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心里有点发毛。
从始至终,天子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像是要把他看透。
换做平时,泰山崩于前,他也能色不改。
可现在的天子...
他也看不透,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是,总觉得不是好事。
“陛下,董卓之事,稍有些麻烦,若是上奏便送钱而去,实乃毁自身大周根基,而助董卓气焰。”
“微臣有两计。”
“其一,降旨削权,后果无非有二,董卓奉旨交权,让出西凉兵马,或是,领兵造反。”
“其二,给钱。”
“...”
周乾安静听着,神色不变。
“老师,你觉得董卓奉旨交权的可能性有多大?”
“...没有可能性。”
司马懿硬着头皮开口。
开玩笑。
换他,他也不交。
真当现在的大周,是以前的大周?
天子一句话,四海臣服?
“那老师此言是在戏耍朕吗?”
周乾猛地起身,语气一冷。
御前龙卫,瞬间抽刀。
精铁打造的刀身,寒光四射,一看就是名家打造,吹毛断发。
显然,只要周乾一开口。
承天殿内,又要有太监洗地了。
“陛下恕罪,微臣罪该万死!”
司马懿扑通跪倒。
头上,已经出汗了。
这个天子自从不再隐忍之后,性格似乎越发暴戾,喜怒无常。
上万的御前侍卫,说杀也就杀了。
听说,不少太监洗地、清理尸体都差点累虚脱。
“董卓贼子,张口就要四千万两白银,朕的银子是天上掉的吗?”
“司马懿,朕就是把四千万两白银用来养猪,明年宰杀,你可知够天下百姓,吃多少年吗?”
“给他?让他拥兵自重,养兵养马,用来造朕的反吗?”
周乾一字一顿。
“要钱没有。”
“要命,让他来皇宫取!”
“...”
天子一怒,殿内寂静无声。
气氛。
何止压抑。
纵使是常福,此刻大气都不敢出。
司马懿他动了。
跪在地上,向前两步,高呼。
“陛下圣明睿智,微臣拜服!”
“嗯?”
“老师,你什么意思?”
周乾眯着眼问道。
“陛下英明神武,一语道出关键,要钱没有,要命让他来皇宫取。”
司马懿又是一个马屁,而且还换词了。
“...”
“放肆!”
“你敢让董卓,来皇城弑君?”
常福站不住了。
这是大不敬!
当着天子的面,让人来皇宫取天子的命。
那不是反了?
周乾一摆手,示意常福淡定。
同时,凝目沉思。
司马懿不想放过吹捧天子,展示忠诚的机会。
“陛下的意思,难道不是想下旨安抚董卓,说国库空虚,赈灾救民,让董卓以百姓为重。”
“并下旨招他入宫?”
“臣以为,董卓惧死,必不敢前来。”
“此计一举三得,陛下睿智英明,微臣佩服。”
“哦?”
周乾笑了,眉头舒展。
这个司马老贼。
果然,老奸巨猾。
不过计谋,绝对能用。
司马懿,司马仲达,端得不凡啊!
“哪一举三得?”
“回陛下,国库空虚,让董卓以百姓为重,不必发他军饷,为国库省下四千万两白银,此一得。”
“得不到四千万两军饷,董卓势必不满,甚至会以此为借口纵兵生事,然陛下旨意,他若不入宫便是抗旨,彼必无话可说。”
“纵想生事,也无借口,此二得也。”
“陛下借此机会,为太后贺寿,举国欢庆,此三得也。”
司马懿口若悬河,听得常福都懵逼了。
这人,真是个人才。
难怪能当帝师。
必须跟他探讨探讨。
周乾大笑。
果然是三得。
“老师,太后大寿?”
“启奏陛下,微臣记得,太后一个月后,正乾二十三年腊月初七,是太后寿辰。”
司马懿提醒道。
此言一出。
周乾心下更是一惊。
这司马老贼不会把宫内的情况、信息全部记在脑中了吧?
上至太后。
下至百官?
真是这样的话。
那也太可怕了。
至少,他都不记得太后的生日。
不愧是,三分天下终归晋。
论心机、城府、算计。
司马懿所图不小。
一想到,上一世所知的信息,周乾倒是想起了曹操曾经说过一句话。
对了,曹操貌似也在他手下。
啧啧...
“老师,朕有个疑问。”
“...愿为陛下解惑。”
“你说,这人的脚,他为什么会比脸更干净呢?”
“臣...臣不知。”
司马懿声音微小,越发恭敬。
周乾一笑,从龙椅上下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马懿,直接凑在其耳边,小声道。
“因为,他老藏着。”
“...”
扑通!
司马懿以头杵地,身躯微颤。
不可能!
难道他的心思,全被天子看透了?
他才多大啊!
二十刚刚出头,便是他的儿子,司马昭都有此年纪了!
走眼了,真是走眼了。
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
“老师,何以如此。”
“想来老师也累了,常福,替朕送老师回去吧。”
“别忘了,去和珅那里支些银子。”
周乾嘴角上扬,转身回到帝位上坐下,看着常福搀着有些发软的司马懿离开大殿。
不禁,心下一笑。
管你城府、计谋多深。
朕只要留住你,防着你,不让你有任何机会。
还能翻天不成?
殿外。
常福小心搀着司马懿,笑容满面。
“司马大人,刚才殿内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人才是有大学问的人,小的拜服。”
“客气,常公公客气了。”
司马懿强颜欢笑,内心复杂。
天子,如此精明。
他的计划,只怕要改一改了。
哎。
人算不如天算啊。
“司马大人,小的是真服你。”
“那么棘手的事情,在大人眼里,三言两句便解决了,小的羡慕啊。”
“对了,司马大人。”
常福一脸懵懂。
怀揣着一颗,多学多问、多为君分忧的赤子之心。
小声问道。
“那个,脚为啥比脸白啊?”
“...”
司马懿走了。
带着一股窝囊气、挫败而归。
两次见天子,一次比一次要命。
看来,下次必须称病。
死也不去!
“嘿。”
“这个司马大人。”
“不愿意说,就不说,为何要问候咱家?”
“哼!”
常福一脸不爽。
他打算,等陛下休息后。
去一趟皇宫内的文德院,那里可都是学贯古今的大学士、老学究。
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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