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王姐机关枪一样的声音猛地顿住,一时之间只能听到旁边人嘈杂的说话声,苏瑶瑶等了一会,又开口说:“我刚刚说……”
“你等一下!”王丽那边传来快步走路的风声,一声清脆的关门声之后,她微微带喘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刚刚说什么?”
苏瑶瑶咬着嘴唇又重复了一遍。
那边王丽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是有怀疑的人选了?”。
“不……不是怀疑……”
“是谁?有证据吗?”王丽压低了声音问。
“齐星。”苏瑶瑶皱着眉,不可避免的回忆起自己那张整洁干净的床单上那股深深的,浓烈到刺鼻的花生酱的甜腻气息,胃里就不禁一阵痉挛,本就苍白的肤色在射灯下显得更像一张脆弱的白纸。
“证据的话,我有的……不,也不是……现在还没有,但是肯定就是她……”苏瑶瑶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证据就是齐星留在自己床单上的气味,急的她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王丽那边的声音像是释然了一点,但还是压得极低:“哦……不管怎么说,不是男的问题就没那么严重,没关系,没有证据你也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在楼梯间,这里没有外人。”
苏瑶瑶咬着唇角直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王丽听着那边阵阵抽泣,赶紧先把人哄住,“先不要着急把话慢慢说,反正你是我老板,今天你就是要求我什么都不干陪你打一天电话都可以,你最大你说了算,小祖宗你不管说什么我肯定都是站在你这一边……”
好话说了一箩筐,等到苏瑶瑶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抽着,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不过瑶瑶啊,你这个……直觉的东西呢,有时候不是这么准的,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个话,不可以再跟别人说了,更不要被摄像头录到。”王丽看她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这才试探性开口。
“还有,和其他嘉宾要是有什么合不来的地方你就先自己忍一忍,这个节目还剩最后两天就结束了嘛,等忙过这一阵,之后你想休息我也不拦着你,好不好?”
听着王姐带了点认真的语气,苏瑶瑶心下明白她根本没有相信自己,只当是自己小脾气发作和其他嘉宾闹了矛盾,委屈的酸麻立马惹红了她的小鼻尖。
忍了一会,还是抖着嗓子乖乖点头:“嗯嗯。”
毛茸茸的脑壳前后轻晃了两下,立马带出两粒饱满的金豆豆,少女沾湿的睫毛羽扇般墨黑浓密,交错的挂着零星碎光,被咬过的唇上染了几分晶莹的红。
估计王丽刚刚要是亲眼看到自己面对着这么一张脸,那些严肃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挂了电话,苏瑶瑶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正对着的大床,低着头缓缓走了过去。
牧家大院地下室里,纯白色的病房内只有各种先进仪器有序运作的滴滴声,牧修竹刚进门坐下,床上鹤发的老人眼皮就快速转了转,悠悠睁开了一条缝。
“感觉怎么样?”牧修竹立马上前两步,一手按动了床头的护士铃。
“还死不了……”牧老从被子旁边的缝隙里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哦,没死也快了。”牧修竹冷漠的把牧老刚刚吃力挪出来的手指头盖回被子里,“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不难受?”
牧老像是不习惯头顶直射的白光,被刺的又闭上了眼睛,低低的笑了两声。
“高血压会诱发各种老年病,你必须配合吃药了。”牧修竹眉心皱成了小山包。
“去你的,说谁老年呢?还命令我,就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牧老眉毛一挑,在被子里的手鼓动两下,最后还是没什么劲的放下了,闭着眼哼哼说:“等我起来你看我怎么揍你的。”
看他这幅有精神的样子,牧修竹这才安下心来,眼底蕴了些浅浅的笑意,“上战场枪都摸过,到老了反而怕吃药了,越活越回去。”。
牧老声音立马拉高两个度:“你好意思说我?我像你这么大儿子都生出来会满地跑了!你呢?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看你在电视节目上那个怂包样子!说是我孙子我都嫌丢人!”
一起来就像个斗鸡一样扯着嗓子喊,眼看着仪器上检测心率的那行突突的往上跳,“别喊了,别激动!”牧修竹赶紧伸手把他按住,“只要你好好配合吃药,节目结束我带她来看你?”
