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第二天清早没能回学校，伍姐天还没亮就给她打来电话，说原本定在后天下午的代言因为负责人突然要飞国外改成了今天上午，让她记得跟辅导员请假。
叶延坷被吵了个十成十，埋在她颈窝里一口咬上她锁骨，磨了磨，“差一刻五点，鸡都起不了这么早。”
“你的不是已经起了吗？”姜亦眯着眸子把手机扔在枕头旁，蹭着身子想离他远点，又被他连人带被子紧紧抱回怀里，“你不会之前每天都比我起得早就是因为……”
叶延坷强硬的把她摁在怀里，近距离倾听他胸腔震动，砰砰砰的：“睡觉。”
“不想睡了，我想抽烟，你这儿还有欧盟万宝路的薄荷双爆吗？我代购说最近仓里没货，没的抽了。”姜亦唇贴在他胸肌上张合，顺便回咬了他一口，比他那口重多了，立马出现个很深的印，发紫。
“嘶，你属狗？”叶延坷方才还困顿的眸子瞬间清醒，没了困意。
姜亦嘻笑：“狗骂谁？”
“等会走的时候先拿两包，我找人给你买。”
……
伍姐来的早，七点不到就等在酒店后门，姜亦洗过澡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下去，临出门前被在楼下吃饭陪江欲铭吃饭的陈子羡塞了个饭团。
这次是一个走大胆前卫、独树一帜风格的品牌《rosesnake》，品牌标如其名，是一条眼镜蛇围缠在红玫瑰上吐信子的图案。
姜亦跟辅导员请过假后坐在车上翻了翻rosesnake历来的设计成品，发现几乎都是用正黑正红搭配，融合暗黑哥特和传统现代的设计，更偏向于日常一点。
“这种设计的衣服受众面也不算广吧？感觉走在路上都不一定能的看见几件。”姜亦摸了摸下巴颏儿，问伍姐。
伍姐瞥她的手机界面一眼，在红绿灯前踩了刹车，娓娓道来，“这牌子是个学服装设计的富二代从国外留学回来以后一时头热创办的，家里有钱也不管能不能挣钱，选代言人也是只看可塑性和效果，不管有没有名气，定价高又限量发售，就算受众面小也是次次秒被抢空，算是原创牌子里知名度很高、很能打的。”
姜亦又找来历次的代言成片，发现连拍摄风格都是别具一格，几乎每次都会选在玫瑰里、血液里一些看起来就暗黑风满满的场景。
心下有了思量。
伍姐沉默了一段时间，偏头看了她好几眼，还是没忍住开口叮嘱：“创始人叫屠杳，也就是拍摄的负责人，脾气不太好，圈里人都喊她小辣椒，一点就着，拍摄的要求也高，效果不满意就一直拍那种，不少模特合作完都在私底下骂她，你……”
“收着点脾气，别和她硬碰硬，伍姐，这句话你已经说了8年了。”姜亦支额继续翻屠杳的个人微博号，随口接上。
“我就怕你又和之前一样公然怼负责人又撂了人家的场子，虽然确实该那样做，但现在情况不一样，还是得收着点。”
姜亦敷敷衍衍的应嗯。
伍姐叹了口气。
租的摄影棚位置挺偏，堵堵停停两个小时才到，姜亦手支在额头挡着阳光下车阖上车门，还没迈进影棚就有一句骄横的训斥传入耳：“拜托，我是让你们摆在正下方，正下方，这都快歪到尼泊尔了，你们眼睛斜着长的？”
姜亦大早上被吵醒的早，出发不算晚，结果刚上高架前面两辆车就亲到一块，硬生生在上头堵了半个多小时。
踏进摄影棚那一刻秒针刚好跳到60，江南时间9点01分。
“哟，耍大牌啊？还迟到，不想拍就滚蛋。”屠杳抬起左手腕看了眼绿表带的百达翡丽，抱臂斜了她一眼出声嘲讽。
姜亦瞬间就懂为什么圈里人都叫她小辣椒了，不仅脾气暴，穿的也像个辣椒，黑色渔网袜配红黑提花抹胸短裙，一侧两个麻花小辫贴在脸颊，后侧头发分成两个翘起的蝎子辫儿，顶个欧美大浓妆，是周遭忙忙碌碌的人群里最显眼的那个。
眼珠快速浏览一圈，几十个被从顶空吊下的高低不同的血袋顺着输液管链接地上插放的红玫瑰，因为屠杳不满意玫瑰摆放的位置，几个工作人员又勤勤恳恳的重新移动。
