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追光灯贴心地捕捉到他。
一群人在下面翘首等待，等待这位年轻的顶流，当众被人用了一个中性带“贬义”地词形容，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们试图在闻野脸上找到“生气”“震怒”“难堪”又或者“不屑”地神情。
但很可惜，闻野只是负手勾唇，淡淡一笑，不说话。
面色平静地如同今日这晴好的天气一样，稳定地照耀着大地。
参加这场招商会的人，从闻野和苏渔对彼此截然不同的印象评价，心头一直萦绕着一股怪异的情绪。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一个对绯闻和炒作极度厌恶的人，居然会用“小姑娘”这样暧昧的词语去形容对方。
一个被封杀六年刚复出的人，居然会用“不乖”来形容此次旅途的合作者。
理论上来说，他们都越界了。
主持人明显想继续搞事，结果刚要开口，耳麦里传来总调度的命令：“迅速结束招商会。”
收到这样的指令，奈何再八卦澎湃的人也只好按捺住，请他们五个人依次下台，并宣布招商会结束。
苏渔回到化妆间时，太阳穴还在突突的跳，她伸出拇指按着，试图将跳跃的神经死死压住，但脑子里仍旧一片混沌。
热度，她要到了。
只是伴随而来的，可能还有“好大的口气”“你也配”这样的评价。
金漾和宋白枝随后也回到化妆间，金漾对苏渔的大胆评价十分佩服，她坐到苏渔身旁一脸崇拜的望着她：“小鱼姐姐，你好勇啊。”
苏渔笑笑没说话，宋白这时招手把金漾叫了过去，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金漾安静下来，在一旁默默等助理来。
化妆间一时安静得可怕，同样安静的还有男化妆间。
宇文历刚刚离开，偌大的化妆间只有闻野，还有趁着人不注意溜进来的倪千羽。
闻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把倪千羽晾在一旁，倪千羽径直坐在了另一边，打量着镜子前自己今天无懈可击的妆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倪千羽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你准备跟我冷战到什么时候？”
冷战？
她把刚刚的沉默定义为冷战？
闻野倏地笑了，他抬头眯眼瞧过去，这位大小姐嘴角还气鼓鼓的翘着，仿佛自己对她的冷落令她颜面大损，他淡淡开口：“我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需要冷战？”
倪千羽听到“我们是什么关系”这几个字时，内心一阵喜悦飘过，她扬起眉眼甜腻的说道：“当然就是……比较好的关系。”
闻野轻呵出口，神色淡得看不出一丝情绪，这时他手机响了，是助理小唐打过来的，说车已经开过来，问他什时候去停车场。
倪千羽自然听到了，也跟着要去，“我今天没叫助理来哦，我一个人怎么回去嘛？”
“找你爸。”闻野吐出这三个字，径直拉着房门走了，挺拔的背影都带着薄怒。
他今天真的很生气，刚刚在手机上就是在和魏薇激烈对话。
“倪千羽今天怎么来？”
“帮你热场子。”
“我不需要。”
“别任性，你得为公司着想。”
“为公司着想的目的就是出卖旗下艺人？”
“艺人也是公司资源的一部分，不然为什么当初苏渔会被封杀那么久？公司也是艺人的遮阳伞。”
对话到此结束，因为魏薇提到了苏渔，提到了苏渔当年一个人被封杀孤独无助的模样。
自从十六岁见过她之后，闻野后来再也没有在一次饭局见到苏渔。
她就像那夜的精灵，蓦地闯入他世界，又翩翩起舞飞走了。
后来再一次见到她，是在她的首部电影上座后，社交圈里一个朋友看了电影，把观影感想po到朋友圈，他刷到了。
于是连夜买了电影票去看了那部舆论沸沸扬扬的电影。
也就是在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她是电影学院的，还是她们那一届校花。
她也真是大胆，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敢接这样的片子，但不知道为什么，闻野觉得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更立体了。
就好像，他们本该是一路人，内心都汹涌澎湃着，藏着一颗时刻跳跃的心。
就如同此刻，他的脉搏跳跃着，脚步却是往女化妆间走去。
女化妆间灯关了，他的黑眸扫视一圈，确定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后，他缓声开口：“在吗？”
没有称呼，似乎他确定那个坐着的人影就是她。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答他。可闻野却迈着沉稳的步伐朝那走去，直到离人一拳的距离才堪堪停下脚步。
苏渔在黑暗中敏感的察觉到自己被一具温热的暗影包围，那人就在自己头顶呼吸着，却默不作声，似是在等她主动开口。
