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e至j区,  三片楼区形成小型筒状,是权限度超过二级的核心区域,被称为‘污染物收容所’,  内置四百余年来的各种污染种类标本,以及抓捕后判定为有研究价值的‘畸变种’。

    若不是专门的研究和守备人员,凡是进出都需要总部特派的调令。

    楼内高层的某间隔离房,  被布置成三面加固墙壁、以及一整面透明合成金属,  内部的占地面积很大,  是一间越有两百平米的屋子。

    隔着透明金属,  能够清晰看到内部的设施。

    隔离房内部铺设着绒毯,三面墙壁挂着画作和影视海报,桌椅、消遣的电子产品一应俱全,乍一看去和普通公民的住房没有任何区别。

    但仔细观察时就会发现,不起眼的拐角处满是还在转动、闪烁着红光的机械眼,  各种防震防摔、功能齐全的仿生机械或静或动;

    这是一个处于无死角监控之下的空间。

    不仅仅是视觉,  甚至连房间生物的温度、体内辐射、触摸了何处……都在超高科技的管控下,事无巨细传送到了专门收集数据的超级电脑中。

    偌大的隔离所中,只有一个消瘦的身影。

    看外形那是一个人类女性,  旁边就是柔软干净的床褥,  但它却蜷缩靠着墙角,一头枯黄的长发垂下,几乎掩住它枯槁消瘦的身形。

    它维持这样的动作足足有一两个小时,半晌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

    一股无形的、人类肉眼看不到的污染波动,  从它的体内大量溢出,  带着不明的暴动。

    被屋内的机械传感器捕捉到后,  生成了相关的数据和分析,  即时向外传输。

    短短几秒钟内,  这些精神污染力量就飙升到了一个不可小觑的数值,因为触及到了危险线,办公室内观察人员的表环发出阵阵警报声。

    等负责的研究者匆匆赶来时,屋内的电流和头顶居家的水晶灯都受到了影响。

    “滋、滋滋……”

    伴随着阵阵电流声,屋内忽明忽暗。

    “怎么回事?006怎么忽然暴动了?”研究员一号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污染力量外泄还在升级,目前达到了一级的释放量。”

    “我也不清楚,警报忽然就响了。”

    不怪他们紧张006。

    首先作为重危级的‘畸变种’,编号006引发的中心区污染事件的种种后遗症,到现在都还没完全解决,正是重要的观察对象。

    其次006的污染能力及领域特殊,等级又非常高,可以说是历年来最有研究价值的幻系‘畸变种’,到底归谁管、谁能拿下这个珍贵的实验体,各研究分部的老教授们已经掐过了一架。

    '畸变种’这种异世怪物,从人类的尸体中诞生、成长,天生就是人类的对立面;

    大多数‘畸变种’在面对人类时都会虐杀、污染,但一旦失去了污染目标,往往就会平静下来。

    自006被关押在此,已过去了两天整。

    因其属于一级重危‘畸变种’,是有着不弱于的人类智商的智慧生物、拥有生前的记忆;

    查明它生前身份后,联盟的人就迅速找到了刑家和刑璐璐的父母,并将刑家——尤其是刑璐璐本人卧房的设施和物品,尽数搬到了隔离所内。

    事实证明,效果甚微。

    这些生前物品对006没什么影响,它一直保持着习惯性地自我保护姿势,蜷缩在墙角,时而神情冷淡麻木,时而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瞪着墙外。

    总的来说它不算收容所中反抗最激烈的。

    谁知一段时间没有关注隔离房内的情况,它的污染便突然爆发了,让研究员们措手不及。

    让人把过去一段时间的全方位监控调出后,透明金属墙外的研究员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视频中的006抱着膝盖,一头枯发遮掩着面孔,监控根本拍不到它的表情;

    突然之间房间内的污染力量就开始涌动,而后灯影闪烁电流短路。

    “奇了怪了……”研究员一号喃喃自语着,在晃眼的光线下一抬头,头皮被吓得一阵发麻,生生打了个寒战。

    藏在角落阴影中的‘畸变种’不知何时抬起了头,一双凹陷的猩红眼瞳直勾勾地,只盯着他们看。

    不等几个研究人员害怕,他们磁芯上悬浮的各个透明数据表,以及观测页面,同时出现了、不同情况的变化。

    一时间接连不断的异样提醒音响个不停,让他们手忙脚乱。

    “到底发生了什么?!”研究员二号脸色难看,不由惊呼。“污染的局部强度恶还在涨,但是总量却在飞速减少!这怎么可能?!”

