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进入了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不清楚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眼前什么东西也没有，说是黑暗，前方却突然泛起极强的白光，耀得无法睁开双眼，两个白色的发光物体猛地出现在头部前方，似乎在引导自己，好像在一个急速的飞车上，前行的速度之快超越了跑在高速路上的120码，甚至比小时候坐的过山车还要快，眼前是一个很长很长，长到没有尽头的隧道。
自己好像从那个一百四十斤的身体里出来了，很轻松，两脚完全不用着地，仿佛在四处飘荡，漫无目的，过了也不清楚多长时间，隐隐约约听到身后很远有声音在呼唤：“仝一辰……仝一辰……”
“一辰……一辰……”
“别睡啊……”
突然又回到了那个一百四十斤的身体里面，回到原来的地方，浑身上下难受至极，迷迷糊糊地被送上了救护车，又送上了抢救床。
“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儿的！”言佳看着无助的王向依冉。
“怎么会这样？”王向依冉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抢救床上的仝一辰。
“你刚才看清他是怎么倒下去的吗？”言佳想要寻求真相。
“不是正唱得好好的！”王向依冉摇摇头。
“上次也是这样？”言佳追问。
王向依冉点点头。
“一会儿可以详细询问主任情况！”言佳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无法安抚王向依冉的情绪。
王向依冉意识到自己表现过于激烈，并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增加紧张气氛，走到一旁沉沉地坐了下来。
言佳偷偷注视王向依冉的神情，紧张不安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应该不是什么预谋所为，什么事情也没有必要拿自己喜欢人的性命开玩笑，近段时间连续发作两次，不会那么巧合，到底是什么病症，又偏偏要在某人回国之后，大量药品涌入酒吧市场。
这个突发事件，难道是给自己的提醒，正好落在仝一辰的身上，想起那日他的话，难不成他发现了在翔智的实验，被封口。可他一个病理检验员，又能掌握多少，painless再一次蒙上了一层神秘，如果是自己多想了，就太好，只是一件一件串在一起，太过巧合，只想先弄明白他突发病的情况。
“他怎么样？”王向依冉见医生出来立刻上前询问。
“昆哥，今晚是你的班？”言佳这才看到刚刚摘下口罩的孟昆。
“是你啊！”孟昆有些吃惊，看了看王向依冉，凑到言佳的耳边，轻声说：“一辰装有心脏永久起搏器，你知道吗？”
言佳大惊失色，说不出话来，原来这几年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多得一下子接受不来。
王向依冉跟在言佳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朝着病床上看，有些恐惧，却又不知在恐惧什么。
“好些了吗？”言佳心疼。
“疼不疼？”王向依冉语无伦次。
“刚才……”仝一辰努力睁开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什么？”王向依冉好奇地问。
“我看到鬼差了！”仝一辰少气无力。
“你说什么？”王向依冉一脸诧异。
“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什么吗？”言佳想要确认到底是神志不清，还是清醒得在开玩笑。
“哎……”仝一辰咳了咳嗓子，“我大脑清醒得很！”
“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吧，别说话了！”言佳劝说。
“我看到一条很黑很黑的长路，前方泛着极强的白光，我在一个比过山车还要快的东西上，急速地向前，那应该就是黄泉路！”仝一辰不紧不慢。
“不要胡思乱想！”言佳忙打断。
“我看到前方半空飘着两个白色的影子，没有人形，带着我往前！”仝一辰不愿回想，“会不会是鬼差，不然怎么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自古书里也是这么写的，一定因为很多人都见到过，只是我见到的没有人形！”仝一辰执意讲述。
“好好休息一下！”言佳轻轻地安抚，不再去考虑话的真假，更多是不安。
王向依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抽泣。
仝一辰不耐烦地白了一眼，刻意转过头。
“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再过来看你！”言佳将王向依冉拉开。
“你拉我出来干嘛？我要在这儿陪着他！”王向依冉不满地哭诉。
