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白先是一愣,赶紧作势伏首叩拜,斜眼去看郑晚晚,发现她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紧张地唤道:“掌门。”
掌门,冯骄骄?他怎么在这儿?
楚一白微微抬眼去瞧,见面前是一个头发乌黑浓密的三十来岁年纪的大胡子中年男子,模样周正,目光锐利,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楚一白也叫了一声:“掌门。”
“叽叽呱呱吵得人不得安宁,你们师尊没事儿也得被你们吵死了。”
据度娘介绍,冯骄骄为人古板守旧,顽固不化,平日束下极严。
楚一白自小就怵这种人,想卖个乖溜走了事,赶紧谨小慎微地说:“是是是,弟子这就下去,绝不来影响师尊休息。”
郑晚晚抽抽嗒嗒地说:“弟子知错了,只是师尊……师尊他……”
掌门根本就没理郑晚晚,两道锐利的目光直接扫向楚一白,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楚一白受宠若惊地答道:“已经好多了,多谢掌门体恤弟子,弟子感激……”
掌门“哦”了一声,然后冷冷地说道:“既然伤好了,你们俩未禀师门私自离宫,这便去领罚吧!”
楚一白果断的选择把“不尽”两个字吞进肚子里。
广阳宫宫规第三十六条:未得准许,不得私自离宫,违令者处以鞭刑五十下,另闭门思过一月。
郑晚晚平日乖巧懂事,甚得大家喜欢,就算偶尔顽皮耍赖大家也都一笑置之,更不可能真的让她去戒律堂领罚,可是这一次她碰上的是油盐不进赏罚分明的掌门冯骄骄,硬逼着她去领罚,这不仅仅是自尊心受不了,一想起几十鞭子打下来非得皮开肉绽不可,她就害怕得直掉眼泪。
楚一白倒是并不怎样害怕,毕竟自从喜欢上郑晚晚以后,他就常常因为要替她受过而去戒律堂。
郑晚晚抽抽噎噎地说:“可是,师尊他……”
掌门一听顿时面色一沉,说道:“你们师尊也是这个意思,你是觉得我这个掌门管不到你们羲和殿的人,还是觉得你们师尊会包庇于你们?”
楚一白赶紧道:“掌门恕罪,弟子一会儿就带小师妹一起去戒律堂领罚。”
只听掌门冷哼一声,然后啪的一声就把殿门就又紧紧关上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楚一白利落地起身扶额叹息道:“走吧,小师妹,还用师兄我背你啊?”
郑晚晚却是利落地起身,全然不似刚刚那般脆弱的模样,她看也不看楚一白一眼,气鼓鼓地远去了。
楚一白对着红色的背影喊道:“没礼貌!”
然后他就直接循着青石小道一路穿花拂柳地去了戒律堂。
事实证明,广阳宫只有羲和殿冷清寂寥,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融融春色,枝繁叶茂,繁花似锦。
落在偏僻一隅的戒律堂殿宇奇小,不仔细看都找不着,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的刑具确实五花八门,而且分门别类。
匾额上提着“戒彳土”三个斗大的字,想来是年深日久无人整顿匾额都掉漆了。朱漆小门两侧
一对楹联,上联:干净地常来坐坐,下联:皮痒时也来松松,横批:愉悦身心。
楚一白:“……”
楚一白前脚刚踏进去,就感觉堂内阴风阵阵,带着长年散不去的血腥气,他吸了吸鼻子,一转身正撞上一个人,那人慈眉善目满脸褶皱,一大把曳地的花白胡子,但身量却只到楚一白膝盖处,正是戒律堂堂主甄皋。
楚一白开玩笑道:“吓我一跳,差点踩着您。”
甄皋并不生气,仍是仰着头对楚一白笑呵呵地拍着肚子说道:“好些日子没来,可真是苦煞甄某人的肚皮了。”
楚一白道:“哈哈,想我的厨艺了呀,好说好说!”
甄皋道:“我已经接到掌门传书,这样吧,看在咱们交情的份儿上,就做做面上功夫,也好让甄某对上也有个交代不是。”
楚一白道:“这有什么不成的,我感谢还来不及。”
甄皋道:“不过毕竟你一人要受两份责罚,也不好做得太假,你忍着点。”
楚一白双眉紧蹙,这才想起来以前他都会代郑晚晚受罚,所以戒律堂的人也都习以为常了,赶紧说道:“我只领受自己的罚。”
说完才想起来甄皋既然这么说了,就表明郑晚晚根本没来领罚,想来肯定是放不下她那个面子,毕竟是师尊和掌门师伯亲自下的令,他这个做师兄的既要以身作则,也要督促到位才是。
想到这里,楚一白又补充了一句:“堂主可一定要记得给小师妹她传个书,提醒她及时来领罚,不然她记性不好,到时候带累了堂主就不好了,您说呢?”