    所谓污染总量,就是一个‘畸变种’的能力。

    能够在主城中心区布下大范围、多层次、扭曲虚实且极其稳固的污染领域,006的污染总量可想而知,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据!

    收容后研究员们初步估测,它对于精神和大脑层面的污染量,已经达到了全联盟记录在案的第二位。

    仅次于的编号001的重危级污染——‘科技树’!

    但此时此刻,突然失控的006的数据,却发生极其诡异的变化。

    它毫无保留地倾泻着自己的污染,导致局部的污染强度飙升,在隔离房内形成了极大的压强,头顶的灯、四周的桌椅摆件都被无情碾碎,发出巨大的动静。

    甚至连专门针对的重危级‘畸变种’收容的特殊金属,都发出阵阵‘咯吱’声,仿佛这股力量再飙升下去,就会把这面阻隔怪物出逃的透明金属震碎。

    心神俱颤中,几个研究员已哆嗦着启动了警报,并立即通报了总部。

    其他楼层办公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进入戒备之中。

    特战队的总部就在相邻的区域,全副武装的队员来得很快,幻系分队的队长秦语萱连防护设备都没穿齐全,就匆匆赶来。

    “发生什么事了?”

    “秦队,它自己在里面突然失控了,没有任何迹象。”研究员002将还在变化的数据检测递给她看,“您看这个,006的污染总量在飞快下跌,如果按照现在检测的污染量它的等级和危险性已经不算重危级了,并且这个数值还在降低!”

    '畸变种’的污染量和人类的污染度是一样的,处于一种持续上涨的状态。

    但和人类不同的是,它们是没有上限的,污染量越大能力也就越强,也不存在所谓的失控、副作用一说。

    如果说有什么情况会让‘畸变种’的污染量大跌,那就是它们被拔除前、濒临彻底消亡前。

    可006一直都在隔离房中。

    关于它的精神污染项目还没启动,中心区事件还没结束,根本不会有人拔除它,所有人研究人员和特战队员都一头雾水。

    研究员一号道:“或许是检测的仪器受波动坏了,这个数值并不准。”

    “秦队长,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直接注射溶解性药物还是再等一等?”他问道,声音带着惧意。

    秦语萱死死盯着一片狼藉的昏暗隔离房内,“再等等。”

    对上那双猩红的、充满邪性的眼睛,她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酸楚。

    同为幻系污染者,她对于那种无形的精神影响感知更为强烈,这一刻她的世界中被一片绯红掩盖,奇怪的复杂情绪让她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在秦语萱的脑海中浮现。

    她陡然瞪大了眼睛,点开了止息下属的通讯,“立即联系一区中转站的人,我要知道那一批暂时扣押在中转站的器官贩卖者的情况!”

    下属:“秦队,一区负责人没有接听。”

    其他接到通知赶来的分队长听到她的话,也意识到什么,“我有认识的人在中转站,我联系他。”

    然而无论是总线,还是私人的通讯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很快有特战队员通报:

    “一区中转站方圆五十米内的天眼系统,全都被人恶意攻击了,监控设备和暗处的机械眼都挑掉了,至少丢失了一小时之内的进出情况。”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一区中转站出事了。

    当即有队长通知人前往的调查、处理。

    在这段时间内,秦语萱和处理小队的队员们都没有放松警惕,一直注意着隔离房间内的006,生怕它震碎了金属墙再一次出逃。

    可令人惊讶的是,屋内摇摇欲坠的残破设施,晃动的幅度没有最初那么大了。

    造成这么大动静的‘畸变种’也并没有趁机撞墙、恐吓外界站着的人群。

    它就那么抬起惨白的面孔,尚且能看出是人类的四肢抱着,露出一条条红紫的新旧疤痕,一双猩红双瞳满是复杂看着周围的设施。

    另一和秦语萱关系不错的队员问道:“秦姐,你为什么忽然想到了那些通缉犯,难道006暴动和他们有关联?”

    秦语萱:“……006的畸变原因你们都知道,那些对罪犯者的痛恨以及过往的恐惧,是它精神污染畸变的主要来源,如果它以某种方式解除了污染原因呢。”

    她抿着唇,眉心蹙紧。

    高等级的'畸变种’也是智慧生物的一种,联盟史有过极少的几例特殊案例,是‘畸变种’的畸变源解除后,支撑它们扭曲失控的因素消失,它们心中便产生了自毁的情绪。

    这种自然而然消亡的‘畸变种’有,但少之又少,至少近几十年间、秦语萱这批人从未遇到过。

    不少人都觉得这只是夸大的故事。

    006身上诡异的污染变化和情绪波动,让秦语萱想到了这个猜测。

    等了大约几分钟的时间,006的污染波动越来越弱,同时快速赶到一区中转站的队员反馈回了消息。

    “一区值班的同伴全部处于浅中度昏迷,污染波动数值正常,没有明显外伤,没有生命危机。就是……”

    秦语萱:“就是什么?”

