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天起,符岑和纪烬昭留在了乐阳山。
竹林里的小茅屋,成为他们新的家。
平日里纪烬昭研习秘籍,修炼武功。符岑则是去山里打打野味,摘些果子,足够两个人填饱肚子。
有时运气好,多打了只兔子或野鸡,就拎着下山,去附近的集安镇上卖。
卖来的钱,又可以换作布匹粮食,日用杂物。
茅屋里的东西逐渐齐全,他们的生活也变得安稳起来。
五年时光,一晃而过。
符岑已经二十四岁,但对他来讲,二十来岁和十几岁并没有什么区别。
日子都是一样过,除了活着就是活着。
从青山涯换到乐阳山,最多也就挪了个地儿。
与符岑相反,纪烬昭身上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他像是从土里冒出来的一根新笋,被山风吹着,太阳晒着,日渐茁壮起来。
昔日那个瘦弱干瘪的孩子,好似完全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鲜活有力的少年。
一日,符岑从集安镇回来,慢腾腾地往山上走。
他手里拎着两条鱼,打算晚上熬汤喝。
纪烬昭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需要补点东西。
不过他也只负责买,洗鱼刮鳞熬汤等等都是纪烬昭自己来做,他嫌麻烦。
快到山腰时,林间鸟雀纷纷飞起,一片躁动不安。
符岑抬头望了望,没发觉任何异常。继续向前走,头顶突然落了许多树叶,有人在笑,扬声叫道。
“师兄,你回来了。”
符岑仰头,隔着层层叠叠的树叶屏障,看见个身形修长的黑发少年,正踩在柔软枝条上,微笑着望向自己。
“我刚抓了只雀儿,”纪烬昭跃下树来,很宝贝地伸出手,给符岑看。
“它的毛色挺稀奇,不像咱这里的。师兄你瞧……”
握在纪烬昭手心里的,是一只青蓝色的鸟,尾翼颀长。
符岑扫了一眼,兴趣缺缺地抬脚就走。
纪烬昭连忙跟上,神色不舍地放开手里的鸟,任凭它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树林里。
“师兄,今晚吃鱼么?”
纪烬昭抢着拎鱼,一边观察着符岑的脸色,问道:“镇上今天怎么样?有事发生么?”
符岑摇头。
一个偏远小镇,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走江湖的,从不往这里来,爱热闹的,也不向这里凑。
“能来个武艺高强的人就好了,”纪烬昭说着,声音里充满了跃跃欲试,“书上的招式,我早就滚瓜烂熟,但不知自己究竟怎样……”
他练了五年,却没有可以比试的对象。
早些时候,符岑还可以指点一二。
后来他武功增进,符岑就不再管了。
时至今日,他对自己的水平毫无概念。
“师兄觉得我现在如何?可以出山了吗?”
“看你自己,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符岑答道,“出去了,我也管不到你,自己多加小心。”
纪烬昭应了一声,想了又想,说:“我觉得还得再练一练。”
还不到分别的时候。
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不会永远在一起。
雀鸟成熟了,就该离家。
一大堆事情等着纪烬昭去做,一整个江湖等着纪烬昭去闯。
而符岑,没有陪伴的理由。
还不到分别的时候。
——再拖一段时间,等他们真正做好准备,迎接长远的离别……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一年,纪烬昭离开符岑,奔赴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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