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明天放大假，你还不早点儿回家过节，准备把青春全部送给翔智啊？”纪玉收拾东西往包包里塞。
“那么着急干嘛？不就是跟森林约好了过节吗！”王向依冉调侃的同时，多少带着羡慕嫉妒，毕竟自己和仝一辰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他们那么亲密的程度，大假之前，他也没有相约的表示，应该是要回家，还没有带上自己的打算。
“你难道不去和男朋友约会吗？”纪玉不甘示弱追问。
“我现在就准备去！”王向依冉猛然拿起包包，站起来就走。
出了搂门，发现外面的天气已经如此寒冷，一直待在暖意浓浓的屋内，全然没有感觉，两只被冻得冰冷的小手不知所措，没有手套，身上这件衣服还没有口袋，它竟和自己一样无处藏身。
“王向依冉！”一个女人高声叫道。
“姑姑！”王向依冉愣愣地站着，盯着眼前的王佩，依旧干练的短发，挺直贴身的西装，更耀眼的是身旁的豪车。
“还不上车吗？”王佩眼神示意。
“哦哦……”王向依冉立刻点点头，小碎步跑上了车，大假的前夜，原本的孤单被许久未归的至亲打破，可好像全然没有感觉到温馨的画面，更多的只是紧张。
“长大了，这么有主见了，这么长时间不在家，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搬出来自己住了！”王佩双手握住方向盘，直视前方。
“我主要是觉得医院离家实在太远了，坐车需要很久，打车又不方便，所以想住得近一些，可以节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王向依冉刻意岔开了话题。
“都学会教孙奶奶一起骗我，如果没回来，我现在还蒙在鼓里！”
“我不是怕姑姑远在外面忙碌，还要多担心我，过几天我们又要考试了，我书还没有看完呢！”
“瘦了很多！”王佩瞟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王向依冉。
“有吗？”王向依冉在后车镜里照了照，“他们都还天天嫌我吃的肉多呢！”
“吃肉会发胖？”
“我们要去哪儿，不回家吗？”
“你刚才似乎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怎么我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你的假期计划？”王佩刻意提高了声调。
“哪有！”王向依冉不敢再吱声，生怕被抓住谎言的破绽。
“您来了！”服务生在门口热情地招待。
“你好！”王向依冉甜甜一笑。
“今天这身特别个性！”服务生寒暄一句。
“可能今天的心情不一样吧！”王向依冉知道虽是夸奖，但似乎还是读出了没有之前不个性好看的意思。
“难道之前很没有个性？”王佩带着质问的语气。
“没有！没有！”服务生意识到失言。
“好像很熟的样子？”王佩有些不满。
“做他们这行的，不是都喜欢套近乎吗，前几天来过一次而已，和他说过几句话，觉得我很可爱，对我印象的深刻吧！”王向依冉强行解释。
“和谁一起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王佩十分好奇。
“我们医院的同事！”王向依冉觉察到王佩特别的语气，以对她的了解，如果把和仝一辰之间的事情说出来，还不爆炸一般，自己暂时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男性？”王佩追问。
王向依冉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点菜吧！肯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他们家的菜真的很好吃！”
“以前很难听到你说‘好吃’！”
“也许，和他家非常和我的胃口！”
“这个就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
“我现在很能吃的哟！”
“家里还怕你吃吗？”
“要不然才把我养得这么可爱！”
“医院的同事挺合得来的，明显喜欢说话了！”
“我以前有社交恐惧症吗？”
“打扰二位！”服务员上菜。
“谢谢！”王向依冉礼貌回应。
“这么快又见面，今天正好我的班，也是缘份！”服务生彬彬有礼。
“谁让你们家那么有感觉，被我姑姑选中的餐厅，不多！”王向依冉刻意夸赞。
“很荣幸得到二位的欣赏，餐后的甜品，今天本店请！”服务生笑得灿烂，“这位是姑姑？我刚才还以为是姐姐，很年轻，气质这么好！”
“嘴巴这么甜，你知道今天谁请客是吗？”王向依冉调侃一番。
王佩密切注视着王向依冉的神情丝毫变化。
“不打扰二位，请慢用！”服务生告辞。
“为姑姑接风洗尘，cheers！”王向依冉举杯示意。
“cheers！”王佩举杯回应。
“我开动喽！”王向依冉立刻抬筷。
“没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要对我讲嘛？”
