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房门打开，屋内情形尽收眼底。
徐景风一脸漠然，对面坐着两位女孩。其中一位见她进门，伸手捋了捋长发，畅聊到兴头的兴奋劲儿从脸上褪去，一脸话题被打断的不爽。吴母靠在窗边休闲沙发上，那种神态举止叶眉再熟悉不过，她家沈女士有次无聊跑去给人当红娘，把姑娘小伙拉到家里尬聊，叶眉现在还记得她妈脸上那种使劲陪着笑又欣慰的表情。如眼下的吴母如出一辙。
吴磊倒很悠闲，右手拿着摞材料一下下敲着自己的左手，冲她呲牙一笑，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谈话了？”叶眉压着酒劲，尽量口齿清晰。
吴母干咳一声，浮起不自然的假笑，“呀，这不是叶小姐嘛。招待不周，招待不周。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什么事？当然是来坏你的好事。
“我有些不舒服。”叶眉皱皱眉，看向徐景风，“我可以让我男朋友陪我先走吗？”
从她进门后，徐景风漠然表情已经撤去，听到她的问话，瞳仁微微收缩露出会心笑容。男朋友三个字让他倍受鼓舞，粲然笑意源源不断从眼睛里淌出来。
吴母鄙夷的想，什么男朋友，丫头片子给自己抬身价，带你参加个酒会就以为飞上枝头了。眨眼看到徐景风已迅速起身站到丫头片子身边，“哪里不舒服？”
“头有点疼。”
徐景风伸手覆上她的额头，温言软语，“是不是在花园里吹风吹久了？你就该呆我身边。”
屋内其他四人被塞了一嘴狗粮。孙琼悄悄把掏出的手机又放回了包里。
“吴磊，我女朋友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先走一步。”叶眉自己承认了，女朋友什么的大而广之喊起来。
“哎，哥我送送你。”
吴母瞠目结舌坐在沙发上，拉郎配拉到一半被正宫找上来，尴尬又打脸。
等吴磊送完人回来，孙家姐妹已经不在屋里了。吴母严厉批评他情报不准，吴磊叫怨，“我哥是嫌嫂子称呼太老气，你们自己想多了。”
……
徐景风叫了代驾，回去的路上淅淅沥沥撒起了小雨，雨刷一下下在挡风玻璃上挥动。
酒意让人慵懒，叶眉窝在后座上，脸红扑扑。
“头还疼吗？”
“晕的厉害。”叶眉把头往车窗处靠了靠，半合着眼睛，嘟囔了一句，“美人鱼真多。”
“什么鱼？”徐景风扭头看她。路灯照进驾驶室，叶眉似睡非睡，几缕碎发搭在额头，嘴微微嘟着带点不满，梦呓般重复了句，“一屋子的美人鱼。”
呵，女朋友醋了。
徐景风靠近她低低问，气息悠长，“你刚才是怕我被美人鱼拐跑，气的头疼了？”
叶眉微微抬眼，徐景风眼睛亮晶晶看看她，唇角勾着笑。
这还高兴起来了，她晕晕乎乎想。老叶酒量很好，按说叶眉不应该醉的厉害，但今晚吴家的服务生确实尽心尽责，口味好的酒每样都给来了点。陪着张媛瞎聊时，她除了果酒外还喝了点轩尼诗和冰酒，度数不高喝杂了一样把人放倒，轻敌了。
到小区楼下时，雨下的已经有点大。徐景风把西装撑在两人头上，叶眉腿脚轻飘飘，身体重量全挂在徐景风半边肩膀上，“不行我抱你上楼？”
她用残存的理智一口回绝，“不好，搂搂抱抱勾勾搭搭不成体统。”说的好像她站的很稳一样。
话音未落，叶眉脚底打滑，徐景风单手拉住她，叶眉顺势扑过去两手环抱在他腰上。两人跌跌撞撞走着，徐景风充分见识了女朋友说一套做一套的本事。
窗外雨打玻璃，伴随着一道道雷鸣闪电。叶眉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徐景风忙来忙去。把她送进家门后，徐景风并没着急离开。跑去厨房熬了姜汤，又叮嘱她抓紧把湿衣服换掉。
徐景风端着姜汤从厨房出来时，叶眉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不错珠盯着他。徐景风看了看她身上的套头t恤，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前后穿反了。”
有么？叶眉迟缓低下头，这不重要。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徐哥。”她含含糊糊喊到。
“嗯。”徐景风应她，把姜汤端到她嘴边。
叶眉接过汤碗喝了一大口姜汤，嘴唇润得红红的。“我要把你拿下。”放下汤碗，叶眉歪着头一字一顿。
“你已经拿下了。”
“还没有。”叶眉头晃了晃，“你太贵了。我没法全款拿下，分期付款行吗？”
“可以。”徐景风摸摸她的头哄道，“你用一辈子时间慢慢还。”
“嗯。”叶眉点点头，“那你不能出产品故障。”
“你放心。质量好，性能高，技术领先。”