没理会在背后捏了捏她手腕暗示的伍姐，姜亦勾了侧唇，“景布好了吗就喊我拍？等我给你摆呢？”
“你——”
“个人建议，把多余的玫瑰剪短装进血袋里会更好看，pepper～”姜亦轻飘飘回撂了屠杳一眼，就跟着来领她的工作人员走向化妆间。
幸好提前抬手捂住了双耳，背后果然隐隐可闻的来自屠杳恼怒的吼声：“——rdy！！……fuc·koff！！”
姜亦爽了。
早上没带妆，昨晚没喝酒也没熬大夜，皮肤状态很好，化妆师三下两下按屠杳的要求给姜亦弄完妆造，临出化妆间门时投给她一个‘希望你早点回来’的眼神。
一共9套衣服，每一套的妆造都不一样，时间紧得很，姜亦穿着第一套出去时，屠杳已经风风火火的把血袋里都放上了红玫瑰，场景准备就绪。
见姜亦从化妆间出来抱臂轻嗤了一声，白了她一眼，鼻孔朝天指挥摄影开拍。
——“不对，你的动作不够，是要这样举，要举高点，不对！比那个再低点！！”
——“绷带没缠对位置！前紧后松，后面要垂下来那种！”
——“我总觉得……”
耗了将近半个多小时连一套都还没拍完，屠杳纯属就是在没事找事报复她喊她‘小辣椒’。
姜亦实在嫌她吵得心烦，拔了一支玫瑰扔她脚下，回白她一眼，“闭嘴，我是模特还是你是？要不你自己来拍。”
“草！你给我按回去！！！你这小贱人！你知不知道……”屠杳嘴里叽叽喳喳骂咧着，看样子急的就要冲上来和她撕逼干架。
姜亦也臭着脸，直接拎起旁边一把缠着逼真蛇的剑，下巴往摄影棚外扬了扬，“走，实在不行先出去打一架。”
……
再回来屠杳的毛明显没之前那么炸了，虽然还是在一旁环臂瞪她，但至少摄影棚内不再充斥她的魔音贯耳。
姜亦趁这个时间立马进入状态，连拍了三套，摄影师撑着桌子看电脑上的成片‘啧啧，这效果不是一般的好’的夸赞，旁边的屠杳眼睛都快看直了，就是不肯说句软话，“也就一般般。”
中午的盒饭姜亦碰都不想碰一口，去便利店买了两盒酸奶回来，路过正在念‘这家盒饭什么东西，猪手做出来的都比这好吃’的屠杳，往她怀里扔了一盒，冰的她‘嘶嘶’的骂她小贱人。
攥着早上刚从叶延坷那顺来的万宝路双爆，姜亦蹲在摄影棚外某个阴凉角落里撕外层的塑料纸，叼着酸奶吸管的屠杳也跟出来，靠在一旁的墙上朝她伸手，“小贱人我也要。”
“抽你的鞭炮去，pepper。”姜亦怼她。
“告诉你啊，别给脸不要脸，不然真揍你的。”屠杳弯腰一把抢过姜亦手里刚拆完塑料纸的黑色烟盒，往她怀里塞回个塑封包装的鸡胸肉，哼的一声拿着烟盒走了。
姜亦冲她的背影白着眼笑笑，扯开袋子吃了。
下午的效率更高，少了屠杳的磨叽，姜亦和摄影经过上午的磨合俨然了解对方的特点，每个动作都出片，张张直抓重点。
拍到第七套的时候，摄影棚外伴着重机车的声音风风火火来了一帮子人，七八个朋克风的男生跟在一个带大框墨镜穿修身旗袍的女生后面进来，一行人迅速占领了休息区的所有位子。
“闭嘴，安静点，不然宰了你们。”七八个人好像长了七八十张嘴，有聊不完的美女豪车、八卦日常，屠杳听着烦，扭头吼了他们一句。
摄影棚瞬间又冷却下来。
令姜亦有些意外的是，那个众星捧月进来的女生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凳上，摘下墨镜后居然是她昨晚才在上河居见过的鞠喻捷。
暗念娱乐圈可真是个圈，谁跟谁都认识，什么都能掺一脚。
全部拍摄完收工换衣服的时候，屠杳推开化妆间的门进来，斜靠在她隔壁的化妆台上，俯视她，“欸，小贱人，晚上一起去酒吧玩？”
“不去。”姜亦边侧着脸摘左摇右晃的耳环，边回绝。
“不来不结钱，你看着办。”
姜亦冷笑，“那我就把酒吧里所有的酒砸光，你买单。”
屠杳耸了耸肩撇撇唇，凑近她挤挤涂着厚重眼影的眼，“砸就砸咯，你看你祖宗我像买不起的样子吗？”
“……”
再回复叶延坷几个小时前发来的那条：【晚上几点回来？】，姜亦已经坐在yk-r正对dj台的卡座上，靠着沙发打字：【今晚我不去你那儿了，等会直接回家。】
