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不穷将剩菜挑拣一番，能下顿吃的放进冰箱，其余的分类倒进几个塑料袋。街上那几条没主的狗，晚上都让则安之给喂馋了，他这一离开，狗不得饿着啊。
空盘子在水池里堆了一堆，他拧开水龙头，流水哗哗地打在盘子上，溅出了晶莹的扇子形状。
贾不穷没回头，伸手从左边墙上摘围裙，却冷不防摸到一个人脸。
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慌忙转头，却看到妹爷舔着脸在那嘿嘿傻乐。
“吓我一跳哎，你个促狭鬼。”
贾不穷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他扒拉到一边，拿过围裙穿上开始刷碗碟。
“你不是过去开会了吗？跑过来干啥，这几个盘子还用俩人洗啊？我都洗涮一辈子盘子了。”
妹爷嘿嘿傻乐地盯着唠叨的贾不穷，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晕。
“我看见老黑了。”
他盯着贾不穷的侧脸。
贾不穷立刻停下手，转头望着妹爷，脸上挂着溅起的水珠，神色有些激动。
“呀，老黑！他在哪啊，我把他忘了。”
妹爷点点头，转身出门，贾不穷紧跟上去。
刚出门，贾不穷就听到老黑正从大粗嗓子哼着跑了调的《最炫民族风》，还伴着刺啦刺啦笤帚扫地的声音。
他循着音儿穿过走廊，来到了北边的洗手间，推门进去，看到一身橘黄色环卫服的老黑正埋头干活。这洗手间也够脏了，满地用过的手纸和窗外飘进来的枯叶，刺啦刺啦。
贾不穷喊了声：“老黑，你咋在这儿啊？”
老黑停下哼歌，头也没抬，闷声道：“二奶奶把这片包给我了。”
贾不穷纳闷道：“这不是小河买下来的吗，合同都给我们看了啊。二奶奶是谁，小河他母亲吗？”
老黑似乎有些生气，手里加快了清扫的频率。
“别乱说，二奶奶会生气的。”
贾不穷没想太多，二奶奶就二奶奶吧。老黑没事，他挺开心。
那天，他站在自己的尸体旁，看着则安之冲过去将那个人淹死，又看着雒成河和妹爷冲出来捞起了则安之，本想一声叹息，顺着那个指引的声音消散，没想到被雒成河用灵符定住，然后往肉身灌了颗丹药，生生又给融合回来了。
“都是命哎……”贾不穷望着埋头干活的老黑叹道。
他伸手拿起个墩布，在池子里涮了涮，想绕到老黑身后帮他墩地。几个月的兄弟交情，比某些一辈子的夫妻还有感觉。
老黑停下活计，跟着他转身，抬头死死地盯住他。
贾不穷望着老黑，瞳孔猛地放大，嘴也慢慢张开。
老黑半边脸上的肉都没了，露出黑洞洞的口腔和粉嫩嫩的舌根。一只眼球沾着白色的粘稠丝线，吊在骨肉分离的颧骨摇荡，另一只眼睛全是白眼球。鼻子已经被割掉，两个黢黑的鼻孔附着在黄色肉块的褶子间一张一翕。下嘴唇也掉了，满是黄脓的牙龈根部暴露在外。他死死瞪着贾不穷，突然大声嘶吼。
“你拿着二奶奶做什么？”
贾不穷下意识看向脚下的墩布，一个脸上爬满蛆虫的老妪的人头翻白眼看着他，满头湿淋淋的蓬乱的长发在地上肆意翻卷出一道道血痕。
…………
则安之率先夺门而出，来到厨房里。
水池里的盘子洗了不到一半，水龙头没关，哗哗地流。
贾不穷不见了。
则安之看向妹爷，眼神带着一丝询问。
“一开始我跟过来，想找老贾试试，看他能不能中我的色诱术。他没同意，说我促狭鬼，拿个活死人开玩笑。
他分菜的时候，我仔细问了问他的状态，告诉他定魂丸是强行留魂，屏蔽鬼差感知，因此他不能情绪有太大波动，否则容易被近处的鬼差发觉，咱们怕是抵挡不住。
还有，这样的丸药一个人只能吃一次。这些我上午去买菜的时候和老贾交代的不是太详细，所以闲着叨叨又补充了两句。
他分好菜洗碗，我怕凉水刺激到他，降低定魂丸药效，就想帮他，也被他拒绝了，闲着没事就回餐厅了。”
妹爷一口气把经过讲出来。贾不穷在则安之心中的地位，他是知道的。
则安之在厨房巡视一番，把眼睛微微闭上。
厨房内突然起了轻雾，将三人笼罩于其中。
贾不穷用脚勾上餐厅门，端着一摞盘子，走进厨房，妹爷一脸坏笑地跟在他身后。
