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清闭着眼睛没说话, 可陆以朝知道他肯定还醒着。 昏黄的夕阳暖洋洋的扑在他脸上, 没什么血色的皮肤透出一点红润, 纤长的睫毛轻颤。头发长了很多,乌发柔软, 就这么披散着有点乱,陆以朝顺了两下, 又凑近一些。自作主张地回答:声音比刚才那句还要小。从下车到回家的这段路, 祁砚清都走得不情不愿, 走几步路就停着不动了,看旁边的喷泉。谈妄揽住他的肩膀,释放出一点茶木香, 让他别这么焦虑不安,“砚清该回家了, 脚不疼吗”
祁砚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裹着纱布, 穿着拖鞋,不疼。 谈妄声音低沉的很好听,带着温和的笑, “你现在也累了,做了那么多检查, 不想回去睡觉吗。”祁砚清还是不走,谈妄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
周简和陆以朝听不到说了什么, 就看祁砚清听话地往前走去。 陆以朝看着前面两人相伴而行的背影,举止亲密。之前祁砚清不会这么 明显地表现出对谈妄的依赖。 可现在他什么都忘了,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陆以朝撑着喷泉边沿,他用力闭了下眼睛, 脸色惨白,攥紧手掌深吸了一口气, 脚步虚浮不稳。祁砚清是真的很信任和喜欢谈妄。家门一打开,花雕就懒洋洋地抬头, 大眼睛水汪汪的,白毛顺滑有光泽, 盯着面前几人看,最后看着祁砚清歪了歪头, 叫他。
“喵。”祁砚清转头就看到了猫, 漂亮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花雕在沙发靠背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大眼睛格外专注,走到靠背边缘后蹲下, 甩着黑尾巴看祁砚清。
“喵喵。”祁砚清没动,花雕就安耐不住地蹭他的手, 用黑色尾巴卷他的手腕,“喵“喵喵“
“你爸回来了。”陆以朝在后面说, 他站在祁砚清背后, 握着祁砚清的手带着他去摸花雕。
“花雕都快想死你了,瘦了不少, 都不好好吃饭了。”
祁砚清掌心一片柔软温热, 花雕湿湿的鼻子仔细嗅着他的手。 他弯腰抱起猫,像抱着一大团热棉花, 软趴趴的很舒服。
“喵。”花雕一边甩尾巴,又冲他叫, 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祁砚清眼睛瞪大一些,眼眸稍弯, 嘴角勾出漂亮的弧度,看起来在笑。
他抱着花雕坐到沙发上, 用脸颊贴花雕柔软的肚子, 听花雕发出呼噜噜呼噜噜的声音。谈妄拦住要说话的两人,“不要打扰他。”然后小声问陆以朝:“平时他这样抱猫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 陆以朝想了想,“我一般都在做饭。”
“去做饭吧,不要过分关注他, 就按你们平时的生活习惯来。” 冰箱里没什么蔬菜,只有鸡蛋了。陆以朝脱了外套搭在祁砚清身边, 露出劲瘦的后背,熟练地穿围裙挽袖子。 清现在是一种很放松的状态了, 身体完全松懈下来, 然后斜靠着沙发慢慢躺下来。
花雕就缩在他怀里打呼噜, 小脸在他肩颈的位置埋着。
周简和谈妄坐在另一边,玩手机不说话, 可他们的存在还是有影响。
十分钟里,谈妄注意到祁砚清睁了三次眼睛, 都在看他们这个方向。 于是谈妄起身,笑着说:
周简就是有一万个不服气,为 了能让清清早点好起来也只能忍着。 陆以朝手上还有面粉,听他们这么说有些诧异, 你们 谈妄小声和他说:“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记得给他上药,看着他吃药, 没事别离开他身边。”冷漠地瞪着他,“要不是为了清清好, 我肯定把他带走了!现在就只能麻烦陆总了, 麻烦您照顾好他,行吗”陆以朝无视他语气中的尖锐, 余光瞥到躺在沙发上的祁砚清,声音低沉认真, “最近这几个月,谢了。”
“又不是为了你,用不着你这句谢谢。” 周简眼眶泛红, 谈妄打断两人,叮嘱着陆以朝, "先不要释放你的信息素,先让他熟悉你的气味, 等他能适应后,再一点点释放信息素安抚他,这件事急不得。”
“我知道了。”陆以朝手上都是面, 他低头搓着手指上面块,神情不明语气闷沉, 需要的话我会找你,”谈妄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看穿了一切。
他笑开口:“砚清不是我标记的oga, 我的安抚信息素对他没用, 他只是喜欢我的信息素而已, 真想治病还得需要你。”陆以朝滚着喉结,转身继续和面, 走的时候带上门,我先给他做饭了。”
周简跟谈妄离开,脚步很轻,没有惊扰祁砚清。
出去后周简才问:“谈哥, 清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他这是失忆 可我看别人失忆不是这样啊。”
