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
周乾目光复杂，声音平淡。
不是免礼？
而是，抬头？
这是什么意思？
郭开趴在地上，冷汗已经顺着脖颈，滑入脊背，寒风一吹，更是打了个哆嗦。
天子有令，那不能不抬。
郭开梗着脖子，露出一个自认为生平最优秀、最真诚的谄笑。
“行了，把头低下去吧。”
“...是，陛下。”
郭开差点哭了。
乖巧的，再次低下头。
他一个小小的太史令，平日里只能在殿外上朝，殿内都没机会进去。
只能借着一点灯火，才可以远远看清天子的龙颜。
当然，作为一名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
他从不甘心只当一个太史令。
可问题是宫内的文武百官，就连那些太监阉狗，也全都是人才，他挤破头也没挤上去。
以前孝敬的银子、珠宝。
都砸了水漂。
这让他恨死了那些踩在他头上的家伙。
要不是，人微言轻。
他非要弄死这些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大臣们。
可惜身为太史令，他只负责记录一些宫内事情，并无实权。
甚至都没什么人向他行贿...
哎。
本以为，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结果，那位天子身前的常侍大人，突然找到了他，告诉他，陛下要见他。
郭开表示，那是又喜又怕。
他负责记录，自然也要记下天子最近，杀了多少大臣，干了多少大事。
有几个，他都恨不得弄死的大臣，全死在了陛下的刀下。
突然召见...
不会是发现他敲诈了几个小太监的银子，外加调戏了一下宫女吧？
应该不可能，陛下何等身份，这样的小事情，就算要杀他。
一句话就够了。
见他作甚？
沉默。
承天殿内。
气氛一时有点压抑。
天子不说话。
难受的只有郭开了。
初冬季节，殿外寒风呼啸。
唯独郭开一人，似是置身火炉。
头上、手上、脚上。
全身都在冒汗。
他发誓，以前他从不畏惧天子，甚至不止一次在背地里嘲笑天子软弱、无能。
一点天子威仪都没有。
想他郭开满腹才学，人中之杰。
怎么会遇上这么一个天子，真是时运不济。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昔日的天子，那才是明君。
何等的温柔、善良，亲切。
“郭开。”
“你很好啊。”
“朕其实一直都在关注你。”
半晌。
周乾开口了。
同时天子洞察，也已发动。
姓名：郭开
身份：太史令
天赋：嗜财（受贿时，自身官职若为二品以上，大幅提高谗言成功率）、害武（若谋害对象为武将，谗言成功率额外提升）
忠诚：六十
武学：无
内力：无。
境界：无。
“...”
郭开，好一个郭开啊。
不愧是战国第一战神。
就这天赋，分明是武将克星。
谁遇上谁死啊。
周乾眼皮一阵狂跳。
他当然知道，战国时廉颇是怎么郁郁而终，李牧是怎么惨死的。
人才，人才啊。
太强了！
大周文武百官，上至一品、下至从九品。
除了他不认识的之外，基本上全是各朝各代，青史留名的奸贼。
无非是能在早朝时，有资格站在朝堂之内的大臣，只是其中一少部分。
纵使如此，也不止一次让他头疼。
这次，若非有所谋划。
他根本不会去搭理这位战国第一战神。
“陛下，微臣荣幸万分！”
郭开一双眸子亮了，唇上两撇八字胡都在颤抖。
天子，在关注他？
而且说他，很好？
苍天啊！
你终于开眼了！
不枉他郭开，一身的才学、抱负。
终于要有用武之地了吗？
“平身吧。”
“微臣，叩谢陛下！”
郭开大喜，一溜烟爬了起来。
那一张脸上的谄笑。
毫不比张让逊色。
看的张让都是一阵皱眉。
这太史令要是割了，入宫当太监，他有种地位不保的感觉。
“郭开，颍川郡郭氏家族，第十九代嫡系，少有才学，入宫担任太史令，已有二十一年，尽忠职守，很是不错。”
“朕听说，你们颍川郭家也有一旁系子弟，名叫郭嘉，字奉孝。”
“可有此事啊？”
周乾直视着一脸谄笑的郭开。
这消息，他从西厂番子传上来的百官信息调查上看到了。
一开始他实在不愿意相信。
不过，一想到这大周世界并不在上一世历史上存在过。
而且此大周，非彼大周。
只看这满朝文武，他就可以确信这一点。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
战国第一战神郭开，与鬼才郭奉孝，身份背景能生在一个家族里头。
真是世事无常。
大肠包小肠。
“回陛下的话，微臣是有一旁支子侄，名郭嘉，字奉孝，其人放荡、品学极差，而且不学礼法，嗜酒如命，实在是不堪的很...”