“有升级系统吗？”叶眉追问。
“根据客户需求随时升级。”徐景风放缓语速含着浅浅笑意回答。
“噢。”叶眉满意了，闭眼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安静了两秒后，浆糊一般的大脑里冒出一丝清明，猛然想起一项顶重要事情，她费劲抬起头，眼神犹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用户体验上去了，以后就不太容易适应中低端产品了。不行，拿下你有风险。我还要再仔细考虑一下，我刚刚的决定不算数。”
这么快就反悔了？？？雨还没停脸就变了，比老天还快。
徐景风侧头，叶眉眼睛里像蒙了一层雾，眉头微蹙十分苦恼。酒后的面颊泛着酡红，嘴唇饱满，说话间开开合合，洁白的牙若隐若现。
他叹口气，把叶眉脑袋拢进怀里，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心脏处，“你感受不到吗？想什么高中低端的事。不许反悔。”
叶眉迷茫看着他，眨了眨眼。手掌下能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跳和坚实的肌肉。额头猛然落上温润触觉，一路蜿蜒而下落到唇上。技术比上次精进了不少，雪松气息携着滚烫热量，如沉沉海浪般席卷而来，温柔又强势。
叶眉只剩一个念头，这产品升级起来真不含糊。
……
雨落后的清晨，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从微开的窗户缝隙里钻进房间，叶眉打了个喷嚏早早醒来。
她踢开薄被，走出卧室。客厅窗帘垂在地上，昏暗光线下，朦朦胧胧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徐哥昨晚没走吗？
叶眉费劲回忆，记忆只留在了昨晚的深吻上，后面什么也记不起来。她心虚看了看身上的t恤，还是前后反着的。松了口气，应该没什么其他事。
徐景风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叶眉正手足无措站在旁边。
“醒了？”他保持躺着的姿势，扭头问。
“嗯。我昨晚是不是很麻烦你？”
“你不记得了？”徐景风挑了挑眉。
“我有什么不妥当的言行吗？”
徐景风意味深长看着她，“没有不妥当，你说要当我女朋友。”
呃，这么主动。
像是难以启齿般，徐景风想了想继续说，“你还说要全面检查下产品配件。”三秒钟令人窒息的停顿，“把我…检查了一遍。”
叶眉瞳孔地震，怎么会这样？！偷眼看去，徐景风衬衣胸口的一粒扣子正摇摇欲坠，难道是昨晚被她拽的？
她壮起胆子继续问道，“我都检查了什么地方？”
徐景风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非得说吗，少儿不宜。”
叶眉捂着脸慢慢蹲下来，怎么会这么丢人现眼啊，几两黄汤就昏聩成这样。
“从今天起你要对我负责。不可以耍赖。”徐景风摸摸她的头。“你现在要上班吗？我送你。”
上哪门子班啊，叶眉把手拿开，耳朵红的要滴出血，她看了看挂钟，时间还早，索性彻底放飞自我，“我们聊聊吧，”她蹲在地板上，“我我，不反悔。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得到保证，徐景风高兴得一跃坐起身，伸手把叶眉拉上沙发，“想问什么？”
昨晚的礼服挂在衣架上，衣服上隐隐显现几朵淡淡的小花。叶眉想了想问，“你为什么最喜欢水仙花？narcissus。黄水仙是自恋的意思。你很自恋？所以一直不找女朋友？”
“瞎说什么。”徐景风摸摸她的脸颊，“你们家除夕有守岁习惯吗？”
“没有。我们一家都熬不了夜。看完春晚，下楼放串鞭炮就睡觉。”
“我们家会。每年春节前，我母亲会专门雕好一盘水仙，她有办法每次都把开花时间控制在除夕后半夜。守岁的时候全家人坐一起聊聊天，等着看第一朵花开。我出国前那一年母亲去世，从那儿后，家里过年再没有水仙花了。”
“你一定很想她吧。”叶眉的手轻轻覆上徐景风的手背。
“我喜欢水仙是因为这花让我感到温暖，就像看到你一样。”
叶眉感动的快哭了，她攥紧徐景风的手，“徐哥，我会像你妈妈一样好好对你的。”
叶眉表情诚挚，徐景风也很感动。别的姑娘向男友撒娇的时候叫爸爸，他的女朋友在确定关系的第一天要给他当妈。
怎么感动之余有点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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