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朋友打招呼不行吗,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面对突然变脸的关聿,沈毓不禁感到纳闷,但听到他如此厉声呵斥着她,也让她滋生起怒意来。

    他凭什么干涉她的自由,她要去哪就去哪,根本不用经过他的同意!

    两人争执不下,几乎争得面红耳赤。

    正在不远处观望着这一切的柯森,他迷惑的视线直直盯着两人,同样感到费解。

    陪他一同出席宴会的女伴,一袭抹胸黑色长裙,她的媚眼炯亮的打量着关聿和沈毓,她刚才分明看到柯森跟那位清丽的女人微笑打招呼。

    于是,正苦恼着不知道该跟身旁的男人究竟聊些什么话题时,她索性胆大的仰头,亲昵的贴在他的耳廓边,细声细语的轻声问道。

    “阿森,我之前听说你有个认识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还不会就是那个女人吧?”女人笑冽着,将手搭在他的臂膊上。

    “是。”柯森没有否认。余光轻暼了眼女人暧昧搭在他胳膊的细手,并没有急着推开她。

    “可这么漂亮的女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对她一点儿心动的感觉也没有,未免太奇怪了吧。”

    依女性的直觉看来,沈毓的自身条件,在择偶方便绝对算得上是上乘,家世富胄、面容尽妍要捕获一个花少的心,觉得轻而易举。

    女人的话,犹如碎石扔掷在平静的湖泊上,水纹波动涟漪泛起。

    柯森的目光一顿,好似压抑在自己内心的事实被看穿,他急忙收回自己始终落在沈毓身影的视线,弯了弯唇,又刻意表现出顽劣不恭的模样。

    当即立马搂住了那个女人的肩胛,将她滚烫的身躯紧贴在自己身上。

    “像她这种性格大大咧咧的女人,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谁会喜欢啊!我只喜欢你这种性感火辣的。”他撩拨着女人的秀发,放在鼻尖轻嗅着,但眸色冷冽毫无炙热。

    女人心满意足的笑了,更是将一个火辣的吻落在了柯森的面颊上。

    正当所有宾都沉浸在宴会的气氛中,忽然灯光一暗,场内的躁动声陡然肃静,所有人都懵愣在黑漆漆的环境中,迷茫的瞪大了眸子。

    柯森猛地缩回了搂在女人肩胛上的手,抬脚摸黑就要往沈毓刚才站定的方向走去。

    她有夜盲症,突然只身在黑麻麻的环境当中,肯定会感到害怕!他挤开了人群,凭着隐约的记忆往前直走。

    沈毓杵在原地,被突然昏暗的气氛惊吓住了,她无措的颤抖着身躯。

    而始终握紧着她手腕的关聿,自然很快便发现了她的异样。

    他轻轻呵护着她,将她无措的身躯搂在了他的怀里,轻声柔意的安抚道,“没事,我在这里。”

    听到关聿温柔的低喃声,抵靠在他胸膛的沈毓,一脸怔愣的同时,不解的抬起了头。

    忽地,灯光又亮,一束光芒缓缓落在了会场的中央,将宾深裹在光芒当中。

    沈毓愣愣的看着镀了光的关聿,发现他也正低着头深凝着她,而她手握的香槟险些泼到他身上的西服。

    柯森的步伐滞住了,他复杂的视线看着面前双目交缠的男女。关聿拿过沈毓手里的高脚杯,放在旁边礼仪小姐的端盘上,扯过她的双手,将她拉出了会场。

    一种希翼的光芒,顷刻将他湮灭。他怔愣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苦涩的情绪涌没了他。

    那一刻,他想到了沈毓,是穿着高中制服的沈毓。

    一向闲不住的沈毓,放了学之后,不愿意坐上专程接送她回家的车,反而拽着柯森徒步走回去。

    无聊的两人在大道上漫步着,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沈毓的身上,她睁着眼,感受着云蔼的魅力。

    “阿森。”忽地,走在他前头的路沿上的沈毓,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柯森气喘吁吁的问道,额头的汗渍不断冒出,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现在可是九月的酷暑天气,他的肩膀上不仅背着自己的书包,手腕上还帮忙提着沈毓那沉甸甸的双肩包,白色的上衣校服,在闷热的天气下,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你喜欢三班的王珊珊吗?”沈毓犹豫的问着,在狭窄的路沿上交错行走的双脚,险些崴到掉了下去,连忙站直了身子。

