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言最近经常做同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半夜爬起来，摸黑拎上一个箱子就下了楼。出了楼门往右转，踩着半人高的杂草和积雪，来到小区后门。
后门的路灯暗得很，还没地上的雪亮。路灯下停着一辆红白相间的捷达出租车，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司机正在驾驶室抽烟，烟头的红光一亮一灭。
“来啦？”
司机长得粗犷，可声音很秀气。
“嗯。”
莫轻言回答道，他坐上了副驾驶。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轰得抖动起来，发出了拖拉机般的响声。
“该修修了，都快散架了。”
莫轻言记得自己这句话已经重复了好多遍。
“孩子上学有点紧，过过这阵吧”。
车子发动起来，打着转向灯驶上了正路，沿着建国路向东行驶。
“路上有雪，慢点开。”
莫轻言问道。
“放心，二十多年把式了。”
司机的回答和以往一样。
车子开到太行街口，司机缓缓停下车。
“怎么不走？”
莫轻言问道。
“红灯”，司机撇撇嘴，“咱这边老百姓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没人也不闯。再说，前边有警察呢。”
莫轻言无言以对。
绿灯亮起，出租车再次启动。
通过路口时，路中间的女警察冲他们微笑着颔首致意。
“要不是看你孩子多压力大，我就举报你眼神不正。”
莫轻言回头看看女警察。
“你不会的，你是个好人。”
司机笑得有点腼腆。
车子向北开到河边路，右转继续往东走。
“咱们去哪？”
“跟着导航走。”
莫轻言低头看着黑着屏的手机，瘪瘪嘴不说话。
“怎么不走学府西街？”
“人多，有点害怕。”
河边路上到了大学城北门附近，人开始多起来，灯红酒绿很热闹。年轻人的热情奔放和白天黑夜无关。
“我带你去蹦迪呀？”
莫轻言调侃到，他知道下一句话司机会扭捏地说”老婆不让，改日吧。”
“好呀，一会儿办完事就去，要不没机会了。”
莫轻言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这梦也会变吗？
他惴惴不安地看了看司机的脸，生怕下一刻会变成电视上那种恐怖样子。
车子右转驶上了学府东街，停到一家小饭店的门口。
莫轻言下车，从后座上拎下箱子，站到门口四处张望。
他记得之前的梦里，有一个穿白围裙的男人，会给他装一箱子五色彩纸包。但今天那个男人没有出现。
等了许久，莫轻言拎着箱子又坐回车上，车子掉头原路返回。
经过大学城北门的时候，司机叹了口气。
莫轻言又起了鸡皮疙瘩，这个以前梦里也没有。
车子开到小区后门，莫轻言下车，司机看着他的眼睛，幽幽道：“这两天千万要小心。”
莫轻言望着出租车消失在远处，拎起箱子进了小区，穿过半人高的草和积雪，走到二号楼门口。
这个小区不大，一共八栋楼，每栋六层，没有电梯，一梯两户。
二号楼在小区西北方向，幽幽地伫立在黑暗里。
莫轻言拎着箱子钻进楼门，走到一楼右侧的屋子前开始敲门。
敲三下门就开了，一个身材矮小的有些面善的老太太站在门口，满脸的皱纹将老人斑半遮半掩，她干瘪的嘴向上扯出一个弧度，像是在笑。
“今天没有等到人，店里关门了。”莫轻言拎着箱子伏身向老太太说。
没有任何灯光，但莫轻言就是能看得见，他不知道为什么，最开始梦到的时候他害怕过，后来习惯了，按部就班地按着剧本来。
老太太皱着眉点点头。
莫轻言转身，又敲响了对面的门。
“笃笃笃…”
从一单元一楼到二单元六楼，二十四户除了一家外，其他都有人开门。有老有少，只有几个看着很眼熟。
挨个传完话，莫轻言拎着空箱子转身下楼，感觉到每扇门后边都有人在盯着他看。
他转身往家走。
他住在五号楼，离得不远，但怎么绕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有个人从树后转出来，把手放在他肩膀上问：“我背背你吧？”
下午三点，莫轻言从床上坐起来。
裤子鞋子都穿在身上，那个空荡荡的箱子就在床边放着。
他一言不发，决定自己原路走一趟。
雪停了一天多，现在又刮起了风。天气预报说会有雨，眼看腊月的天儿了，要多不正常多不正常。
风穿过摇摆的柳树枝，穿过打开的、没打开的窗户刮进房间，偶尔有人从楼上探出头，和楼下小广场顶风跳舞的老头老太太大声地说些什么，看起来很温馨，很有生活气息。
经过小广场时，大家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故意调侃他小时候光屁股撒尿和泥的糗事，他羞红了脸落荒而逃。
莫轻言是整个二号楼的业主，这群人都是他的租户。他名下还有一个五号楼，他的母亲是这个小区的开发商。
穿过半人高的杂草和积雪，莫轻言走出了小区后门。
他的眼睛立刻睁大了，路灯杆下停着一辆红白相间的出租车，发出拖拉机一般的轰鸣。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司机看到了门口的莫轻言，立刻睁大了眼睛。
莫轻言走到他近前，紧紧地盯着司机，正想开口问话，司机用很秀气的声音颤颤巍巍道：
