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白亚宁自己作死,没请假就离校,一个月没消息。入学时留下的父母电话全都是空号。学校发动全校师生找人,差点连校内的莲花池都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报案他失踪。
曲导看见他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小姑娘,搜肠刮肚把前半辈子所有的骂人库存全部用完,最后抱着白亚宁嚎啕大哭。她以为他一了百了了,自责了一个月。
学校为了找他,又上电视又热搜,脱了裤子推磨,转着圈丢人。校领导见他安全回来,先是如释重负,然后一口老血如鲠在喉,咽不下这口气,非得开除他不可。
曲导哭完骂完,回过神来,领着白亚宁跑校长室,拿着他的成绩单找各位校领导,说尽了好话,又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寂莱有个朋友,家里长辈和他们校长是世交,带着白亚宁上门求情。同学们也联名上书求情。
最后,综合各方面情况,学校体谅白亚宁亲人去世,情绪不稳定,勉强给了补考机会,但仍旧记了他一大过。
“你做事情从来不留后路吗?”寂莱问。
什么都没有的人,留什么后路?白亚宁心里苦笑。当时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回来。
他扯了扯她的手,低声道:“以后不敢了。”
……唉,算了。本来想训他几句的,又装可怜。寂莱恨恨地戳了他一指头:“再有一次你试试。”
白亚宁又发现寂莱一个优点——心软。只要自己撒娇,她就没招了。问题是,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撒娇的?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纳为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21岁的白亚宁,后知后觉、无师自通了撒娇技能,且仅寂莱可见。
实话实说,寂莱有点后悔,早知道小白这么缠人,就不亲那一下了。现在可好,除了睡觉他几乎全天都黏在身边,甚至在画室角落里放了一张书桌,每天复习功课准备补考,学累了还要过来偷亲一下……姜棋都没这么烦。
还有林帆,有事没事打电话。两个祖宗一个近前一个远程,搅得寂莱一张画稿构思了两天还没个雏形。
白亚宁趴在画桌上,细长的手指把玩着寂莱的画笔:“林姐怎么每天给你打电话?”
“嗯。”寂莱脑子还在画上,“怕我出事。”
“出什么事?”白亚宁狐獴一般直起身。
“能出什么事?不按时吃饭呗。”寂莱努力往回兜。林帆是担心李枫对她不利,临城这么大,找个人不啻于大海捞针,哪里就危险了。
她看看一脸狐疑的白亚宁,笑道:“怎么这么风声鹤唳的?我说错句话罢了。你这么闲,不如出去买点菜啊,昨天不是说想吃鱼了吗?”
“你去我就去。”白亚宁仰着脸,眯起凤眼,露出好看的下颌线。
“……卖萌可耻。”
但,有效。
楼下公园树木高低错落、郁郁葱葱,撑起层层叠叠的绿茵。莲花的芳香流动其中,添了几分艳色。此时已近傍晚,烈阳式微,间或有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见缝插针,从身边掠过。
寂莱穿了一条豆沙绿的缎面连衣裙,轻盈清爽。白亚宁还是穿着他来时候的牛仔裤白t恤,只不过洗干净了。
“一会儿给你买几套衣服。”寂莱说。
“不用,明天我回趟宿舍。舍友回来了,我去借笔记,顺便拿衣服。”
“宿舍有人了哎。”寂莱朝他挑了下眉。
白亚宁想起之前赖在寂莱家,说的理由是宿舍没人,立马说:“他们只回来一会儿,都是本地人,要回家住的。真的。”
寂莱莞尔一笑,不置可否,径自向前走。他快走两步追上去,牵住她的手。两个人不说话,十指相扣,慢慢走着,各自微笑。
突然,白亚宁停下来,往寂莱右手边看去。那边是另一所大学的小树林,没有灯,黑暗里只见树叶婆娑。
“怎么了?”寂莱问。
“刚才,那边是不是有白光闪了一下?”白亚宁迟疑着问。
寂莱并未在意,这会儿也往那边看。
感受到寂莱的紧张,白亚宁用拇指在她手背上摸了摸,安慰说:“可能是我看错了,走吧。”
他把寂莱换到另一边,换手牵住,仍然十指相扣,还放到胸前显摆似的晃了晃。
寂莱无奈:“大夏天的还拉手,不热吗?”
“不热,能牵着你,怎么都不热。”白亚宁说,“而且,你今天穿得像沙冰一样。”
这是什么比喻?寂莱失笑:“你的兼职好久没去了,是不是被开除了?”
“……嗯。”白亚宁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以后都不用打工兼职了。”
他向寂莱笑了笑:“以前挣钱是为了养……奶奶。现在奶奶走了,那些钱没用了。”说着眼圈就红了。
迎面对面过来一对儿小情侣,白亚宁轻轻侧过头去。寂莱停下来,拉着他转身背对着马路,藏起他的脆弱:“没关系的,等想说的时候再说。”她倾身向前,抱住他。
她的发萦绕着沉香的味道。这些天白亚宁越来越熟悉乌木沉香的尾调,木质香气的沉稳安定,好似庙宇里的焚香,让他心神平静。
两人抱了一会儿,寂莱把头抵在他的胸前,悄悄说:“小白,我们好像在马路上。”
白亚宁忍不住笑了,她才反应过来吗?虽然是假期,路上行人不那么多,但也不少。他俩颜值又高,已经有不少路人看过来了。
“是有点丢脸,咱们怎么办?”白亚宁小声说。
“能怎么办,假装无事发生。坦荡。我们超市门口会合。”寂莱推开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余光扫见路边大爷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脚一歪,差点平地摔倒。
白亚宁几步上前拉住她,把她的手攥进手心:“一起走。没关系,这条路上学生多,大家都见多识广,不会在意的。”
“可那个大爷在看哪。”寂莱忙着挣脱。
“他是看你长得美。”白亚宁说,“你是这世上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甜言蜜语听了不知多少,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从小白嘴里说出来,格外动听。这样清俊的少年说多肉麻的情话都如清风过竹林般自然动人。
更何况,少年还眨着漂亮的凤眼,认真地注视着你,仿佛全世界只有你一人。
……少年的美丽凤眼快速向她身后瞟了一眼,几乎同时,寂莱看见他瞳孔里一道白光闪过。
“姐,我改主意了,不想吃鱼了,咱们在外面吃火锅吧。”白亚宁说着,拥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很自然地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有人跟踪拍照。为什么?寂莱引起谁的注意了?这种做法肯定不是善意的,她会不会有危险?
白亚宁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特意交待寂莱不要出门,他回来前会给她打电话,不要给其他人开门。
“知道了。”她暗忖,被人跟踪的事,白亚宁知道了。
“我去拿了东西就回,很快。”他看了看手表,“十点,十点之前我一定回家。给你带沙冰啊。”
“好,草莓的。”寂莱笑起来,千里花开,万里冰融。
白亚宁情不自禁附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走了。”门在面前关上。
寂莱抬手摸摸额头,这傻子,确认心意这么久,除了第一次自己主动外,每次都是眼尾、额头、脸颊,明明爱意满满,却虔诚得像亲吻一座神像。
知道小白是萤火的粉丝,但这……也神化得太厉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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