    柯森受惊,一脸慌张作势要搂住了她跌落的身体,可发现她在路沿上站稳了身子之后,又赶紧缩回了手。

    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柯森迷惑的想着。

    “嗯?”沈毓挑了挑眉,迳自从路沿上跳了下来,不解的面庞跟他对视着,“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没有。”柯森斩钉截铁的否认道,“我才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沈毓紧接着又继续问道,明眸紧盯着,丝毫不放过柯森脸上任何的蛛丝马迹。

    被盯得发麻的柯森,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将勾在手腕上险些滑落的粉色的书包,又提到右肩的肩膀上。

    她这种眼神太吓人了。

    “你这个问题好强人所难,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比较好!”柯森艰难的说道,又用手背抹了抹额上的汗渍。

    “为什么?”在听到柯森犹豫不决的回答,沈毓那紧张砰砰乱跳的心几乎蹦的老高了。

    “莫非你喜欢上了你不该喜欢的人?”她面色不禁变得酡红,眼神飘忽不定,尴尬的骚动着头发。

    觑着她羞怯不自在的反应,柯森当即明白了她真正想问的话,“你该不会是想问我,我是不是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沈毓瞬间一慌,羞惭低下了头,脸红的如天际粉彤彤的云朵。

    他怎么可以这么大胆、直接问出这种问题!沈毓慌张失措,根本不敢看向柯森,恨不得掘地三尺将自己埋了起来。

    如果他真承认喜欢自己,她该怎么办!

    “我不喜欢你。”觑着沈毓扭捏的模样,柯森竭力隐忍着心头的浮现的躁动,说出了违背他真心的话。

    沈毓脸上一怔,她抬眸望向了柯森,那空洞迷惘的眸子,深深望入了柯森的眼底,发现他的眸色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她纠结反复的郁结总算舒展开了。

    “真好。”她笑冽着嘴,庆幸的说道,“我就说她们在骗我的,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我们可是好哥们。”

    她兴奋的说道,眼眸里竟是笑意,望向柯森刚才那股别扭劲挥之散去,她兴奋的蹦跳着,又回到了自如洒脱的沈毓。

    她从来没想过柯森会喜欢她这件事,毕竟沈家和柯家是世家关系,自幼一起长大,关系早已经亲密如家人了,类似家人的朋友又怎么可能会动心呢?况且她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柯森喜欢的类型。所以早上她的朋友偷偷跟她说,柯森好像喜欢她时,她真的是吓了一大跳。

    所以趁着放学的空隙,一定要问出这个问题,否则这个疑惑会哽在她的心头,让她根本无法自在与柯森相处,好在他给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柯森的嘴角僵硬,眸子竟是受伤的意味,但他强逼着自己弯唇挤弄出笑容,“阿毓,如果我真的喜欢你的话,你会拒绝我吗?”

    他佯装潇洒的说道。其实,有些问题不一定要真正问出口,心里头就已经知道了真正的答案。

    “我不知道,你又不喜欢我,这个假设性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沈毓思忖了一下,眉头蹙聚着,“不过说真的,咱俩若凑成一对感觉也好别扭,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

    他们适合当朋友,若勉强凑成一对,按她的性格,更容易失去柯森这位朋友吧,所以她并不想越轨,改变如今平静的局面。

    柯森苦涩的笑着,但是沈毓很快便转过了身子,迳自往前直走,根本没发现身后黯然的身影。

    不是他不喜欢,是他不能喜欢。

    “我喜欢你。”柯森凝望着沈毓被关聿拽身离开的身影,轻声自语的说出积压在他心头的话。

    他爱沈毓,但这种爱情注定是没有美满的结局,所以他根本做不到承认这段深爱的存在。

    他轻扯着嘴角,敛了敛失落的眸子,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镇定。

    -

    被关聿拽离出来的沈毓,完全在状况之外,她被关聿强制性塞入了车,驱车离开了会场。

    “你要带我去哪,这不是回我家的方向。”在路上,沈毓看着关聿飙速开车,有点儿惊慌,将头顶上方的车把,握得深紧。

    “谁说要送你回家。”关聿觑了坐在自己身旁,吓得脸色有些煞白的沈毓。

    “不送我回家,你要带我去哪?关聿,我只答应跟你参加宴会,其他地方我可不去。”听到关聿不是载她回去,而是中途转去别的地方,沈毓颇有微词。

    可关聿并不理会她,迳自将车一直往前驶进着。夜幕降临,一盏一盏的橙光落在了街道上,斑驳的树影给平地增添了些幻象。

    关聿缓缓将车停在了陆地上,而不足百米的位置是海滩,海浪涌向而来的位置。

    深倪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关聿载她来这里做什么的沈毓,并不打算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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