?”

    交接的百夫长答道:“潘平章所部。大人请他们入城宴席,他们说雪下的大了,得赶紧走,所以一早就拔营起寨,回广宁去了。”

    那千夫长点了点头,道:“交接完,你回罢。毛帅有令,约束弟兄们,不要随意走动,直接回营。回去后,见见你们的千夫长,兵荒马乱的多事之秋,也许有别的任务。”

    “是。”

    “辽东的贼天气,真他娘的冷。”

    那千户紧了紧大氅,摸了摸腰边的刀柄。他是毛居敬的心腹,今儿要生的事儿,他略有所知。这场雪下的好,一下雪,军官、士卒怕冷,多躲在营中,消息来往不便,正好行事,同时利于控制。

    他目送交接过回营的士卒们,排着队列,走下马道。他带来的人紧张、忙碌地接替防守,占据关键位置。由他的亲兵队长带头,五个十人队顶着雪,守在了控制吊桥、城门开启、关闭的绞索旁边。

    他转往城外营中看去。

    西门外的军营,分作三个部分。北边的,是关铎嫡系;南边的,是胡忠所部;中间一个,则是俘虏营,有一两千元军俘虏。三座大营间,有道路相通,正看见北大营中,调出一支队伍,开往俘虏营。

    为了不引起胡忠等人的怀疑,毛居敬编造出个理由,说要趁下雪,操练操练俘虏们,苦其筋骨、磨其心志。红巾上下,没一个对蒙古人有好感,类似收拾蒙古人的手段,也常有生;故此,没人起疑心,乐观其成。

    这个千夫长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批调往俘虏营的士卒,一个时辰后,还会有第二批,借口俘虏闹事,总计三千人,通过营中道路,逼近南大营。中午前,借口俘虏哗变,北大营将倾巢而出,围住南大营。

    这是西门外。东门、南门、北门外也是如此,凡有杂牌驻军的所在,在柳大清等人赴宴后,关铎的嫡系都会以各种的借口,先后上演类似的戏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纷纷扬扬的雪中,凛冽的北风卷动那千夫长的大氅。他握紧了刀,转望城中。城中安静,时间在走,沙漏在滴,嘀嗒、嘀嗒。雪下的越紧了,盘旋、呼啸在风中,扑迷路上稀疏行人的眼。

    纯洁、洁白的雪,它覆盖了人世间的肮脏与罪恶;但很快,又会有新鲜的血,洒在它的上面。

    花柳街上,楼外楼。专供吹箫的珠帘秀,香汗淋漓,她的纤手和她的樱唇几乎麻木没有知觉了。自昨夜到现在,连续五六个时辰,她半刻不得闲。咬碎了银牙,她不知心中痛骂过几回,许人、李靖请来的客人,个个如狼似虎,花样百出。

    最该死的许人、李靖,还在旁边推波助澜、助纣为虐。天可怜见的,她什么时候一次伺候过五个男人?往日里,她最多同时三个。简直不可想象。唉,盛名所累。

    不过,她现了个奇怪的问题,李靖个楼外楼的常客、色中饿鬼,竟然只来了一次,就轻松放过。而那个许人,更是一次也没有,酒喝得也不多,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助兴之余,眼神不时朝墙上兵器瞟去。

    那几个客人玩儿的兴高采烈,没看出来;她可看的清清楚楚。这不,两个人又在窃窃私语了。

    “时辰到了么?”

    “还有两刻钟。”

    “叫外边的兄弟们准备。这几个货带来的亲兵不少,一个不许放走。”

    李靖抹了抹额头汗水,对并肩作战的几个客人咧嘴一笑,说道:“要的虎鞭,……酒现在还没来!岂、岂有此理,老子去看看。***老、老王八,不想做生意了么。”他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李靖在门外停了片刻。很快,橐橐的脚步声,回响楼梯道上。

    辽阳王宫。无数骑奔驰而到,马上骑士纷纷下马,来的人中,有胡忠、柳大清;也有关铎的嫡系。李敦儒宫外迎客,前边带路。主客二十位,携带亲兵二百四十三人。主客请入宴会大堂,亲兵陪侍堂外。

    柳大清提着马鞭,大步跟在李敦儒身边。地上积雪较厚,脚步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他抹去沾在脸上的雪片,扯开铜锣似的嗓子,问道:“大人呢?”