“只是，早在上一任郭家族长的命令下，也就是微臣的爷爷，已将他这一旁系，逐出了郭家。”
“所有并无关系。”
“微臣，让陛下见笑了。”
郭开一脸羞愧。
听到天子，提及郭嘉一族。
只道是让天子觉得，他身上有污点了，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如此。”
“那你们郭家上一任的族长，可曾患有眼疾，或是生有大病？”
“如今，你们颍川郭氏一族近况可好？”
周乾问道。
“陛下真乃慧眼明君，体察天下，微臣的爷爷是生过眼疾，险些失明，后染重疾而终...”
“直到如今，微臣的郭氏家族，早已没落，不复昔日光景。”
“微臣，叩谢陛下关心。”
郭开神色激动，叩首再拜。
天子果然没有骗他。
真的是，一直在关注着他。
否则，怎么可能连他爷爷的事情都知道。
祖宗保佑啊！
“难怪。”
“只是没落了啊？”
“朕还以为已经消亡了。”
周乾端起一旁茶盏，喝了一口。
“...”
郭开懵逼了。
有这么聊天的吗？
不过，你是天子，你说了算。
只是他不明白。
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郭开，朕且问你。”
“对于清、金、越、鲁、元、齐、东胡、西黎八国。”
“其中，可有你精通的语言？”
周乾沉声道。
他是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郭氏死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相反，他要挖掘出郭开身上，最大的价值。
“回陛下，微臣乃是太史令，非是文德院的大学士，对于这八个蛮夷小国的语言...”
“微臣不屑会之，唯有我大周国语，才是圣人之言，博大精深。”
郭开目光疑惑，但出众的马屁手段，让他立刻拜倒在地，大肆吹捧国语。
说真的。
他也不屑精通。
“闭嘴。”
“你只需要告诉朕，这些八国语言，可有你会的？”
周乾听多了马屁，早就免疫了。
“...”
“陛下，微臣真不会蛮夷小国之言...”
郭开苦着脸，以头杵地。
他要疯了。
完全摸不清，天子的路数。
这让他心里慌得一批。
“也罢，不会没关系。”
“朕看你生的聪明伶俐，智慧过人，想来也不蠢。”
“郭开啊，朕想给你一个机会。”
周乾面带微笑，声音温和。
“朝中，大周右相的位置，可是一直空缺，朕觉得你就很合适。”
“啊...”
“扑通。”
郭开猛地抬头，眼珠凸出，整个人身躯剧烈摇晃。
下一刻。
直接昏了过去。
“？？？”
“废物！”
“张让，弄醒他。”
周乾差点气笑了。
这位战国第一战神，心理素质不太过关啊。
看来是在太史令的位置上待得久了，一时有些犯浑。
“是，陛下。”
张让掐着兰花指，早就看他不爽，当下一个拈花指过去，戳在郭开身上。
不过，他不敢太用力。
刚才可是听到了，陛下提到了大周右相的位置。
难道，是让这个郭开担任？
这也太...草率了吧。
“陛下，陛下，微臣一时情难自已，失了仪态，请陛下治罪！”
郭开醒了，先懵了一会。
记起，刚才陛下所言的最后一句话。
整个人，直觉三魂都要飞了！
直升仙界的那种。
同时，郭开头上的忠诚度，从六十飙升到了九十点。
看得周乾一阵惊叹。
战神，就是战神。
不过他的价值并不在大周朝内。
“无妨。”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也，必先苦其心志，朕需要考验你。”
“这样吧，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也要学会大清鞑子的语言。”
“记住，朕要的不只是学会，而是精通。”
“之后再帮朕办一件差事，要是办成了，朕不但封你为大周右相，再封你为万户侯，赏万亩良田，黄金万两，世袭罔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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