    “就是那批从池山区押送回来的犯人,全部死在了羁押的牢房中,死状非常不好。门窗没有破损痕迹,凶手应该并非人类,因为这些死者全部出现了附属污染的情况,身体被多次撕裂修复,初步推断是有目的虐杀行为。”

    “怀疑对象:编号006。”

    听了一半,秦语萱的心情就彻底沉了下去,她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拍在了透明金属墙壁上死死盯着006,展开了自己的能力领域。

    两种幻系精神污染能力相碰撞时,小小的隔离所内再次发生了震荡。

    “我知道你听得见听得懂,那些人,你怎么做到的?谁在帮你?!”

    隔离所内的006神情淡漠,根本不理会外界叫嚣的、手忙脚乱的人类。

    它现在的情绪很复杂。

    暴虐中夹杂着不甘,但却因为亲手解决了一个个曾经刻印在记忆深处的面孔,而让这些暴虐的情绪无处宣泄,只能任凭它们流逝。

    恨是它污染的源头。

    当这股扭曲的、几乎要将所有人燃烧的恨意平息,它的存在、污染的源头都被撼动了。

    这一刻006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它曾经叫刑璐璐,是一名帝国学校的学生。

    这间冰冷冷的隔离所墙上贴着的,是它曾经最喜欢的虚拟偶像,和那些得到过的荣誉和奖状,床头放置着玩偶……它惊诧发现,那些被它遗忘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它想起来了,最初被关押进来的时候,有一对中年夫妻穿戴者防护用具,站在玻璃外面看着它,捂着嘴哭泣,很是崩溃的样子;

    那是它生前的父母。

    一遍遍纠缠着它的轮回噩梦,也在不知什么时候消散了。

    006不会一闭上眼,就看些狰狞的面孔和血腥的画面,它想起了更多的人,更多的话。

    失控前马健锋浑身是血,还死死抓着它衣角的眼神样子,让它神情怔忪。

    那些平淡的画面到了最后,是一张属于人类少女的面孔。

    金发墨瞳,肤色白皙,她插着兜站在血红的霞光下,用再过平淡的语气和它说了什么。

    006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它只知道这个叫元幼杉的女人很狡猾,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化解了自己的污染源,那些缠绕着它的轮回噩梦是束缚,但同样也是它领域的核心。

    但它并不愤怒,也不恨元幼杉,它只是觉得很累,还有种淡淡的感激。

    一切的恨意和悔意都找到了宣泄口后,006就像是一颗被戳破了的皮球,那些充满它的全身怨气四泄。

    它嗤了一声,缓缓闭上了黯淡的眼睛。

    编号006污染波动异常的14分钟,它的污染力量萎缩到普通二级的程度,并还在缓慢降低。

    第22分钟,另一隔离室内暴躁的‘畸变种’——编号028的无皮婴儿,因为是从006的体内孕育而出,和它同源同体,也出现了萎靡、羸弱的情况。

    第36分钟,两只‘畸变种’同时出现躯壳腐化、无法修复的状况……

    2小时后,研究院补救失效,宣告编号006和028在污染物序列中除名。

    这是近四十年来联盟出现的第一例‘畸变种’自主毁灭事件,引起了内部动荡。

    ——

    略显昏暗的小街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不远处高楼建筑投射的霓虹远灯射入巷子,正巧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因为后方的青年个头远远高于前者,两人的影子倒是齐头并进,偶尔交融。

    感受到手背上那枚眼球污染物一烫,像莫名被火舌舔舐了一下,元幼杉似有所感;

    摸了摸那片滚烫的皮肤,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天际。

    她在领域中轮回了上百次,大脑遭受的污染冲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到最后别说是她自己分不清虚实,就是006本体有时候都有种她就是自己的错觉。

    正因如此,她才能让006的污染物寄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不发生排斥反应。

    那些污染的源头都来自006,如今困扰着她的痛苦骤然减轻,隐忍着的针扎痛也开始消散时,她不仅没有兴奋,反而脚步微怔顿住。

    元幼杉心里明白,应该是006的本体发生变化了。

    它的污染能力在减弱。

    身后闷着气的狗勾其实跟得很近,脚步声很轻。

    两人几乎因为这停顿撞在一起。

    耳后扫过的温热呼吸像刷子扫过,元幼杉一仰头,正巧对上一双俯视着她的眼眸。

    祁邪站在她的身后,高大而宽阔的肩脊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一双黛紫色的眼瞳自下而上看时,凝成一条竖瞳;