“没有啊！”
“那就算了，我一直担心，你不适应医院的工作！”
“不可能，我适应能力很强的，我们科室也很融洽！”
“你的药，一直记得吃了吗？”王佩一本正经。
“嗯……”王向依冉敷衍地点了一下头，自己出去住后，似乎经常忘记吃药的事情。
“姑姑，刚才好像没有吃多少东西！”王向依冉下了车。
“我留着肚子，准备回来喝孙奶奶的汤！”王佩下跟着下了车。
“我也很久都没喝过了！”
“我不得已，你这可是自己不愿意在家喝的！”
“你们回来了！”孙奶奶站在门后迎接。
“孙奶奶，我好想你啊！”王向依冉上前紧紧地抱住孙奶奶。
“回家来住，就不用想我了，就可以天天看到我了！”孙奶奶忍不住抱怨。
“就会哄孙奶奶开心！”王佩的话里带着抱怨，也许这些年自己只顾着长辈的威严，却从来没有与她亲近。
“我们已经吃过了！”王向依冉撅起小嘴。
“喝碗汤吧，我已经熬了几个钟头了！”孙奶奶很期待自己的作品被欣赏。
“好啊！您的汤可是一级的棒！”王向依冉伸出大拇指比划。
“尝尝味道有没有退步？”孙奶奶将汤端上桌。
“怎么可能会退步，进步还有空间，简直好喝极了！”王向依冉端起碗，大口喝起来。
“那么棒，也没能够拴住你的心！”孙奶奶不禁伸手勾了一下王向依冉的鼻头。
“那是因为家里离医院实在是太远了，每天上下班，路上太耽误时间！”王向依冉委屈巴巴。
“外面的菜，比我做的好吃吗？”孙奶奶刻意提高了声调。
“怎么敢和您比，简直是在东方不败的面前玩绣花针吗？”王向依冉皱起眉头。
“她就是编出一万个理由来，您也是听得非常开心！”王佩无奈地摇头。
“还不和你小的时候一样！”孙奶奶笑得欣慰，“再喝点儿汤吧？”
“喝一碗，很饱了，想先回房休息了！”王佩放下手里的勺子。
“坐那么长时间飞机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孙奶奶嘱咐。
“晚安！”王佩淡淡一笑，起身回房。
“姑姑，晚安！”王向依冉礼貌。
王佩回到房间，里面的摆设没有一丝改变，这么大的空间，竟不知自己该在何处容身，孙奶奶早已将床铺整理好，梳妆台上的镜子擦得锃亮，都不愿仔细看过去，怕岁月在自己的脸颊上加重痕迹，一尘不染的桌面，突然心疼起孙奶奶，清楚她一定怕别人擦得不够干净，亲力亲为，可她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要照顾两个。缓缓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相框，小心翼翼地抚着照片里的王黎嘉，手指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好想切切实实地抚摸他的脸颊，原来会那么奢侈的一件事情，紧紧地将照片拥入怀中，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两边滑落。
“哥，我好想你啊！你为什么不在我的身边，我一个人撑着这个家，管理公司，我好累，好累。我不想再撑下去了，我好怕很快会撑不下去，可我真的不想看到王家多年辛苦的成绩毁在我的手里，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可我不妥协，就会和你一样的下场，现在这个样子，我又何尝不悔恨，可我没有一点儿办法，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教我如何去做，我只能这样，只能比他们更残忍，有朝一日，我才会积攒够力量，帮你把失去的一切讨回来。我已经快四十岁了，同学们的孩子都上中学了，可我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喝咖啡，一个人听音乐会，我也好想谈恋爱，可没有爱得起来的人，有时候我真想去找你，看看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可想到公司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依冉怎么办？我不能这么自私，不然就不是你的好妹妹了，依冉的病似乎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她自己在外面住，药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吃，交了一个男朋友，是翔智医院的同事，病理科的，长得很好，家世也好，人也不错，可他得过心肌炎，装了永久心脏起搏器，我怕他以后……可依冉好像很喜欢他，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让她自己看清楚问题，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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