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西,仿佛在一夜间长大……
叶江毓看着他脸上的笑,有些难过,一手覆上他的眼。
轻声说:“西西,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他拿下她的手,亲了亲,放在心口处:“能和你定终身,我这里很高兴!你摸摸,它跳得很快。”
可是,她却难过地哭了。
她能感觉到,他心里在哭。
看着他,眼里浮上泪水:“西西,你这样,我很难受。”
他一直都觉得,他家小鱼儿的眼睛很美,就像是夜空里的繁星,格外的沉静、闪耀。
此刻,盈满泪水的双眼,更是碧空如洗,星光点点,灼灼其华。
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我没事,不要难过。”
他拉着她的手,跪坐在灵堂上。
左手抓着她右手,两只手上的戒指,交相辉映。
他轻声道:“你先陪我守一会,我们说说话。晚点我送你回去,去祭拜叶叔叶婶,告诉他们,我们定了婚盟!”
“待我们婚龄到了,就去打结婚证!”他看着她,说道。
她点头:“好!”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掐着手指头算了算:“你要20岁才能结婚,还要四年。”
听了这话,他有些不高兴,不想说话。
拿起旁边的火钳子,在火盆里扒拉几下,火星四溅,炭灰纷扬。
她看着他笑,哄他:“没关系,多久我都等得起!”
他抿唇,笑笑,心情大好。
叶江毓低头看着手中的戒指,叹息道:“只是,这个现在还不能带。”
他显然也想到了:“一会找根玉线串起来,带脖子上。”
她点点头:“还可以编个花样。”
他看着她,笑:“你编?”
她摇头:“你编。”
……
叶江毓也拿起了一个火钳子,拨弄几下炭灰。
想到了纠察队的事,有些好奇。
低头想了想,轻声问他:“我们南城出来个纠察队,你知道吗?”
他低声回道:“那是刚子他们几个组织的。”
想到刚子他们几人,她有些惊讶:“刚子他们?”
他轻嗯一声。
她眉头轻皱,问他:“为什么?”
似勾起他回忆,手指无意识地拨弄起戒指:“这几日,我爸跟我聊了几句,看着那些人疯魔的模样,我想,以暴制暴,也许是个法子。”
“我跟刚子、柳川几人提了下。”
“他们几个就行动起来。”他们比他想的要聪明能干。
他笑了笑:“柳川想的点子,他们几人行动,把孤儿院那帮人组织了起来。”
早年家里开办孤儿院,办得可真好!这孤儿院里的人,也许曾因各种原因被抛弃、流浪,以至于他们比任何人都珍惜在孤儿院里的日子,也比一般人都懂得感恩。
流浪的经历,也让他们更是凶悍。
刚子几人,便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
他想了会儿,对她说:“孤儿院那些人从小流落街头,比起一般人要凶悍些。”
“他们跟那些人斗过几场后,队伍就拉起来了。不少人又自己组织起来。”
停了几秒,他感叹道:“父亲说的没错,只有洪流才能阻挡洪流……”
……
她静静地看着他,有些担心:“你别参与进去。”
刚子他们无牵无挂,不怕人报复。
他还有她,她会担心,会惦记,会牵挂。
他看着她,柔声道:“我知道!”他轻笑,有些赞许:“刚子他们鬼精的很,没出头,都躲一旁看着呢。”
听得此言,她不禁笑出声:“你也要如此才好,凡事不出头,有事套麻袋。”
她说完,把自己给逗笑了,轻轻浅浅地笑。
他也跟着她笑起来,如栀子花开,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好似忘了,他们正在灵堂里,也忘了各自的悲伤。
他们小声地说着话,跪坐在地,接肩擦踵。
叶江毓轻声问他:“你还没跟我说,你何要套郭家小公子麻袋?”
他视线在她胸前扫过,有些犹豫。
“不能说吗?”她好奇,是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他低声道:“他对你无礼!”
她疑惑,回想了几秒:“有吗?”
他心里长叹一声,嘀咕道:“他每次见你,都要往你那里瞧。”
嗯?那里?是哪里?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羞红了脸,如染了鲜红颜色的上好绸缎,惹人眼。
她故作不知地背过身去,若无其事地拨拉火盆子,等待脸上的热气消下去。
崔泽西暗自笑了笑,转过头便看见刚子几人探头探脑的在门边徘徊。
一见他看过去,哄的一声,做鸟散。
“……”
这几个家伙,在偷看呢?
好在,他们没做什么过分之举……
叶江毓尴尬地笑了笑。
没一会儿,刚子又跑回来,在门口踌躇不前。
“有事进来说。”
“大少爷,城北这边又有人被拉去批斗了,柳川他们已经过去了,你要去吗?”
崔泽西摇头:“我不去了,”
他还要给父亲守灵。
……
城北纠察队的事,叶江毓没有过多去关注。
只要知道纠察队是刚子那些人就行了。
看着崔泽西舒展开来的眉眼,她心里舒了口气。
回到叶公馆,伸手摸摸胸前挂着的戒指,笑了笑。最终,崔泽西还是编了两条挂绳,挂在了彼此的脖颈间。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她是嘴角噙着笑回到叶公馆的,与崔泽西一起,向父母告知二人定了婚盟,祭拜了一番。
如此,他们便该改口了。
崔泽西对着叶家夫妻称:岳父岳母!
再次祭拜。
后日,便是叶家夫妻二人下葬的日子。
崔泽西说,他来给岳父岳母披麻戴孝、摔盆送葬。
二人又上楼看了叶奶奶,叶奶奶还是没有醒转。吊着一条命,身子越发消瘦,如皮包着骨头,有些骇人。
看着奶奶这副模样,她心里难受。
有时她也不知,这样拖着,是对是错?
夜里,她握着奶奶的手,唤着奶奶,感受着她手里的温度,泪流不止。
奶奶的手已不成型了,抓下去全是骨头,硌人的很。
可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舍不得……
崔泽西看着叶奶奶的模样,也是难受得紧,眼里泛起了红丝。
叶江毓此番两难的境遇,他感同身受!
他想起了父亲。
父亲从木盒里拿起一管试剂,笑着对他说:“这是国外的一款试剂,能让人在睡梦中无痛苦、安乐的死去。”
接着,他苦笑道。“我还是不如修筠啊!”
“当年在国外时,我便想着,买些回去备着。若是哪天,遇见不堪忍受的境遇时,便将它用上。”
“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天……”
父亲看着他的眼里,很是复杂。似犹豫、似不舍、似哀伤……
他,也不舍。
他按下父亲手中的试剂:“爸,我不怕的,不怕他们!你不必如此!”
父亲摇头:“你不懂!谁也不知这场浩荡要持续多久,十年?二十年?”
“你若是被人烙下‘黑五类’的印记,那你这辈子就毁了!”
“当年叶家那小子,叶江恒?就被人烙了个‘地主小崽子’的名,要不是修筠,他还磕在黄土地里出不来呢。”父亲突然想起道。
“你还这么年轻,可不能就这么让人给毁了……”
他感叹:“这手段之狠辣,可谓是杀人诛心!”
他摇头又道:“若欲其死,必先毁其名!可见,这名声之重!”
父亲,还是死了。
他给自己注射了那款药剂,正如他所说,无痛苦,在睡梦中,安乐的死去。
……
“大小姐——”
何伯急匆匆推门而进。
“大小姐——恒少爷回来了!”他一脸欢喜的模样。
何伯话语刚落,一个风尘仆仆的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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