“怎么还不走？”苏渔轻声问。
闻野的回答非常直白：“等你。”
“可是我才在台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野打断了，他轻笑：“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听？”
苏渔这时站起身，他个子很高，她需要仰着头才能对话，“你难道喜欢别人说你不乖？”
她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还真会生气。”闻野眼尾扬着，只是声音泄露了几分他隐藏起的那点念头：“但，是你说的，所以我不介意。”
说话间，他的头也跟着低了下来，两人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咫尺缠绕着，似乎苏渔再动一席啊，她的唇就会贴到他的……
不行，不能这样。
她赶紧往后退，想要挪开两人这么近的距离，谁知一个趔趄没站稳，人跟着就要往后倒去。
闻野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往自己这个方向带，苏渔就跟只受惊的鸟一样，扑棱扑棱被人揽进怀里。
男人结实的臂膀紧紧缠着她，宛如她是一个易碎品，需要被人紧紧抱住才不会摔碎。
还没待两人恢复如常呼吸，忽然，房间的灯被人“啪”地一声摁开了，霎时间，白炽光照亮了整所房间，也让屋内紧紧相拥的身影无所遁形，暴露在来人眼前。
魏薇看到这一幕，语调都变得细而高昂：“闻野，你在搞什么？”
闻野抱住苏渔的臂膀稍微松开了些，苏渔便像条鱼似的从他怀里滑开，整理自己被弄得凌乱的鬓角。
“门开着，你是等着被人抓拍吗？”魏薇语气咄咄逼人，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倪千羽。
闻野这时反倒不怕了，他有什么可失去的，索性抱臂懒懒站在那，替苏渔挡住了部分视线，说：“你这语气怎么说得好像我们在偷情似的？”
魏薇：“难道不是？”
闻野慢条斯理地说：“那也得人家同意做我女朋友，才能顺理成章‘偷情’啊？”
魏薇被他话里一连串的信息砸得晕头转向，倪千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嘴唇抖动起来：“闻野哥哥，你不是说不炒绯闻的吗？”
“那是跟你，”闻野神情淡漠：“可没说跟别人。”
倪千羽哇地一声就要哭出来，魏薇按着太阳穴，比起倪千羽，此刻她更担心闻野这个逆子一不小心就会真的自顾自爆出恋情。
她索性将冒头对准苏渔：“苏小姐，我想我们应该达成一些共识，比如在闻野这件事上。”
语气暗含威胁，希望她能听懂。
本以为一直小心谨慎，为人和气的苏渔，却并没有被她话里的威胁所震住，她说：“我不知道我们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这次节目你们被录制很多让人联想的画面，万一爆出去？”
闻野不爽地插嘴：“比起你让我和她炒，我宁愿那些画面被爆出来。”
她，意思很明显，指的就是倪千羽。
倪千羽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响说不出话。
闻野这时转身在苏渔耳边低语：“想不想来场冒险，和阿司匹林有关的。”
苏渔：“？”
两人对视几秒，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流转，那是一种旁人根本插不进去的暧昧。
下一秒，闻野忽然攥住苏渔的手，用力往门外奔跑，就如同他们两个是被囚笼关起来的鸟，此刻需要一场“破窗行动。”
魏薇和倪千羽猝不及防被撞开，目瞪口呆看着两人奔跑的背影，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在干什么，准备当一对逃命鸳鸯吗？
闻野拉着苏渔的手，没走电梯，“咚咚”往楼梯口跑去，幸好苏渔此前已经换好了鞋子和衣服，此时还能跟得上闻野的脚步。
12楼，他们一步不停地踩着楼梯，脚步轻盈，脚尖点地，心跳声也放大了，咚、咚，在楼道沉闷地响着。
十分钟后，两人站在停车场入口，旁边恰好听着闻野的车。
闻野喘着粗气，眼神却异常明亮，有种“逃学”的快感升起，他在这半明半暗地环境里问她：“苏渔，你还记得我吗？”
苏渔叉腰顺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为什么会不记得他，明明他们才刚结束合作。
“我是说，你相信我们之前就见过吗？”闻野清隽的脸上浮起一抹不明情绪的笑意。
苏渔认真盯着他看，半响，她摇摇头。
不记得，还是不记得。
没关系，闻野对自己说，他已经找到她了，他们还有大把时间造作。
他向苏渔伸出手，喉结滚动，嗓音清冽：“那么，你愿意做我的女主角吗？”
或许，也可以是一辈子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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