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今天我请你喝酒，为我们不成功的约会做补偿！”王向依冉举起啤酒，示意碰杯。
“我怎么也算是个病人，居然让我跟你把酒言欢，多少有些不厚道吧！”仝一辰一筹莫展。
“喝吧！喝吧！就别装了，都憋了那么多天了！”王向依冉拿起另一瓶啤酒，递了过去。
“舍命陪非君子吧！”仝一辰接过啤酒，碰了一下瓶，仰起头，大口饮下。
王向依冉目不转睛地盯着仝一辰，发现喝到三分之二时，突然停了下来，立刻抬手帮他举起瓶子，催促：“干嘛呢？养金鱼呢？”
“咳……”仝一辰被呛了一口，似乎意识到王向依冉有意让自己喝醉，没有猜到她到底是什么目的，以自己的实力，应该很快能让她从实招来，“准备谋杀亲……”
“亲什么？”王向依冉挑了挑眉。
“别我自己喝，你不是也没有喝完吗？”仝一辰拿起王向依冉手里的瓶子，送到她的嘴里，想起她喝醉的另一副模样，产生了巨大的好奇，迫不及待想要那个人出现。
“我喝不了那么快的！”王向依冉使劲儿推开酒瓶。
“呵呵……”仝一辰又气又好笑。
“还笑！”王向依冉抓起纸巾擦拭嘴边。
“你很喜欢芭比娃娃？”仝一辰想起那天送王向依冉回家，看到屋里特别的两个娃娃，后背居然一阵凉嗖嗖。
“一点儿也不喜欢！”王向依冉不假思索。
“你家……”仝一辰欲言又止，觉得王向依冉对于那天自己去过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但我家有很多很多的芭比娃娃！”王向依冉压低声调。
“是吗？”仝一辰其实想说，当然知道，因为亲眼看到过。
“因为我姑姑很喜欢！”
“那直接买给自己不好吗？”
“那时，也许她已经不把自己当做女孩子了吧？”
“也许，她希望可以补偿自己做女孩未完成的心愿！”
“我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从小她什么事情都护着我，其实她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要像家长一样管我吃喝拉撒，没有她，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可以想象你和姑姑的感情！”
“我小时候特别想去学昆曲，觉得杜丽娘的装扮真的太好看了，可我姑姑死活不同意，就送我去各种兴趣班，为了打消我的那个念头，每年过节生日庆祝，都会带我去买一个芭比娃娃，越买越多，就定做了一个好大的柜子，摆放她们，她们的朋友也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脸庞、发型、衣服、鞋子、包包……”
“多少女孩子羡慕嫉妒恨！”
“可我一个也不喜欢！”
“是不是有病？”
“我也无法拒绝，也无法反感，就这样我们也无法越来越亲近！”
“所以，给自己买了一个昆曲娃娃？”
“那个多好看啊！”
“还好你没有学昆曲，不然简直是浪费国家资源，艺术的灾难！”
“那你就是惨案！”王向依冉用力地朝着仝一辰打了一拳，“说说你们小时候的事儿吧，我除了那些芭比娃娃，根本没有朋友，很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到现在感情还很深，还能在一个医院工作！”
“我也羡慕我们！”仝一辰抓起酒瓶，猛地喝下一大口，羡慕的是那时的“我们”。
“cheers！庆祝我们终于可以摆脱残酷的高中生活！”秦思举起手中的酒杯。
“庆祝我们迎来了新的大学生活！”言佳举杯。
“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吗？”仝一辰刻意强调语气。
“我从小没有胸怀大志，只图自己喜欢，所以，肯定不会选我讨厌的，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学医！”秦思的语气坚决。
“你开心就好！”言佳默默喝酒。
“不在一个学院，还是一个翔智！”秦思意识到言佳沉默的背后。
“不像你，非要去国外念什么医科？翔智医学院现在在国内已经排名很高了，自己从小熟悉的地方，以后实习也方便！”仝一辰一语道破关键。
“从附属幼儿园、小学、中学，都离不开翔智，想要出去看看！”言佳低垂下头。
“那下次见你，岂不是要在半年以后！”秦思摆弄手里的酒杯。
“舍不得我？”言佳心疼地看着秦思。
“去年是楚旻出国，今年换成你，明明是可以天天见面的人，以后见一面，感觉好难！”秦思快要哭了出来。
“我也舍不得你，我们可以天天视频，就像在身边陪着你一样，现在飞机很快的，一个学期其实很快就过去了！”言佳抚了抚秦思的脑袋。
秦思强忍泪水。
“好了，我们说点儿别的吧，好好喝酒，下次一起喝就要等到半年以后了！”仝一辰刻意转移话题。
“今天我们喝个痛快！”言佳举起酒杯。
“敬我们未来的大医生一杯！”仝一辰强颜欢笑。