    他五官线条锐利,肤色又苍白,在阴影中衬着的是天际缤纷斑斓的霓虹光芒。

    这些过于夺目的色彩都揉杂在一起,铺在昏暗色调的夜幕以及灼烫的气息上,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艳糜,多看两眼,都会头晕目眩。

    哪怕见惯了这张脸孔,元幼杉的心还是狠狠一跳。

    她耳根子酥酥麻麻,带着点呼吸的热潮,想要往前走上两步打破这微妙,身后却陡然伸出一条手臂。

    卷着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浮现些脉络的小臂,就这么直接从后环绕住她的肩膀,将两人本就仅剩一线之隔的距离彻底扯平。

    “看路。”

    元幼杉后脊贴着青年的胸膛,身后极有质感的声音传入耳中,令她浑身肌肉一紧。

    隔着衣物的大面积接触,也能让她清晰感受到青年有力的心跳,以及温度。

    “哦……好。”她干巴巴应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看到脚边阴影的积水。

    若不是祁邪制止,她现在就一脚踩进了水坑中。

    但哪怕是提醒,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有些太近了。

    元幼杉轻轻吞咽。

    鼻端是青年熟悉的清冽气息,她感觉血在倒流,让她耳朵和脸颊都烧了起来。

    从两人碰面,到沉默着一起往主城公寓的方向走,他们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略显诡异的氛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元幼杉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来到中转站,那些倒了一地的值班人员又是怎么回事;

    祁邪也没有询问这些,也没解释为何周边的天眼线路尽数被捣毁。

    他们就像出来散步似的,散步完毕自然而然要回去。

    但这份诡异的默契和平衡,在昏暗巷中因过度接触,被打破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让心跳那么失衡,元幼杉抿唇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哼。”祁邪嗤笑一声。

    这一下温热的呼吸便毫无遗漏地,喷洒在了她柔软细腻的颈部。

    元幼杉都能想到他笑时扯着唇角,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

    祁邪:“有什么必要吗。”

    他知道元幼杉从始至终都没想过隐瞒他,从一开始,女孩儿就坦然且高调地向他表明自己的动向,并固执地去实施,根本不去想——或者说不惧怕事后的一系列麻烦。

    准确得说,元幼杉又一次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傻乎乎地一头往麻烦里栽。

    祁邪本该生气的。

    就像他认为元幼杉脆弱那样,他不喜欢娇娇弱弱的小公主去犯险,一丁点都不喜欢。

    但那些不愉,都被对方毫不掩饰地信赖打消了。

    清楚意识到这一点的祁邪,竟提不起对她自作主张的行为的怒火,反而暗自愉悦。

    哪怕知道元幼杉是故意的,但他心甘情愿地、像是忠心耿耿的爱犬,尾随她,帮助她,为她清洗一切痕迹。

    祁邪的声音慵懒缱绻,听得元幼杉耳根子发痒,她温声解释之后,认真道了谢。

    对方的手段虽然粗鲁,但确实最大程度保证了她行踪的隐秘性。

    只是……

    这个姿势是不是维持得太久了些?

    元幼杉侧了下脸,柔软的耳尖好像触碰到了身后青年的鼻尖,“……回家吗?”

    “当然。”

    祁邪应着声,动作却毫无反应,一点都没有要放开元幼杉的打算。

    他心里不想放开,昏头昏脑地只想贴贴,虽然清楚这种行为不太妥当,但自私又占有欲极强的小狗理直气壮地装傻。

    意识到他没有主动放开的意向,犹豫片刻,元幼杉没有挣开身后的黏人狗狗。

    作为过于温吞的掌绳者,尽管她有能力呵斥和掌控牵引对象,但因为心软,以及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选择了放纵。

    她默认了狗勾有些出格的、像在圈划私有物似得举动,纵容着贪婪特犬的野心飙升,以及呼之欲出的占有欲。

    天知道元幼杉从中转站中心情沉重地出来时,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傍晚的天色下满脸不耐、一副谁都欠了他五百万的拽气样子时,心里有多软。

    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她的小狗。

    他来接自己回家了。

    女孩儿柔软纤长的脖颈,毫无防备地对着身后垂涎的恶犬展露,只需要扑上来抵住,不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用锋利的锐齿撕裂。

    这对任何傲慢的猎食者来说,都是最顶尖的诱惑。

    狗勾也不例外。

    祁邪只需垂眸,就能看到那抹白如新雪的颈子,莫名让他齿根发痒,心底某种从未生出过的欲念呼之欲出。

    他听到女孩儿的声音:“我给你惹事了吧。”

