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通话与应对
五条悟和夏油杰接到来自天元的通知,知道薨星宫本殿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才刚将被两人抓到的几个诅咒师打晕了捆起来扔到一边,准备去查看那两个倒在忌库大门外,生死不知的忌库番青年的情况。
这会儿听了天元的话也顾不上这些了。
“他是疯了吗?”
五条悟满脸不可思议。
“异能者的事情不在异能者自己内部解决,跑来找咒术师的麻烦算怎么回事?就算他说得再有道理,这还是很奇怪吧!”
恕他直言,没有十年脑血栓根本想不出来这么让人窒息的操作好吗!
夏油杰也同样对灰之王的做法表示无法理解:
“因为不想牵连到数十上百万的无辜者,所以才会挑中天元大人你作为目标?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稍微长点脑子,同时又对咒术界的现状有所了解的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是,与数十上百万人的性命相比,只牺牲天元一个的确是看上去“最好的选择”。
可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算的!
夏油杰虽然已经不再执着于所谓的正论,但他始终没有改变的一个观点是,人与人之间不能单纯以“是否具有某方面的价值”来进行区分和衡量。
每个人都该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每个人的生命对ta自己、对ta身边的人都具有着独一无二的意义和价值。
任何以自己的标准对他人生命的“价值”做出评判的行为都不可取,更何况是堂而皇之地将两方的生命视作砝码,放上自己心目中的天枰两端进行称量。
“这已经不是变相的电车难题了,”夏油杰声音里含着难以压制的怒气,“他算什么人?他有什么资格来决定天元大人你和‘数十上百万人’相比,到底哪一方更有资格存活下来、更不应该被他拿来作为威胁国常路老爷子的‘筹码’?!”
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就是灰之王本人吗?
怎么搞得好像他还经历了相当一番心理挣扎,最后“不得不”“被逼无奈”、“出此下策”的?
更何况凤圣悟自己都说了自己身为王权者,对咒术界有着超越常人,甚至是超越大部分异能者的理解。
他不会不明白除开对黄金之王的重要意义,天元的存在对于整个咒术界,乃至对于整个日本而言意味着什么。
天元的结界是日本咒术界存在的基石,可以说当今咒术界的绝大部分运行机制都是建立在“天元拥有‘不死’术式,是绝对不会死去”的这个前提下的。
谁都不能想象若有朝一日天元不在了,由他维持了不知多少年,笼罩着整个日本的结界随之崩散,这世间会变成怎样一副光景。
“这么说或许很不恰当,但即使是在羂索那种人的谋划里,也没有设想过杀死天元大人你的这种可能。”
羂索充其量不过是想要促成天元的“进化”,将其当作咒灵操术的施术对象掌控起来,随心所欲利用天元的力量罢了。
而与之相比,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凤圣悟竟然选择以天元的性命作为要挟……
“他在自欺欺人什
么?杀死天元大人你,让你的结界术因此失效,和杀死数十上百万的普通人这二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是形式上有所不同,选择前者的话,灰之王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因为天元的结界术失效而死去的那些人不是因自己掉剑而死,所以不算是自己亲手所害,他不用因此而背负上这份罪孽罢了。
“——还真是会为自己开脱啊。”
夏油杰说到最后,无论表情还是声音都彻底冷了下来。
“我想,国常路君应该也和我一样,没想到曾经那个满怀热忱、温柔稳重的青年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吧……”
天元没有就夏油杰对凤圣悟的评价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叹息着这样说。
“明明他自己就是王权者掉剑事件的亲历者……”
然而如今却以掉剑来威胁他人。
这些年来他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竟能将人改变到如此地步……
“总监部那边知道这件事了吗?”
五条悟问。
“……还没。”天元声音顿了顿,“我立刻通知的人只有五条君和夏油君你们两个——你们应该有办法联络上国常路君吧?”
“在通知总监部之前,我想先与国常路君进行一场私人谈话。”
五条悟和夏油杰闻声对视了一眼。
前者想了想,取出口袋里的手机对着上方晃了晃:
“我们的确可以打电话给他。”
可问题是,天元的结界内,手机信号也会受到一定的屏蔽,五条悟刚刚看了一眼,信号格那里果不其然显示着“圈外”两个大字。
“……稍等。”天元见状只说了两个字,接着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再次传来天元的声音:“现在呢?”