“做个医生不难，可做个好医生不易！”言佳不禁感慨。
“那就为我们未来的好医生，干杯！”仝一辰将手中酒杯举得更高。
“以后我们会不会不愿再吃鸡肉了？”言佳苦苦一笑。
“还让不让吃东西了？”秦思撅起嘴。
“你以后就拿起手术刀，开始你的解剖（pou）了！”仝一辰突然拿起桌上的餐刀。
“一点儿都不专业，那是解剖（pao）！”言佳忍不住笑。
“宝儿，来，别放下杯子啊！”烈焰红唇举着高脚杯，凑到王向依冉的耳边。
“嗯……”王向依冉推开高脚杯，觉得自己已经混混沌沌。
“亲爱的，怎么不喝了，忘了今天你的任务了？”兰花指伸出兰花指，抚着王向依冉的发梢。
“喝喝……”王向依冉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面前的状况，依稀记得是要灌醉仝一辰，想证明他到底是不是双重人格，怎么自己反被灌醉，到底喝了多少杯，也搞不清楚，拼命睁开眼睛，却寻不到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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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微微地睁开双眼，浑身无力，头部疼得厉害，眼前是满满的洁白，与天花板连成一片，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思思，醒了！”尹明晗立刻来到病床边。
“这是病房？”秦思想要确定身处之地。
“是啊！”尹明晗抚了抚秦思的额头。
“你不是医生？”秦思眉头紧锁，刻意躲开尹明晗的手。
“我不是医生！”尹明晗哭笑不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秦思不解。
“来做治疗？”尹明晗更是疑惑，将嘴唇靠近秦思的额头。
“你要干什么？”秦思忍立刻阻止。
“这是怎么了？”尹明晗紧张起来。
“你为什么亲我？”秦思忍不住说出疑惑。
“老公亲老婆还有为什么？”尹明晗大惊失色。
“老公？”
“你不会连自己老公都不记得了吧？”
“你是我老公？”秦思不知所措。
“我不同意做ct，你就是不听，现在真的丢失记忆了！”尹明晗很是心疼。
“ct是什么？”秦思弱弱地问。
“你现在不用管那是什么，好好休息，很快就会想起以前的事儿了！”尹明晗好言安慰。
“我是秦思？”秦思的声音微微颤抖。
尹明晗肯定地点头。
“我为什么要来做ct？”
“我也不知道，你最近一直心神不宁，问你也不说，你偷偷就决定做了这个！”
“你说得是真的？”
“我怎么会骗你，我是你的老公！”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秦思不停地摇头。
“没事儿的，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了，ct的副作用就是这样的！”尹明晗伸出手臂拥抱秦思。
“额……”秦思瞬间躲避，很是抗拒。
“别怕，有我在！”尹明晗的语气越发温柔。
“帮我找言佳，让他过来跟我说，他不会骗我！”秦思哀求。
“言佳，又是言佳，你有事儿不相信自己的老公，要找一个外人！”尹明晗气愤地高喊。
“你对我吼什么？”秦思不甘示弱。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醒醒，我才是你要信任的人！”尹明晗用力地抓住秦思的双肩摇晃。
“啊……”秦思从梦中醒来，原来刚才是一场梦境，这梦真实得令自己惶恐，突然意识到一滴泪水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一定是这几天一直在研究有关ct，夜晚才会引起这样的梦，是做，还是不做？如果做完治疗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该怎么办？不敢继续想下去，头部疼得厉害。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多钟，床的另一半还是空空，此刻极度无助，多想有他的怀抱可以依靠，不是不满他的应酬，只是在最需要的他时候，却看不到他的身影，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想要打电话给他，却又犹豫了，打过去大概喝得宁酊大醉，等到他回到家里，自己的无助怕也驱散得差不多。可这个时间，睡觉的睡觉，值班的值班，又可以去打扰谁？谁又能够无私地做自己的听众，能够解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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