    元幼杉知道今日之事,自己一定会被怀疑,这么做很容易给自己引来麻烦。

    其实那些关押在中转站的恶徒满手鲜血,但到底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大可以忽视他们,不要惹祸上身。

    但她不想明哲保身,也不想等。

    作为重要污染事件的相关的人,万一那些人被运进了主城关押保护,她再想接近他们就难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急切地行动。

    “自己冒冒失失闯过去的时候,现在怕了?”祁邪道。

    他能感觉到女孩儿抵着自己的背脊和蝶骨在轻颤,以为对方是在担心联盟问话,语气软了几分,““不用怕那些议会的老东西,周边明暗的天眼我都除去了,根本不会录到你的身影,不用担心他们……”

    “没有怕。”元幼杉神情淡漠。

    她抬起头,唇角扯出一个弧度,“他们死有余辜。”

    在祁邪诧异的目光中,女孩儿的语气堪称冷漠,“我经历过的那些轮回只是006的记忆过往,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没资格替它原谅或审判那些罪犯,它只是把这些人施加给别人的痛苦都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但如果是我,我更想让他们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俊美青年神情微怔,显然没想到元幼杉。

    他黛紫色的眼瞳紧紧盯着怀中的少女,神情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明是温室里娇养出来的花朵,却偏生没有那些脆弱的、让人怜爱的气质。

    一开始祁邪以为她是易碎的,和自己绝不是同一类人,但当女孩儿身上还染着没干透的猩红,撑着一张过于的漂亮精致的脸蛋,用平静柔软的声音说着充满杀意的话语,那种维和却又水乳交融的美感让他灵魂都在战栗。

    半晌他缓缓咧开了唇角,心情十分愉悦。

    “嗯,挺对的。”

    完全被迷昏了头脑的小狗喜滋滋的,丝毫没有意识到在某个时刻,身份已然发生了巧妙的变化。

    柔弱的猎物温吞地引诱,布下名为放纵的陷阱,一点点看着蠢狗沉溺其中。

    ……

    回到公寓中,祁邪第一件事就是让元幼杉把身上的衣物换了下来,而后不知是藏了还是丢了。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就有特战部队的人上门来访。

    为首带队的是个某个小分队的队长,看到公寓大门打开后露出的一张面孔,下意识皱了眉。

    “祁队,打扰了。”

    祁邪神情恹恹,半长的发随意扎在脑后,耳后落下凌乱地几缕。

    他穿着黑色的居家服,因为半撑着门衣领有些松松垮垮地往下垂,露出一片结实的、看起来手感很韧的胸肌,配上一张艳糜的、因晨时被打扰而烦躁不耐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

    “呵。”扯了下嘴角,祁邪不爽道:“是啊,确实很打扰。有事儿?”

    相传他曾经被造出时,在联盟和研究院内接受了许多改造手术,身体精神都很不好,失控之后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少没见过他真容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又瘦又枯、阴森可怖的形象。

    但事实是祁邪不仅体型不病弱,还很不错。

    尤其是穿着薄薄居家服的时候,单薄的绸衣贴合着他宽阔的肩颈和腰,看得队伍中前来做调查记录的年轻男女挪不开眼,简直像被艳鬼勾了魂似得。

    小队长本就不喜祁邪的性子,又看不起他,发现下属们走神后更为不愉。

    所以一敲开门,他便很不客气问道:“祁队,昨晚一区中转站出现了一场恶意杀戮事件,系006污染事件有很大关联。我们初步怀疑你以及元幼杉小姐有很大的嫌疑,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请问你们二人昨晚在哪里。”

    祁邪懒懒散散地倚在门边,像是还没睡醒,听到这毫不客气的质问笑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问我的行踪,你配吗?就是林策站在这里也没这么大的威风。”

    他那张过于艳姝的面孔上露出笑容时,晃得人眼都要花了,哪怕是张狂的神情和阴阳怪气的语调,也只会凭添气质,让人无法厌恶。

    至于他口中的林策,则是特战队总部的队长,被他连名带姓得叫着,在小队长看来就是不尊重和侮辱。

    隐约听到屋里的动静,祁邪脸上笑意淡了。

    他掀起眼皮,黛紫色的瞳孔中一片冷漠,“没有证据就上门打扰他人休息,昨天晚上我和元幼杉在家吃饭,睡觉。”

    顿了片刻,祁邪才一脸无辜。

    “我们可是良民,干不出那种事儿,联盟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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