“他脑袋里有血块,压迫到了神经
“啊!这没事吧!做手术吗 我去那么严重吗!多大的血块 压迫到哪儿了”谈妄开车,“先看看能不能自己吸收掉, 可能会慢慢恢复, 如果发现血块变大就得做手术了。”周简捶着自己过快的心跳, 拿出手机定备忘录,“那可得及时检查着, 我定闹钟!那血块消失之前, 清清就得一直这样了”谈妄说:“砚清现在就是一片空白, 他在接受周围给出的讯息,然后做出反应。 遇到谁可能就会想到一些从前的事, 会慢慢好起来的。”周简松了口气,一直在手机上敲着什么, 那留在陆以朝身边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还是我来吧,我跟清清最熟!”912439826
“清清多半不喜欢他了,都离婚了, 结婚的时候就天天冷战陆以朝就更别说了, 他压根没走过心,这两人根本不合适。”
“是吗。”谈妄淡淡地笑着, 我倒不觉得他们没感情。” 周简叹了口气: 也是一陆以朝这几个月也不容易, 但说不好他就只是愧疚而已,人回来了, 他再捂几天,新鲜感过了,愧疚也都补偿好了,说不要就不要了。”谈妄挑眉,这次倒是没有反驳了,‘ 砚清的事注意别跟别人说,先静养身体, 别让那些事打扰到他。”
“我知道,这事你放心!另一边,陆以朝煮好面条,清汤面上盖着溏心蛋。
他过去看祁砚清已经睡着了, 呼吸声绵长伴着小小的鼾声, 花雕翻着肚皮举着两只小黑爪子也睡得很沉。
他拔开祁砚清脸边的碎发,捏了捏他的脸颊, 清清,吃饭了。” 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胃要受不了了。祁砚清睡得很浅,几乎是一叫就醒了, 睁眼的时候一脸茫然,眼皮半垂着。 陆以朝笑了,捂着他睡得温热的脸, “怎么困成这样子,吃点东西继续睡,来。” 祁砚清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脸埋在花雕身上, 往沙发靠背上贴。 宽松的卫衣卷起来,露出一截白净的腰线, 细瘦骨感的脚腕交叠轻踩着, 可能是觉得有点冷了。陆以朝看着这个画面,忽然间就觉得鼻头发酸。
他怕这只是梦,这梦太真实了,让他无限沉浸。
他怕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还在找人, 茫茫大海里找那个万分之一的概率。 陆以朝捏了捏眉心不让自己陷在情绪里, 然后连人带猫把他们抱起来。 祁砚清一下子就被吓醒了,睁开眼瞪着他, 一手抱着花雕,一手去揽他的脖子。 陆以朝颠了他两下逗他玩,看他拧起眉头后笑着说: 怕什么,摔不了你。”
他把人放到餐椅上,把猫送到猫粮边上, 看着两个不省心的, 祁砚清用筷子扒拉着面条, 这个画面陆以朝乍一看以为是从前。
“你好好吃饭。”陆以朝眼底是红的, 刻意压低的声音藏着不稳的气息。 祁砚清假模假样地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了, 目光转来转去找花雕。
“要我喂你才肯吃” 陆以朝拉了椅子坐在他旁边, 用筷子挑起面条,吹凉放在祁砚清嘴边。 清平静地看着他,犹豫了几秒, 慢吞吞地吃了。 陆以朝低着头呼吸越来越急促, 端着碗的手也抖了起来,他轻咳几 声又挑起一筷子喂到他嘴边。祁砚清没动,呆滞迟缓的眼神盯着他的脸, 看着他脸上的眼泪。 陆以朝一直忍着, 对上祁砚清这双漂亮又熟悉的眼睛后一 下子就绷不住了,抖着肩膀重重抽噎一声, 他用力按住眼睛。
他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年他拍戏胳膊骨折了, 祁砚清在家里照顾他。
当时祁砚清也是这样喂他,一边喂一边笑, 笑得手一直在抖。
“陆总这是提前适应老年生活了,好好珍惜啊, 说不定以后我喂你吃饭比你抖得还厉害, 吃一勺漏半勺,你得饿死。”朝看着溅在身上的汤汁,一脸无奈: 那我喂你得了,我少漏点,好歹能让你吃饱。 1祁砚清笑了,“原来咱两还能一起活到老啊“当时说完两人笑得停不下来, 现在陆以朝只觉得酸楚。 祁砚清看着他的眼泪,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眼泪是温热的,还没收回手就被抱住。 陆以朝把他用力按到怀里,眼泪浸湿他的肩颈, 情绪快要压抑到极限了。 祁砚清被他抱着微微仰头,他的拥抱好紧,他的拥抱好紧, 紧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他挣扎着要推开陆以朝,拍打着他的后背。陆以朝不肯放手更用力地抱着他, 搂紧他的腰身,按住他细瘦的脊背, 恨不得把他的骨头揉碎, 越是挣扎他就抱得越紧,发了疯似的就是不肯松手。
“别推我!是不是谁都比我好, 只有我最不好!你为什么不推谈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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