甄皋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楚一白笑道:“您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花?”
甄皋笑说:“岂止有花,有趣,有趣!哈哈,走。”说完转头又吩咐手下弟子道:“赶紧给郑晚晚传个书,告诉她若是不来,掌门怪罪下来,我吃罪不起,只好实话实说,让她自己看着办!”
手下弟子答:“是,师父。”
楚一白问道:“去哪儿?不领罚了?”
甄皋道:“先喝它一壶再说,我早都买好鸭子了,就等着你来了。”
楚一白道:“身为戒律堂堂主,竟然带头违规,你也不怕掌门怪罪。”
甄皋道:“少喝两口无碍,况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谁能知道?嘿嘿。”
来到戒律堂□□,楚一白一眼就看见了塘子里游荡的两只大鸭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别说,你买这俩鸭子还真挺肥!”
楚一白见甄皋半晌无言,只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盯着他,问道:“怎么了?”
甄皋道:“那是我刚养的鸳鸯。”
楚一白赶紧把要流出来的口水给吞进肚子里去了,生怕甄皋看出他刚才对自己那两只宝贝宠物图谋不轨,心存不良。
待到酒足饭饱,两人又谈天说地,胡吹大气一番就各自散了,领罚一事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就叫“尽兴而来,尽兴而归!”
楚一白头有些晕乎乎的,但意识很清醒,他并不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卧房,仍是信步闲庭地探索广阳宫,脑子里梳理着他知道的那部分剧情。
原书中郑晚晚拿着那枚蛇胆去找程砚书,虽然被拒之门外,但在她不懈努力苦苦哀求之下还是见到了,而且程砚书迫于无奈不得已也接受了那枚蛇胆,只是并没有交代他到底服没服用,现在的情况是胆最终又回到他这里。
原书中这之后郑晚晚自我安慰师尊程砚书心里有她,只是放不下脸面,只要她再努力努力,师尊也一定会肯迈出那一步而接受她的。
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姿态放得如此低才换得师尊见她一面,终究是心里很难过。只是她看见程砚书一脸病容又怎么忍心去打扰他,幸好她还有体贴温柔的三师兄楚一白。
原主并没有怪罪郑晚晚私自拿走蛇胆,他一边替郑晚晚开心师尊原谅了她,但心里却也很难过在他受伤昏迷期间,郑晚晚居然没来看过她一次。
只是他信了郑晚晚给他的理由,原主暗暗责备自己竟然如此心胸狭窄,师尊是什么样的人,他楚一白又是什么人,怎可同日而语。况且他没有在师尊身前尽孝也就罢了,怎么还喝起小师妹和师尊的醋来?当真是罪该万死!
这么一想,原主反倒成了做错事的一方,他还给郑晚晚赔了好一通不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又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原主满心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反而愈加体贴郑晚晚。
再之后楚一白就不知道了,毕竟中间那些情节都被他当成糟粕给省略了。
楚一白:“……”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服气!
微风拂面,楚一白也渐觉酒气散了,身心的烦躁感也随之消弥。
他就势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草地被日光晒的暖融融的,很舒服。
他的思绪继续漫无目的的飘散,原主对战炽焰蟒身受重伤,并未伤及灵脉,只需要远离郑晚晚这个惹祸精,静心调养一段时日,恢复正常完全有可能。
反正蛇胆没让郑晚晚拿走,还是程砚书亲自还给他,还带病替他调理,不管怎么说,对他也算是有恩情的,而且郑晚晚肯定因为此事气死了,这么一想,楚一白就觉得无比开心。
“洛一冰,洛一冰,你出来!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楚一白突然听见了有人直呼洛师叔的大名,虽然这里离山下比较近,但是显然来人修为很高,才能在广阳宫强大的结界下还能透进清晰的声音。
这一段儿他没看过,依照猜测估计是洛一冰师叔的情人或者对头,这好戏可不能错过!
楚一白踉踉跄跄地一路走下山,只见一个相貌英挺的青衣男子提着酒坛子坐在山下那块刻着“天下无双”的大石上发酒疯。
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人围观,这一打听才知道山下这人是魔界的一元大将,名叫巫竹,曾与师叔洛一冰有旧,后来师叔下落不明,但是对外一律宣称闭关,倒是这人每年都来相寻,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时间一到,他便自行离开。
倒是个妙人!
正沉思间,听身后一人唤道:“一白师兄,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
楚一白回身见是子末,微微一笑说道:“闻声而至。”
子末倒是一怔,为难地说道:“可是掌门说让师兄……闭门思过。”
楚一白: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子末:“……”谢天谢地,谢谢您还记得!
然而老实了两天,楚一白就心痒难骚地跑去一醉解千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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