他把盘碗放在厨台上，从置物架上拽了几个塑料袋，把剩菜分类夹放开。妹爷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说着啥。
他关上冰箱门，拧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温。妹爷上去说着啥，被他一手扒拉开。妹爷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扭头出屋。
他开始洗涮，水流溅在盘子上、溅到他身上，他皱皱眉。
洗到快一半，他低头看了看被水溅湿的衣服，头也没回伸手去拿墙上的围裙，手却定在了半空。
他转过头满脸慌张，很快就又笑了。
他伸手扒拉着什么，又转身洗碗。
很快他又转过头，满脸的震惊，随后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显！”
则安之低喝一声，雾气瞬间消失，地上出现一大一小两双脚印。
脚印一前一后，穿过走廊，消失在北边的那个洗手间。
则安之脸色有些苍白。为了印证和解惑，今天施法过多，有些透支，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出了餐厅就缠绕不去。
他使劲儿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冲了进去。
雒成河将手伸入怀中紧跟着钻进门，今天上午他和妹爷出去置办肉菜，顺便在摊上买了一把桃木剑和几张印刷粗糙的劣质符箓。
妹爷有些慌张，他伸手紧握着雒成河的后衣摆跟在最后。
洗手间空无一人。整个屋子干干净净，地上瓷砖泛着白光，将十平见方的空间显得很大，屋里还散发着类似于梧桐花香的气味。笤帚、簸箕、墩布、抹布摆放得井然有序。两个蹲便和一个坐便池也被擦抹得异常洁净，看不到一丝污垢。再抬头，天花板上也是洁白光亮，连灯罩上都看不出一丝灰尘。
关上便池的门，则安之转过身，看到雒成河和妹爷一前一后站在原地。
雒成河表情里透出了挣扎和绝望，而妹爷脸上则挂上了戏谑的模样。
空盘子在水池里堆了一堆，他拧开水龙头，流水哗哗地打在盘子上，溅出了晶莹的扇子形状。
贾不穷没回头，伸手从左边墙上摘围裙，却冷不防摸到一个人脸。
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慌忙转头，却看到妹爷舔着脸在那嘿嘿傻乐。
“吓我一跳哎，你个促狭鬼。”
贾不穷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他扒拉到一边，拿过围裙穿上开始刷碗碟。
“你不是过去开会了吗？跑过来干啥，这几个盘子还用俩人洗啊？我都洗涮一辈子盘子了。”
妹爷嘿嘿傻乐地盯着唠叨的贾不穷，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晕。
“我看见老黑了。”
他盯着贾不穷的侧脸。
贾不穷立刻停下手，转头望着妹爷，脸上挂着溅起的水珠，神色有些激动。
“呀，老黑！他在哪啊，我把他忘了。”
妹爷点点头，转身出门，贾不穷紧跟上去。
刚出门，贾不穷就听到老黑正从大粗嗓子哼着跑了调的《最炫民族风》，还伴着刺啦刺啦笤帚扫地的声音。
他循着音儿穿过走廊，来到了北边的洗手间，推门进去，看到一身橘黄色环卫服的老黑正埋头干活。这洗手间也够脏了，满地用过的手纸和窗外飘进来的枯叶，刺啦刺啦。
贾不穷喊了声：“老黑，你咋在这儿啊？”
老黑停下哼歌，头也没抬，闷声道：“二奶奶把这片包给我了。”
贾不穷纳闷道：“这不是小河买下来的吗，合同都给我们看了啊。二奶奶是谁，小河他母亲吗？”
老黑似乎有些生气，手里加快了清扫的频率。
“别乱说，二奶奶会生气的。”
贾不穷没想太多，二奶奶就二奶奶吧。老黑没事，他挺开心。
那天，他站在自己的尸体旁，看着则安之冲过去将那个人淹死，又看着雒成河和妹爷冲出来捞起了则安之，本想一声叹息，顺着那个指引的声音消散，没想到被雒成河用灵符定住，然后往肉身灌了颗丹药，生生又给融合回来了。
