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身子瑟缩了一下,回程砚书一个十分拘谨的微笑:“不敢不敢。”
黄湘闻言白了一眼程砚书,骂:“有病!”
楚一白赶紧伸手捂住黄湘的嘴,他没注意到黄湘却愣了一下,视线幽深地落在他的侧脸上。
但还是晚了一步,程砚书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黄湘身上,待看到楚一白的手还在人家嘴上,他把郑晚晚往临风怀里一推,走过去一把拉过楚一白挡在二人之间,语气颇为不善地说道:“阁下保护程某的爱徒浴血奋战,如今又如此挂怀程某的身体,程某真是感激不尽。”
程砚书把“爱徒”两个字说得极重,语调拉的极长,就好像要把这个“爱徒”的当事人给吃了一样,咬牙切齿的。
楚一白听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程砚书很搞笑,想笑又不敢笑,只是肩膀不住地抖动,险些憋出内伤来。
黄湘却还是低头微笑,他抬起手轻柔地抚上唇,那里好像还有楚一白掌心的温热和潮湿,像是仔细回味,半晌才挑眉不屑地看了眼程砚书,一把扯住楚一白的另一只手,看向彼此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楚一白再也笑不出来了,这场面居然让他感觉很熟悉,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男主和男配会为了争夺身为男二的他要准备大打出手。
他只觉一万匹草泥马从头顶的大草原奔过。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郑晚晚心慌意乱地唤道:“师尊。”
声音甜软,十足的撒娇意味。
临风:“……”请让我原地消失!
楚一白忍不住劝道:“二位,请容我说句话!”
程砚书和黄湘难得一致地齐声说了句:“闭嘴!”
楚一白:嘿,我这暴脾气,跟我拽,楚爷我就没怕过谁!
楚一白也反唇相讥道:“撒开,我手疼!”
说完两只手臂用力一甩,理也不理那两个斗鸡眼似的大傻子,转身在萝卜地里刨了个坑,把死不瞑目的白胡子老者和他那一堆被切成薄片的孙子们的尸体给安葬了。
婆莎此时也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索性也转身步履艰难地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郑晚晚感觉到了一丝危机,看看黄湘,又看看程砚书,但随即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心里暗暗揣测:这个黄湘看上去一身妖气,一定是一白师兄私下与之结交,师尊为此很生气,所以才会做出刚才发举动,可是她之前也和黄湘接触过,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师尊知道,而且还得好好叮嘱临风师弟一番叫他千万别说漏了嘴。
但她转念一想就算师尊知道了又如何,那时她又不知道黄湘的身份,这都是被一白师兄连累的,是迫不得已,师尊想来也不会怪罪她的。
郑晚晚见程砚书和黄湘两个人怒目而视剑拔弩张的驾势,想必不打一架是很难收场了。
黄湘的修为自然是不能和师尊相提并论,但是师尊有伤在身,也不知身体恢复的如何,万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岂不是大大的不利,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可以。
她猛得一把推开临风,从身后紧紧抱住了程砚书想要唤醒他的理智也想引起他的注意:“师尊,您刚刚大战一场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晚晚也是真的很难受,求求您,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师尊?”
程砚书和黄湘两个人就跟没听见声音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在那里大眼儿对小眼儿王八看绿豆。
半晌,程砚书冷飕飕地说:“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终究对一白多有照拂,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是当师父的也不好说什么,今日放你离开,但若你再对他纠缠不清,我不会客气的。”
黄湘下巴微扬,斜睨着程砚书,嘴角兀自带着嘲弄似的笑:“就凭你还不足矣对我下战书,同样,我也只是不想让他伤心罢了,今日我会离开,想让我放手,哼,做梦!”
说完黄湘转过头看向草屋,透过窗子,他看见楚一白正在低头擦剑,显得侧脸的线条流畅自然,仿佛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楚一白侧头看过来,黄湘只觉眼中升腾起一层泪雾,楚一白的身影渐渐模糊,他回以一个微笑,嘴唇开合吐出两个字,是“等我”。
程砚书看见两个人情意绵绵的对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这两人是把他当空气了吗?他恶狠狠地瞪着黄湘道:“快滚!”
黄湘冷笑:“听闻程砚书儒雅清俊,可我见了却觉得阁下当真没有半点风度!”
程砚书:“对你,风度不起来。”老婆都要被人拐跑了,去他妈的风度,都给你要不要?
楚一白看见黄湘离去的身影暗自皱眉,他是真心待过黄湘的,真心的想照顾他保护他,换来的却是欺骗,简直太可恨了!