    “宫中相候。”

    “腿伤好点没?怎么听说得了头风?大人年岁不小了,精力有限,得注意保养哇!没必要日、日,那个日什么万机来着?一万只鸡,你想想,多大劲儿,换了老子也日不过来!有些事儿,俺看交给你李大人管,就很好么。”柳大清肆无忌惮,相随的军官们,哈哈大笑。

    “是,是。柳总管说的不错。卑职常这么劝大人。”

    两日前,关铎提拔柳大清,任他做了总管。总管再往上,便是元帅了。与万户相比,它就是个分水岭,要知,整个辽东红巾,万户成大把地抓;总管、元帅加在一起,也没几个。杂牌军中,他独一份儿,可谓重任。

    他瞄了眼李敦儒,啪啪拍两下他的肩膀,道:“俺看,大人肯定不听你的。知道为什么不?你说话没分量哇。……,知道甚么叫分量不?”他拽开盔甲,露出胸膛刀疤,点了点,道,“这他娘的就叫分量!”

    “对,对。柳总管明察秋毫,料事如神。”

    “少他娘的给俺来文的,老子听不懂!”快到宴会大堂,柳大清重重跺了两脚,抖去披风上的落雪,仰头瞧了瞧天色,“操它***,雪可真大。”掉头对默不作声的胡忠说道,“老弟,到底是平章大人,读过书,与咱们粗人不一样。赏雪?嘿嘿,……”

    他放开视线,观望远近宫中景色。湖水早就结冰,晶莹剔透;小桥积雪,腊梅盛开。松柏的清香,伴着雪声,缭绕鼻端。他喃喃低语:“好看,还真是好看。”

    刀头舔血了半辈子,他从没有过机会静下心来,良辰中欣赏美景;也从没过机会登上大雅之堂。此时此地,面对秀丽莹白的宫中风景,他好似有个柔软的角落被忽然打动,“太美了。”他想。

    落下的脚步,不由自主变轻;他注意到堂外的院子中,搭起个棚子,左右扯了两条绳索,半人高。他问道:“这是甚么?”

    “大人说,诸位将军带来的亲兵们,难得进一次宫;趁此好雪,另外备有酒席,就在院中。棚子用来遮雪,绳索用来放置兵器所用。”李敦儒解释,道,“将军们要有兴致,大人吩咐了,宴席移出来也成,与亲兵们同乐么。”

    柳大清、胡忠等人交换个眼神。

    自解围后,关铎连着宴请了他们两次。不过都在酒楼,这是头一回在宫中。入宫前,几个人有商量,胡忠坚持防人之心不可无,赴宴没问题,亲兵必须贴身,挑选的尽是忠诚可靠,骁勇善战的精锐。

    对此,柳大清有些不以为然,他不信关铎敢在此时对他们下手。北有纳哈出,西有潘诚,南有赵过,东有双城,八面来雨,四面起风的关头,关铎就不怕万一失手,给了别人窥伺的机会?

    关铎为何任他为总管?还不是为了笼络!这加强了他的信心。但话说回来,小心谨慎没大错,故此他也没反对。

    如今听了关铎的安排,几个人对视一眼,很合心意。堂外堂上,几步之遥,设若有变,反应来得及。胡忠谨慎,往前一步,笑道:“雪中好景色,既然为的赏雪,依小人看,院中就很好,比堂内强。”问别的人,“你们看呢?”

    柳大清撇了撇嘴,院中冷飕飕的,比得上堂内?胡忠的意思,他清清楚楚;罢了,受点冷就受点冷。其他诸人,杂牌中多以胡忠马是瞻,纷纷附和。

    堂门口,传来个声音,说道:“王子猷雪夜泛舟,访友人,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别人问他,他说‘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我本来乘兴而去,兴尽了自然回来,又何必见我的那个友人呢?

    “胡将军此话,颇有魏晋遗风,好!哈哈,好,咱们便移席院中,乘兴而饮,兴尽而归,如何?”

    院中诸人,哗啦啦跪倒一片,齐声高呼:“末将(小人)等,拜见平章大人。”

    关铎斜倚软榻,四个俊俏侍女抬着,由郑三宝、方补真陪同,轻巧巧走出堂中。他挥了挥,含笑道:“地上有雪,无需大礼。诸位将军快快请起,咱们今天不分尊卑。赏雪品酒本为雅事,分甚么高低上下,太臭、太臭。”

    李敦儒陪笑两声,诸人起身。关铎微微示意,方补真转回堂中,招呼奴婢、宦官,搬了桌椅出来,摆在棚子下边。堂外的院子甚大,容个几百人不在话下,军官们坐在右边,亲兵们有的端茶倒酒,用不上的坐在左边。