不怪昨天在饭桌上那群人传鞠喻捷会玩，十几把蛊惑骰下来一滴酒没沾，倒是先把其中一个酒量差的男生灌晕了。
人也远没有网上远距离看到的人设那么温柔知性，简直就一白切黑，“姜亦，蛊惑骰我玩腻了，我们玩速问速答怎么样？一人五个问题，不回答的干半瓶伏特加。”
姜亦不傻，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摇着玻璃杯专心致志看站在台上的男dj被泼了一身水，正在狂野的扯白衬衫，没答应，“不玩。”
射灯忽黄忽紫，大屏幕上由内而外扩散的箭头指引即将到来的高·潮，四面八方干冰混着红纸喷洒而出时，场内被白灯短暂照亮，令姜亦清楚的捕捉到鞠喻捷脸上的不屑，“不会是不敢吧？这也不能怪你，谁还没有点不能说的秘密呢～”
围坐在沙发上的男生们随着她的话音起哄，还有直接喊出‘还有谁能像我鞠姐这么豪爽大气的啊，你们说是吧！’、‘就这？这不就纯纯玩不起吗？’的，近距离回响在耳畔的噪音更大了。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鞠喻捷带一帮人过来其实就是来找她麻烦的。
应与不应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
玻璃杯沿四面八方碰，脱瓶而出的酒滓洒在果盘上为水果沁了扑鼻香，姜亦对鞠喻捷的激将法似笑非笑，应下了，“来，玩，别到时候玩不起的那个人是你。”
鞠喻捷靠在中央沙发让她先问，嘴边是那群男人递的水果，姜亦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表情极其悠闲，问题却锋利的像刀子：
“你和赵政渊什么关系？”
“他是我姑父。”
“你都和谁上过床？”
“……我喝。”鞠喻捷说到做到，立马开了瓶路易十三，对着瓶干，男生们齐齐吹了口哨，引来不少视线。
屠杳砸砸嘴，叉了块哈密瓜，挡下鞠喻捷的手，抢过她手中的酒瓶帮她喝了剩下的一半，“小贱人你够狠啊，这么欺负我发小。”
姜亦噘嘴，双手托腮，“是她要玩的。”
鞠喻捷摁了摁额头，快要喷出火的眼睛不甘示弱，“来，继续。”
“你金主是谁？”
“我没金主。”
“你喜欢的人是谁？”
鞠喻捷暗戳戳咽了口唾沫，面上不显，“江欲铭。”
姜亦听到这个名字挑了挑眉，这就好玩了。
也大概知道鞠喻捷为什么对她有敌意，专门把她拉这儿来，点名要和她玩这个游戏。
“没意思，不想问了，你问吧。”姜亦双手折叠放在膝盖上，弓着身子等她。
鞠喻捷不同意，“还有一个问题，说五个就是五个，你就算对我放水我也不会念你的好。”
姜亦叉了块西瓜，闭单眼冲她勾了勾指尖，让她放马过来。
“你金主是谁？”
“我没金主。”
鞠喻捷很明显不信，头凑的她极近，像是不错过她的分毫微表情，“那你和江欲铭什么关系？”
“他是我老板。”
“你都和谁睡过？”
“呵，虽然挺丢脸，但我还是处。”姜亦两指曲起敲了敲脑壳，抻了抻唇角。
周围那群男生开始自告奋勇，鞠喻捷看她的表情也已经不对劲，屠杳那大大咧咧的小爆性格直接大嗓门的脱口而出：“你他妈竟然还是个处？？”
“你再喊大点声，明天全微博都知道这件事了。”姜亦叹了口气，把脸埋在掌心里。
“你和叶延坷什么关系？”
“——草！小贱人！你和我搞不到的男人什么关系？！”姜亦还没回答，屠杳反而先爆了，反手拎了瓶洋的看样子又要和她打一顿。
姜亦稳稳抢过她手里那瓶酒，“朋友。”
屠杳松了口气，靠回沙发椅背上，但下一秒又吊了起来，因为鞠喻捷的下一个问题——
“你喜欢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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