五条悟低头一看——
嚯!手机信号居然从刚刚的“圈外”直接变成了满格!
五条悟:“……哇哦。”
他眨巴眨巴眼睛。
“天元大人你到底对结界术做出了多少改良啊……”
连通讯信号都可以随意调整的嘛?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真的想从天元这里得到什么解释,所以五条悟也没等天元的回应,干脆就着这唐突满格的信号,直接拨打了黄金之王的通讯号码。
对面的人好像一直等在终端机旁,几乎是在
振铃响起的第一秒,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
“喂喂?国常路老爷子吗?”五条悟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在在场意识清醒的唯三存在都心知肚明黄金之王一直通过某种方式关注着他们这边事态发展的情况下,也实在没必要装模作样地进行什么前情说明。
所以五条悟选择单刀直入:
“发生了什么事想必老爷子你已经很清楚了。”
那么——
“现在怎么办?”
真的接受灰之王的胁迫,就这样放走好不容易抓到的绿之王?
“阿纲说过,他的确可以做到再次困住绿之王,但经过这一次让对面有了防备,之后恐怕很难能再找到这样能将那家伙完全控制住的机会了。”
若他们选择放人,那无疑是放虎归山,想再将人抓住几乎是不可能了。
而且有一点五条悟并不是很理解,那就是——
“灰之王为什么要为绿之王做到这种程度?”
据他所知,王权者与王权者之间不互相排斥、彼此之间矛盾重重都算好的了,一个王权者会为了另一个王权者的自由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什么的……
“难不成绿之王是灰之王的私生子?”
“悟!”夏油杰拍了口无遮拦的挚友一下。
——虽然他对灰之王和绿之王也都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他们不是亲生父子。”对五条悟玩笑似的疑问做出回应的不是黄金之王,竟是天元。
“她”语带叹息:
“不过某种意义来说,灰之王算是绿之王的养父。”
“啊……”刚刚的确只是想痛快痛快嘴,宣泄一下心中不爽的五条悟。
什么鬼?那俩竟然还真能以父子相称?!
“天元大人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五条悟先是表示好奇,不过很快他就敲了一下掌心,一脸恍然大悟地自问自答起来:
“哦对,差点忘了,你是通过结界看到的对吧?”
“……是。”天元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当年迦具都事件发生时,掀起的异能波动实乃我生平仅见。”
面对如此强烈的异能震荡,天元当然是选择第一时间去查看震荡中心的情况。
于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天元比任何人都更早一步,看到了满身狼狈的灰之王凤圣悟是如何颤抖着双手从一地废墟中抱起了新生的绿之王,并从此隐姓埋名,抛弃了王权者的身份,虽无养父之名,却有养父之实地将其抚养长大……
“抱歉,国常路君,我没有与你分享过这个情报。”
天元说道。
“不必道歉。”黄金之王的声音平静地传过来,“你也有你的立场和考量,这再正常不过。”
——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盟友,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如此重要的情报自然不可能彼此分享。
“所以天元大人才会只奇怪异能者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你这个咒术师,而没有对灰之王舍命救援绿之王这件事本身提出任何疑问。”
——原来是早就知道了这二者之间的关系……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认同灰之王那家伙的做法。”五条悟不快地抱起手臂,“可恶!要不是那家伙破坏了通向本殿的升降机,明明是一发[茈]就能解决的事……”
“这正是他的狡猾之处。”
天元赞同道。
“断绝的空间让五条君你基于术式[苍]的瞬移无法发动成功,自然也就不能第一时间赶到本殿进行支援。”
而要将被损坏的升降机完全修复,至少需要十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距离凤圣悟给出的“黎明之前”这个时限,如今只有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而已,想要在那之前强行打通通往最底层的本殿的道路,无异于痴人说梦……
“——办得到哦。”
在天元苦恼的低语声,和通讯两端,五条悟、夏油杰和黄金之王三人深思的沉默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阿纲?”
三人闻声,不由异口同声叫出了声音主人的名字。
“你说办得到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有办法打通通往本殿的道路?”
五条悟眼睛亮了起来。
灯光昏暗的轿车后座,棕发的少年听闻友人的疑问,表情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我可以试试。”
他语声含笑。
“如果,天元大人能允许我进入‘密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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