“都是命哎……”贾不穷望着埋头干活的老黑叹道。
他伸手拿起个墩布，在池子里涮了涮，想绕到老黑身后帮他墩地。几个月的兄弟交情，比某些一辈子的夫妻还有感觉。
老黑停下活计，跟着他转身，抬头死死地盯住他。
贾不穷望着老黑，瞳孔猛地放大，嘴也慢慢张开。
老黑半边脸上的肉都没了，露出黑洞洞的口腔和粉嫩嫩的舌根。一只眼球沾着白色的粘稠丝线，吊在骨肉分离的颧骨摇荡，另一只眼睛全是白眼球。鼻子已经被割掉，两个黢黑的鼻孔附着在黄色肉块的褶子间一张一翕。下嘴唇也掉了，满是黄脓的牙龈根部暴露在外。他死死瞪着贾不穷，突然大声嘶吼。
“你拿着二奶奶做什么？”
贾不穷下意识看向脚下的墩布，一个脸上爬满蛆虫的老妪的人头翻白眼看着他，满头湿淋淋的蓬乱的长发在地上肆意翻卷出一道道血痕。
…………
则安之率先夺门而出，来到厨房里。
水池里的盘子洗了不到一半，水龙头没关，哗哗地流。
贾不穷不见了。
则安之看向妹爷，眼神带着一丝询问。
“一开始我跟过来，想找老贾试试，看他能不能中我的色诱术。他没同意，说我促狭鬼，拿个活死人开玩笑。
他分菜的时候，我仔细问了问他的状态，告诉他定魂丸是强行留魂，屏蔽鬼差感知，因此他不能情绪有太大波动，否则容易被近处的鬼差发觉，咱们怕是抵挡不住。
还有，这样的丸药一个人只能吃一次。这些我上午去买菜的时候和老贾交代的不是太详细，所以闲着叨叨又补充了两句。
他分好菜洗碗，我怕凉水刺激到他，降低定魂丸药效，就想帮他，也被他拒绝了，闲着没事就回餐厅了。”
妹爷一口气把经过讲出来。贾不穷在则安之心中的地位，他是知道的。
则安之在厨房巡视一番，把眼睛微微闭上。
厨房内突然起了轻雾，将三人笼罩于其中。
贾不穷用脚勾上餐厅门，端着一摞盘子，走进厨房，妹爷一脸坏笑地跟在他身后。
他把盘碗放在厨台上，从置物架上拽了几个塑料袋，把剩菜分类夹放开。妹爷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说着啥。
他关上冰箱门，拧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温。妹爷上去说着啥，被他一手扒拉开。妹爷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扭头出屋。
他开始洗涮，水流溅在盘子上、溅到他身上，他皱皱眉。
洗到快一半，他低头看了看被水溅湿的衣服，头也没回伸手去拿墙上的围裙，手却定在了半空。
他转过头满脸慌张，很快就又笑了。
他伸手扒拉着什么，又转身洗碗。
很快他又转过头，满脸的震惊，随后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显！”
则安之低喝一声，雾气瞬间消失，地上出现一大一小两双脚印。
脚印一前一后，穿过走廊，消失在北边的那个洗手间。
则安之脸色有些苍白。为了印证和解惑，今天施法过多，有些透支，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出了餐厅就缠绕不去。
他使劲儿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冲了进去。
雒成河将手伸入怀中紧跟着钻进门，今天上午他和妹爷出去置办肉菜，顺便在摊上买了一把桃木剑和几张印刷粗糙的劣质符箓。
妹爷有些慌张，他伸手紧握着雒成河的后衣摆跟在最后。
洗手间空无一人。整个屋子干干净净，地上瓷砖泛着白光，将十平见方的空间显得很大，屋里还散发着类似于梧桐花香的气味。笤帚、簸箕、墩布、抹布摆放得井然有序。两个蹲便和一个坐便池也被擦抹得异常洁净，看不到一丝污垢。再抬头，天花板上也是洁白光亮，连灯罩上都看不出一丝灰尘。
关上便池的门，则安之转过身，看到雒成河和妹爷一前一后站在原地。
雒成河表情里透出了挣扎和绝望，而妹爷脸上则挂上了戏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