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从朋友变成恋人会经历一段尴尬期,那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结束之后,双方想进一步发展,想要靠近,与对方行恋人之事,但出于尊重又会保持着朋友的距离。相处的时间过久,使得双方成为了熟悉、安全却无渴望的关系。

    这种集亲密与欲望的矛盾关系,于苏牧和乔易周而言,是不存在的。

    两人在高考后的暑假期间发展成了恋人。从七岁到十八岁,两人相处了十一年之久,他们的关系从最初无话不谈的朋友,到事事较劲的对手,到现在亲密无间的恋人,竟然都能很快地接受这个身份转变。

    整个暑假,苏牧都与乔易周厮混在一起,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出去玩,时时腻在一起,乔易周的父母对此都见怪不怪了。

    开学的前一天,两人都破天荒地赖床了。

    夏日总是是炎热而焦躁的,知了早早爬上树枝上,一展清脆嘹亮的歌喉,开始了一天的求偶行为。

    乔易周卧室的窗外就有一颗银杏树,已经长得非常高大了,枝繁叶茂的,遮住了烈日阳光,偶有几阵凉爽的风吹来,晃动的银杏叶片沙沙作响,引得知了更卖力的叫嚣,只稀稀松松地打下几片阴影,打在凉席上紧紧相拥而眠的俩人。

    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房内的苏牧极为不爽的吵醒,睡眼惺忪的,便也懒得睁眼了,只稍稍挪了挪细白的手臂,用手掌抵住对方的脸,移开充满热气的呼吸,“乔易周,你没关窗,好吵。”

    乔易周也闭着眼,蹭了蹭苏牧搭在他脸上的手,手掌顺着滑到他的手臂,轻轻搓了搓,砸吧着嘴,“昨晚你嫌热,又不让开空调,不就只能开窗了吗?”

    “有蚊子咬我……”苏牧不开心地挠了挠自己的脸。

    “哪呢哪呢。”乔易周闭着眼在他身上乱动,嘴角却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便宜都被他占了!

    苏牧不满地啧了一声,也没做声了,呼吸又慢慢平稳了下来。

    正值青春,男孩爱光着身子大喇喇地睡觉,只要能躺,哪都是床。

    男孩的身体年轻而健硕,在阳光下更富朝气。但苏牧却白的发光,皮肤虽不是吹弹可破,却也细滑的很,身材虽没有乔易周高大,但也匀称得当,是女生羡艳的那种。

    乔易周总爱粘着他,推都推不走的那种。

    阳光刺眼,但仔细一看,苏牧光着的上半身有些些红肿,尤其是锁骨和后颈的位置,更是有些惨不忍睹的样子了。偶然翻身,纤长的大腿搭在被子外面,露出了上面星星点点的红斑,脚踝上更是一圈红痕。

    苏牧不在意,挠了挠脖子,又睡过去了。

    乔易周父母前几天有几个学术会议,就去到首都出差了,家里没人照顾,华婉君就好声好气地让两人按时吃饭,按时作息。离开前也买好了能够保存几天的青菜和肉类,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说完不放心,还想去买些零食和水果回来。

    还是乔康海看不过去,及时制止了,“孩子都十八岁了,你还当八岁呢。走了走了,别打扰人两个孩子了。”说完拖着行李箱,扯着华婉君的衣袖就往出租车走。

    乔易周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苏牧,华婉君这才作罢。

    苏牧就住在乔易周的隔壁,从小两人一起长大,乔易周的父母都看在眼里。爷爷去世后,就只剩苏牧一人了,华婉君怜惜苏牧怜惜得不得了,便总是去他家照顾,担心孩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这样一来一往,后来就直接把苏牧领来家里住了。

    两人在一起后,乔康海和华婉君也没什么惊讶,花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适应了,倒是很高兴苏牧可以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

    家里只剩苏牧和乔易周后,更是给两人放肆创造了契机,随时随地都可以黏在一起,除了出去旅游,他们还可以安安静静地在家看一整天的书,聊着喜欢的电影。原来总爱争个输赢的游戏,成了两人生活的情趣。

    一觉睡醒时,已经正午了。房间里的阳光被遮挡住了,苏牧不再感到刺眼,便立刻从乔易周的怀里退了出去,背对着他,还想呼呼大睡。

    乔易周只觉怀里一空,一睁开眼就看到苏牧光滑的背。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周,心生一计。

    乔易周猛地坐了起来,跨坐到他腿上,还没等苏牧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就感到自己肩膀迅速被扳直。脑子还处在晕晕乎乎的状态,脸颊却一紧,被面前的人狠狠拿捏住了。

    他啧了一声,眼睛微微眯起,手掌下了一点力气,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拍着乔易周的手臂。

    乔易周看着他有些怒意的睡颜,只觉得可爱得紧,展开笑眼,窗外吹进了一阵带着清甜香味的风,挑起了乔易周额前的发,他那挑衅的表情便完全露了出来。

    苏牧见敲打他不动,还露出欠扁的表情,他被掐着脸颊,只好鼓囊着嘴,带着起床气的沙哑,“你放不放?”苏牧嘴里透着风,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像极了怒极即将反扑的刺猬。