他想起黄湘那双金瞳和金屋城的未阳散人一摸一样,再联想起他们相遇的种种,黄湘的身份他已经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道黄湘到底是黄鼠狼一族的职位到底是什么。
可是说到骗,楚一白也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被黄湘骗的,而且认识这么长时间,黄湘既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反倒还有意保护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黄湘特意隐瞒身份接近他,纯粹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这才想与之结交成为朋友,如此说来,小黄湘的做法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程砚书看见楚一白一脸丧夫样就生气,一把拉过身后的郑晚晚,压下心底的愤怒,柔声细语地劝慰她:“还是伤口不舒服吗?跟师尊讲,师尊帮你。”
郑晚晚一听顿时感觉到一阵温暖,放在程砚书腰间的手握得更紧了,感激涕零地说:“嗯嗯,疼,不过有师尊在,晚晚不怕,谢谢师尊。”
程砚书拉长了语调说:“还是你最听话,不像某个徒弟,没心没肺,令为师很是心痛啊!”
楚一白:“……”就差没把我名字念出来了,我真谢谢您!
临风想替楚一白解个围,赶紧上前说:“师叔,我扶您。”
程砚书长吁短叹地抱怨说:“临风有心了,一冰师妹也可以欣慰了,不像我养了个逆徒。”
临风:“……”这咬牙切齿的,问题好像更严重了。
楚一白忍不住哭笑不得:“师尊,弟子错了还不行吗?”
程砚书哼了一下:“你好像有点不耐烦啊?”
楚一白赶紧上前挤开了郑晚晚,说:“小师妹你受了伤,师弟你赶紧拂她去休息。”
说完赶紧扶住程砚书讨好地说:“哪有啊,师尊,您看您这累得,快赶紧坐下歇歇。”
他把旁边的凳子特意用袖子擦了擦,扶住程砚书坐下,看见程砚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拽着袖子就蹭了上去,嘴上还说着:“师尊,弟子给您擦擦汗。”
程砚书看着楚一白,眼神里写满了嫌弃:“你刚用这只袖子擦了凳子,而且都有味儿了。”
楚一白尴尬一笑,居然被发现了:“那我给您扇扇风,哈哈。”事儿精!
郑晚晚趁机凑过来,忍着痛挤在楚一白和程砚书之间,说:“多亏了师尊,晚晚已经不怎样疼了。”
她给程砚书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小嘴甜言蜜语地哄着:“师尊,这样您舒服吗?”
程砚书闭目养神,舒服地哼着说:“果然是为师的小棉袄,为师没白疼你。”
楚一白差点没被恶心到,心里骂道:呸,去你的小棉袄吧!老子不干了!
程砚书斜眯了楚一白一眼,看他一脸醋样,顿时心情大振,赶紧对郑晚晚说:“再给为师多揉两下。”
楚一白心想何必在这里当电灯泡,悻悻地说:“师尊,那你先舒服着,弟子出去给师尊找些吃的东西。”
临风也实在待不下去了,赶紧道:“一白师兄,我跟你一起去。”
楚一白搂过临风的肩膀说:“行,一会儿你洗菜烧火。”
临风笑呵呵地说:“行。”
两个人先去菜园子里采摘了新鲜的蔬菜,才跑去厨房里紧锣密鼓地筹备饭菜。
郑晚晚见房间里除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两个人外,就只剩下她和程砚书两个人单独相处,这是很难得培养感情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她看着眼前这个她一直朝思暮想的人,她曾经在心里不只一次地幻想过师尊来救她于危难,但也不只一次地怨恨他对自己爱答不理,但如今他来了,而且对自己这么好,这些日子以来的的辛苦和疲惫都化作了一腔柔情蜜意。
郑晚晚想自己这般为他牵肠挂肚,师尊心里定然也是关心她的吧!
从小师尊将自己养大,如兄如父,让他接受自己爱上他这件事,首先心理上师尊应该就面临了一个很大的挑战,这也是需要一段时间他才能想通的。
而她是可以等的,多久都可以,只要是他。
程砚书如瀑的青丝柔顺地垂在肩头,她伸手轻柔地捋起,露出程砚书好看的耳朵,莹白的侧颈以及衣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她吃吃地望着,眼神眷恋而黏腻,心里有个声音在不住叫嚣着,但她终究不敢唐突了眼前的心上人,只是情意绵绵地唤了一声:“师尊。”
听出郑晚晚声音里的怪异,程砚书这才收回落在某人身上的视线回过神来,语气冰冷一如往常:“为师想一个人,你受了伤了,还是去休息吧!”
这冰冷的语气一下子熄灭了郑晚晚心里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她嘟着嘴不肯走,却听程砚书更加严厉地说:“怎么,为师的话也不听了吗?”
郑晚晚委屈地说:“晚晚不敢,不打扰师尊了。”
待吃饱了饭,一行人对着此间主人的墓拜别之后便踏上返回广阳宫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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