”这两天我老是做同一个梦，梦见我晚上来接你去学府东街…”
他梦见自己半夜爬起来，摸黑拎上一个箱子就下了楼。出了楼门往右转，踩着半人高的杂草和积雪，来到小区后门。
后门的路灯暗得很，还没地上的雪亮。路灯下停着一辆红白相间的捷达出租车，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司机正在驾驶室抽烟，烟头的红光一亮一灭。
“来啦？”
司机长得粗犷，可声音很秀气。
“嗯。”
莫轻言回答道，他坐上了副驾驶。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轰得抖动起来，发出了拖拉机般的响声。
“该修修了，都快散架了。”
莫轻言记得自己这句话已经重复了好多遍。
“孩子上学有点紧，过过这阵吧”。
车子发动起来，打着转向灯驶上了正路，沿着建国路向东行驶。
“路上有雪，慢点开。”
莫轻言问道。
“放心，二十多年把式了。”
司机的回答和以往一样。
车子开到太行街口，司机缓缓停下车。
“怎么不走？”
莫轻言问道。
“红灯”，司机撇撇嘴，“咱这边老百姓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没人也不闯。再说，前边有警察呢。”
莫轻言无言以对。
绿灯亮起，出租车再次启动。
通过路口时，路中间的女警察冲他们微笑着颔首致意。
“要不是看你孩子多压力大，我就举报你眼神不正。”
莫轻言回头看看女警察。
“你不会的，你是个好人。”
司机笑得有点腼腆。
车子向北开到河边路，右转继续往东走。
“咱们去哪？”
“跟着导航走。”
莫轻言低头看着黑着屏的手机，瘪瘪嘴不说话。
“怎么不走学府西街？”
“人多，有点害怕。”
河边路上到了大学城北门附近，人开始多起来，灯红酒绿很热闹。年轻人的热情奔放和白天黑夜无关。
“我带你去蹦迪呀？”
莫轻言调侃到，他知道下一句话司机会扭捏地说”老婆不让，改日吧。”
“好呀，一会儿办完事就去，要不没机会了。”
莫轻言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这梦也会变吗？
他惴惴不安地看了看司机的脸，生怕下一刻会变成电视上那种恐怖样子。
车子右转驶上了学府东街，停到一家小饭店的门口。
莫轻言下车，从后座上拎下箱子，站到门口四处张望。
他记得之前的梦里，有一个穿白围裙的男人，会给他装一箱子五色彩纸包。但今天那个男人没有出现。
等了许久，莫轻言拎着箱子又坐回车上，车子掉头原路返回。
经过大学城北门的时候，司机叹了口气。
莫轻言又起了鸡皮疙瘩，这个以前梦里也没有。
车子开到小区后门，莫轻言下车，司机看着他的眼睛，幽幽道：“这两天千万要小心。”
莫轻言望着出租车消失在远处，拎起箱子进了小区，穿过半人高的草和积雪，走到二号楼门口。
这个小区不大，一共八栋楼，每栋六层，没有电梯，一梯两户。
二号楼在小区西北方向，幽幽地伫立在黑暗里。
莫轻言拎着箱子钻进楼门，走到一楼右侧的屋子前开始敲门。
敲三下门就开了，一个身材矮小的有些面善的老太太站在门口，满脸的皱纹将老人斑半遮半掩，她干瘪的嘴向上扯出一个弧度，像是在笑。
“今天没有等到人，店里关门了。”莫轻言拎着箱子伏身向老太太说。
没有任何灯光，但莫轻言就是能看得见，他不知道为什么，最开始梦到的时候他害怕过，后来习惯了，按部就班地按着剧本来。
老太太皱着眉点点头。
莫轻言转身，又敲响了对面的门。
“笃笃笃…”
从一单元一楼到二单元六楼，二十四户除了一家外，其他都有人开门。有老有少，只有几个看着很眼熟。
挨个传完话，莫轻言拎着空箱子转身下楼，感觉到每扇门后边都有人在盯着他看。
他转身往家走。
他住在五号楼，离得不远，但怎么绕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有个人从树后转出来，把手放在他肩膀上问：“我背背你吧？”
下午三点，莫轻言从床上坐起来。
裤子鞋子都穿在身上，那个空荡荡的箱子就在床边放着。
他一言不发，决定自己原路走一趟。
雪停了一天多，现在又刮起了风。天气预报说会有雨，眼看腊月的天儿了，要多不正常多不正常。
风穿过摇摆的柳树枝，穿过打开的、没打开的窗户刮进房间，偶尔有人从楼上探出头，和楼下小广场顶风跳舞的老头老太太大声地说些什么，看起来很温馨，很有生活气息。
经过小广场时，大家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故意调侃他小时候光屁股撒尿和泥的糗事，他羞红了脸落荒而逃。
莫轻言是整个二号楼的业主，这群人都是他的租户。他名下还有一个五号楼，他的母亲是这个小区的开发商。
穿过半人高的杂草和积雪，莫轻言走出了小区后门。
他的眼睛立刻睁大了，路灯杆下停着一辆红白相间的出租车，发出拖拉机一般的轰鸣。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司机看到了门口的莫轻言，立刻睁大了眼睛。
莫轻言走到他近前，紧紧地盯着司机，正想开口问话，司机用很秀气的声音颤颤巍巍道：
”这两天我老是做同一个梦，梦见我晚上来接你去学府东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