“他现在正难受，哪有精神应付我们，你也累了，先回家休息吧，照顾好自己，明天再来照顾他！”言佳冷静分析。
“我要看着他！”王向依冉猛地转过身。
“在医院还担心什么，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言佳一把拦住王向依冉。
王向依冉这才平静下来，不再执意，依依不舍地盯着病床上的仝一辰。
“我给你买了早餐！”言佳一大早来到病房。
“谢谢！”仝一辰虚弱无力，“医院里有早餐的，不用那么麻烦！”
“医院里的不好吃，昨晚休息得可以吧，一定很饿了！”言佳忙着打开早餐。
“我这会儿也吃不下！”仝一辰欲言又止。
“还很难受？”
“浑身没有力气！”
“那么大的伤口，缝了两针，以后做一下美容，不会形象帅气的脸庞！”言佳忙安慰。
“男人，一个伤口，无所谓！”仝一辰不以为然。
“我知道了！”
“昨天挺吓人的！”
“原来，你说的那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就是指这个？”言佳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却还是问出了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仝一辰垂下头。
“你忘了，我们是一出生就认识的朋友，从小玩到大，彼此没有秘密的好朋友！”言佳觉得耳朵一热，知道自己撒了谎。
“那……”仝一辰突然发现无法组织语言，难道秘密只有这一个吗？这个说出来了，那不是还有一个要继续深藏心底。
“我不该在出去以后，一门心思学习，一点儿也不关心你们，难道真的连问候几句的一点儿时间都没有吗？”
“我有比你好吗？”
“这几年，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
“也没检查出晕厥的具体原因？”
“心脏短暂停跳十几秒，之后的心电图依旧正常，其它指标也没问题！”
“起搏器出了故障？”
“每年定期体检，定期都会检测机器，上一次之前，刚刚做过！”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天气又这么冷！”言佳已经在脑海里联系各种原因，
“希望如此吧！”仝一辰很是无助。
“昨晚，把依冉吓得厉害！”
“任何人遇到那种状况，都会不知所措！”
“她很紧张你！”
“上次就被吓得很厉害，隔了几天，又来这么一回！”
“起搏器其实并不对日常的生活有很大影响，结婚，xing生活、生孩子……”
“如果是你，你会承受一个随时随地可能会晕厥的人吗，以后的日子，还不是一片灰色的吗？”
“你准备跟她……”
“我想，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不考虑她的感受吗？她一定很喜欢你！”言佳没有忍住问出口。
“我就是为她考虑！”仝一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以她的脾气，不会接受！”
“可又能怎么样？及时止损，是对她最好的救赎！”
“我都听得不舍，何况是当事人！”言佳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我好难过！”仝一辰的眼眶涌上一阵酸楚，低下头努力压制。
“别这样，你现在最关键把身体养好，其他的，再说！”
“你帮我想个办法，我头好疼……”
“你醒了！”王向依冉激动地推门进来。
仝一辰愣住了，强忍刚才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伪装一脸的冷漠。
“这么早来了！”言佳突然也是词穷，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怕他饿，买了早餐，早点儿送过来！”王向依冉将手里的袋子放下。
“我也是买了早餐过来，他可能不喜欢我买的，把你的赶快给他吃吧，一定饿坏了！”言佳试图打圆场。
“我也不知道他能吃什么？买了好几样！”王向依冉忙打开袋子。
“我什么也不想吃！”仝一辰刻意冷冷地说。
“都一夜了，怎么能不吃东西呢，不饿也要吃一点儿，不然胃会受不了的！”王向依冉拿出一个盒子，“我买了白粥，应该比较容易消化，先喝点儿养养胃！”
“我说了，什么也不吃！”仝一辰用力提高声调。
“是不是还很难受啊？”王向依冉着急。
“人家一大早给你送早餐来，你不领情，那么大声干吗？输水输得有力气了是吧！”言佳缓解尴尬。
“你怎么了？”王向依冉委屈地说不出话。
“我没怎么！”仝一辰的态度依旧强硬。
“原谅他一个病人吧，这会儿发小孩子脾气！”言佳拉开王向依冉，轻声安慰：“你先去上班吧，我会看着他，一定让他把东西吃完，放心吧！”
“一定要他喝粥！”王向依冉无奈地看着病床上面无表情的仝一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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