    乔易周摇了摇头,扯着他脸颊的手,还示威一般晃了晃。

    苏牧猛地睁开眼,不明显地扯了扯嘴角,就直接把头往他额头上撞,丝毫未收力气。乔易周没料到他的反击,凭借本能反应,侧了侧头,躲过了他的撞击,双手只好离开他的脸颊,转而扶住他的背,把苏牧抱了个满怀,但还是被后坐力震得往后躺。

    苏牧顺势抽出双腿来,骑在他身上,撑开他的胸口,让他抱不住,双手只好滑落在身侧。苏牧抬眉,是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乔易周带着笑,就这么静静看着他。风过发梢,吹过他稍带红晕的脸庞。苏牧眼睛闪闪发着光,像载着一舟星辉。他兴奋地一下一下喘息着,带动着起伏的胸脯。他激动着,乔易周也悸动着。

    乔易周眼里都是爱意,浓烈得都快弥漫了出来,眼底还带着隐藏不住的深深的欲望,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苏牧身上不着一缕,是那么的干净与纯粹。

    他瞧着苏牧,像仰望着神祇那般,是虔诚,也是信仰。

    “我赢了,你还闹不闹?”苏牧笑着,一手扒拉着自己散乱的发,一手掐着乔易周的嘴,让他嘟起来。瞧着他着滑稽的模样,苏牧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乔易周眼睛仍迷恋地看着他,双手慢慢地握住他的腰侧,他缓缓闭上了眼,仰起头露出了他性感的喉结,等着苏牧的垂青。

    待苏牧的唇即将贴上他的,乔易周突然睁开了眼,嘴角擒着一丝得意的笑,手指作乱般开始在他腰窝上下抓挠。

    他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苏牧怕痒的到处躲,却不小心撞了上去,发出闷闷的忍痛声。抓不住他作乱的手,只能像河里的泥鳅一样滑溜溜地闪躲。

    苏牧笑怒着,断断续续地喊着:“乔,乔易周!”

    “在!”

    “乔易周,你给我,住手!”

    “不要!你言传身教教我的,这叫兵不厌诈!”

    两人又开始胡天胡地地打闹着。知了却被他俩的大动作弄得自惭形愧,惊动了翅膀,飞走去寻着一处安静的树梢,继续它一生最有意义的仪式,等着一场属于它的完美的邂逅。

    时光正好,爱意正浓。

    就这样又闹了半天,最后因为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乔易周担心苏牧的身体,对他又哄又凶的,苏牧这才不情不愿地被他拖起来。

    乔易周翻了翻冰箱,思考着菜式。华婉君之前准备的食材特别丰盛,以至于临近开学了,他们俩还没吃完。

    乔易周在厨房里捣鼓着,苏牧一靠近门口,乔易周就拉着门帘,将他堵在外面,被“勒令”要好好坐着,不许乱动。

    苏牧歪着头看着他,乔易周特别喜欢他这副乖乖的模样,也笑着看他。

    少顷,苏牧眼神闪了闪,狡黠的笑了笑,突然蹲下身来,想从他左手下方钻过去。谁知乔易周早就知道他的想法,反应更快,放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他。

    苏牧撞了到他的胸口,仍弯下着身子,就这样仰视看他。眼神里有些哀怨,像是小鹿般的眼睛,水润而光泽。

    苏牧的五官端正,长相极为清秀俊朗,会让人自然心生出保护欲来。但那脸上从来都不曾露出丝毫的软弱和怯懦,那是一种不屈的表情。

    乔易周爱极了他这副模样,被他看得心痒痒的,宠溺地贴上了他的脸庞,温柔地抚摸,用心感受着苏牧的温润如玉的皮肤,让手指慢慢染上他的体温。随后手指离开脸侧,向上夹住了他的鼻尖,没用上一点力气,轻轻晃了晃。

    苏牧盯着他的眼,突然抽出,虚张声势地假装咬住他的食指指节,含在嘴里慢慢研磨。见乔易周没有任何动作,无趣地放开他的手指,斜眼睨他。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低头笑出了声,就离开了。

    等苏牧走后,乔易周发紧的嗓子才微微松开,心里却甜蜜而烦闷地指责这个无情的摘花客。

    就这样,乔易周在厨房里贤惠地煮着饭菜,苏牧在外舒适地躺着,时不时悄悄往厨房的方向看,看着乔易周忙碌的背影,便会觉得特别心安。到最后,苏牧不再分出眼神给电视,就趴在沙发扶手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乔易周,是他没曾想过的那种温柔的眼神。

    夏风吹过纱窗,吹来了厨房的香气,若隐若现的阳光在空气中跳动。虽然是炎热的天气,此时的两人却是凉爽舒适。

    乔易周端上了糖醋排骨和、酥皮龙虾、凉拌茄子,最后还体贴地做了一锅清汤银耳,用来解腻。为苏牧盛好后,就坐下一起吃了。他们安静地吃着,时不时搭上几句话,享受着夏天的午后。

    最后一晚,他们即将面临分别,是不舍,也是爱欲。

    浓浓的爱意将两人包围,空气中的温度逐渐上升,床头的玩偶晃个不停,快要同树叶摇晃的频率趋于一致了。他们仿佛乘着露天小船,头顶着月光,在点缀着漫天星光的欲海里浮浮沉沉。

    他们敞开窗户,要让枝头的月亮倾听着两人的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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