    周围有院墙阻隔,关铎叫大开了院门,往外看去,恰好玉树琼花,跃入眼帘。

    胡忠选了视野开阔的位子,待关铎入座后,与诸人一起,分别坐下。包括郑三宝在内,连同关铎的亲兵,以及柳大清、胡忠等人的部属,两百多人一起摘下兵器,悬挂身后的绳上,距离很近,伸手就能摘着。

    闲谈须臾,侍女川流不息,酒菜摆上。

    关铎扶着方补真,站将起来,端起酒杯,朝众人说道:“古有大被同眠,今有棚下饮酒。这第一杯酒,老夫不敬众位将军;辽阳解围,功在谁?”他指向对面的亲兵们,言辞恳切,道,“在你们!没有你们的浴血拼杀,就没有今天的铁桶辽阳!功高劳苦,无以酬答。弟兄们,老夫,敬你们一杯。”

    平章亲自敬酒,多大的荣耀。亲兵们没的说,几个领头的悄悄用银针探过,见并无异常,方才咳嗽声,众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侍女斟酒,关铎二度端起,笑对郑三宝、胡忠、柳大清等人,道:“军卒奋杀在前,要论指挥如意,当数诸位将军。雄鹰展翅,无翼不飞;山中猛虎,无爪不行。诸位将军,便是老夫的羽翼、爪牙,这第二杯酒,老夫敬你们。”

    胡忠等人的酒,自有随身侍卫试过,众人口称不敢,端起饮下。

    两杯酒过,关铎第三次举杯,大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老夫不啰嗦了,来来来,这第三杯,大家共饮。接下来,诸位随意,尽兴为主要。尤其诸位将军的亲兵,不要喝多,下雪路湿,一会儿还得送你们的将军回去呢!”

    很体贴,要想借酒杀人,不会劝着不让多喝。

    柳大清端杯高呼:“多谢大人赏酒。要非大人相召,俺个粗人,也见不着宫中这般的美景。末将,敬大人一杯。”

    方补真道:“大人腿上有伤,酒不可多饮。这一杯,卑职代替了罢。”

    “这可不行。俺敬的大人,哪个敬你了?”柳大清不愿意,他没别的心思,关铎升了他的官儿,三番两次地请来喝酒,回敬一杯理所应当。

    郑三宝脸色一黑,关铎哈哈大笑,说道:“柳总管爽快脾气,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没心眼,朴实!拾阙,酒杯拿来;这杯酒,老夫应该喝。”拿过方补真手中酒杯,“柳总管的一片心意么!”

    他仰头喝下。

    棚中气氛渐渐活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关铎拍了拍手,堂内莺莺燕燕走出二十多个舞女,乐师们排开走廊之上,雪花飘飞中,吹管鼓弦。关铎道:“有酒岂可无舞?一曲十六天魔舞,请诸位细细观看。”

    这十六天魔舞,名声极大,出自西域,源于密宗。本为宫廷舞蹈,皇家祭祀也有用过。朝廷曾有禁令,不许民间观看。但它的名声太大了,不胫而走,中原江南的富贵人家,多有私下排练、欣赏的。

    席上军官、亲兵,听说的多,见过的少。闻言之下,人人精神一振。

    鼓乐齐鸣里,看十六个舞女,头戴象牙佛冠,垂多条辫;身披缨络,穿大红销金长裙,金杂袄、云肩、鹤袖天衣,锦带凤鞋。领舞者执铃杵奏乐,其他唱金字经,各执加巴拉班之器,这加巴拉班就是人的头骨。

    另有十一位宫女,穿着白色透明丝衣,头上系白色丝带,练槌髻,唐帽、窄衫。手执龙笛、头管、小鼓、筝、緌、琵琶、笙、胡琴、响板、拍板等诸般乐器,做出种种撩人的动作,为之伴舞。

    正舞的十六人,八人一组,分作两行,或举手、或抬足,自成一格。

    纷扬的雪中,她们为佛菩萨庄严宝相,偏做出撩人香艳之舞姿。唱曲时,清音美妙;侧身处,千娇百媚。这天魔舞表现的意思,本为菩萨抗拒天魔的诱惑,但在世俗人的眼中,谁会去深究其意?

    柳大清有了三分酒意,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是平素端庄肃穆的观世音菩萨,巧笑倩兮,走下了佛坛,正在给他们表演一场绝世的艳舞。正所谓:铃舌轻弹,环佩珊珊。有道是:十六天魔按舞时,宝妆璎珞斗腰肢。就中新有承恩者,不敢分明问是谁。

    真真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一时间,众人如痴如醉。

    关铎悄无声息,不知何时离开了棚子。方补真手脚软,碰翻了面前茶碗。胡忠蓦然惊醒,他按桌起身。李敦儒倒退两步,摔下手中酒杯,嘡啷一声脆响。郑三宝跃步朝前,掀翻案几,菜肴、酒水,洒了众人满身。沉醉舞蹈中的人们,如梦初醒。

    “干什么?”

    “做甚么?”

    “平章大人呢?”

    天魔舞流雪回风,新醅酒暖气熏人。郑三宝暴喝一声,随手抄起支象牙著筷,**一人的眼中。那人惨叫痛呼,翻滚雪上,鲜血如花般绽开。花开花合,云起无声。天上玉龙三百万,杀气腾腾鳞甲寒。

    一阵风,卷扬无数雪屑。

    “关门!”

    院门关闭,堂门关闭,宫门关闭。

    “杀!”

    墙头人影,墙下人影。贴着墙边,无数的贯甲士卒翻开落满积雪的木板,从坑中跳出。

    “刀呢?”

    “兵器呢?”

    “剑哪儿去了!”

    军官、亲兵乱作一团。悬挂兵器的绳索,两头有人拉伸,忽忽间,升高数丈,伸手不及。他们彷徨失措,伏兵杀到眼前。接二连三,有人中刀倒地。反应快的,舍弃武器,抄起桌椅,厮杀声,划破雪空。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柳大清到这个时候,才恍惚过来。他嗔目咒骂:“关铎,你个***!”一柄长枪刺来,他闪身避过,拽着枪柄,夹住对方的脖颈,反手一拧,捏碎了那士卒的喉骨。提着长枪,他跃上案几:“搬桌子!撞开院门!”

    要有兵器在手,凭他们带来的二百多亲兵,别说宫中,杀出辽阳城都足够了。万不料到,关铎有此诡计。

    墙头冷箭连连,不时有人中箭。舞女、乐师们,夹杂在刀光剑影中,蜷曲颤抖,不知谁踢到了掉在地上的小鼓,鼓声短促。郑三宝奋声高叫:“尔等吃军饷、虐良家,奉大人军令,杀!无关人等,亲兵随从们,降者免死。”

    “撞堂门!”

    院外有东西挡着,院门撞不开。胡忠当机立断,柳大清引人掩护,迅组织了二三十人,抬着棚柱、桌子,改而撞击堂门。

    红艳艳的血,染红了积雪。春日的杜鹃,一朵朵盛开在寒冷的冬季;慵懒的海棠,在高烧的红烛下,悠然沉睡。寒的刀,冷的剑,全副武装的伏兵们,酣畅淋漓地屠杀着手无寸铁的来客。

    “挡住!他娘的,给老子挡住!”

    柳大清凶悍成性,死到临头激了他的潜力,和十几个精锐悍卒拼死挡在胡忠等人的外边,给他们时间撞击堂门。胡忠满头大汗,棚柱太粗糙,他的手摩出了血,咬着牙,不肯停下。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堂门,后退、奔跑,助力、撞击。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的儿子死在关铎手中,难道,他也要同样的命运?好一个关铎,关铎!关铎!如此危局下,敢行此险招,非有大勇气的人,不敢为之。胡忠后悔万分,小看了他。胡忠心有不甘,他恭谨俯,为的绝非死在此处;他要报仇,为他的儿子报仇。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柳大清身中三箭,其中一支为强弓所射,深入铠甲,刺透肩胛。他长枪格挡,勉强支撑,每一步,就有鲜血滴落。伏兵太多了,一拨拨冲上来,他没法儿回头,嘶哑着嗓子,问道:“门还没开么?老子要顶不住了!”

    轰然巨响,堂门大开。

    “老关进了堂内,他不会等在其中。堂中定然别有通道,老柳,快跟俺走。”胡忠抛下柱子,说道。

    “老子一走,谁给你***挡追兵?***,中了三箭,走也走不远,你快走!逃得了一个,是一个!”

    胡忠看了眼柳大清,一言不,钻入堂内。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柳大清声嘶力竭,他在喊叫:“***胡忠,莫忘了给老子报仇雪恨!关铎个狗贼,操你姥姥!杀了老子不要紧,二十年后又一条好汉。实话告诉你,老子早投了小邓,你等着,看小邓怎的为俺们报仇。”

    大堂很深,他的声音渐渐变小。胡忠奔到尽头,敲开窗户,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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