牧老刚刚还紧皱的脸立马春风拂过一般,每一根皱纹都清清楚楚的舒展了开来,笑的见眉不见眼:“真的啊?只她来看我怎么够,那你们年底就可以领个证,明年这个时候就应该带孙子来看我了,等孙子上小学,学区房就选在我市中心的那套别墅……”
“够了。”牧修竹恢复了平时的木头样子,冷漠转头对全然不受影响已经检查完的护士点了点头,忽略了身后喋喋不休的声音,转身径直走向了房门。
身后牧老笑眯眯的声音一直没有间断,“说好了啊?节目结束就带她过来,来之前给个电话,我好准备准备……”
牧修竹走到门口,随手关掉了牧老头顶那盏刺眼的灯,半侧过头说:“行了我知道了,好好养身体,我回去工作了。”
金度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低头玩弄着指甲,褪去了一身白大褂,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给那张冷淡的脸增加了几分女人味。
看到牧修竹出来,她也没站起来,半趴在椅背上盯着他说:“这就走了?你看我这个随叫随到第一时间报告的敬业的态度,是不是应该请我上楼喝杯咖……”
话音未落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牧修竹掏出手机一看,刚刚舒展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的手机铃声就是系统出厂设置的那种老式电话叮铃声,单调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响了好久。
金度打量了一会他的脸色,好奇的探出上半身往他手机上瞟了一眼。
‘牧忠强’
金度立马一脸了然,看戏似的坐了回去,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就被一只大手抓着胳膊提溜了起来。
牧修竹一把将手机塞进了她的手里,没等她挣扎先一步按下了接听。
金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嘴上还是配合的开口:“牧叔叔,我是金度,是的,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高血压引发的短暂昏迷,只要后期好好配合吃药就可以控制……”
说着抬眼看了一眼杵在旁边装死的牧修竹,那人身子没动,脸却像闹别扭的小孩似的转向了牧老房间的门,只留下一个固执的后脑壳,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修竹已经回来了,他现在在牧老房间,手机放在外面了,您有什么要紧事我帮你转达吧,哦,好,好的……”
简短寒暄了几句,金度就利落的挂掉电话,反手就扔在了牧修竹身上,没好气的说:“你自己的爹下次你自己应付!老让我做这种事情,你以为他看不出来啊?我也很难做人的好吧?”
牧修竹随口嗯嗯两声就当回复了,金度看他转身又要走,赶紧补充到:“对了,他说年前这个项目结束肯定能回来,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可以好好聚一下。”
从金度的角度看,那个高挑结实的身影脚步像是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听见似的,头也没回大步走上了楼。
她瘪了瘪嘴,自言自语到“也是,年年都这么说,年年也没见人,啧,男人的嘴……”
“您的航班已到达,三亚凤凰国际机场,当前北京时间四点五十五分,祝您旅途愉快。”
牧修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来得及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匆匆登上这班前往海南最早的的飞机,加上在飞机上颠簸着半梦半醒的时间,昨晚上总共也没睡足五个小时。
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小李看着牧修竹眼底闷青色的一圈,小声关心:“今天节目组是八点半开始录制,回去赶紧休息一会。”
牧修竹低低嗯了一声就匆匆走进了别墅,小李在后面一边倒车入库一边摇头:“真是不知道到底在急什么,连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都不给自己,害的我也没的睡,啧啧啧,陷入爱情的男人,建议给我加钱。”
牧修竹两步跨上台阶,带着一身清晨的凉风迈进卧室时,敏感的神经猛地绷紧了。
空调怎么是开着的?卧室里有人。
他警觉的环顾了一圈四周,黑灰色装饰的房间像它的主人性格一样乏味无趣,深色的厚重窗帘没有拉紧,松垮垮的露出一条缝,让外头的微光透了进来。
两米的定制大床只小小的一角鼓起了个小包,不用掀开看就能想象到被子下面的人是有多可怜的蜷缩在一起,乖巧的露出了一个圆润柔顺的后脑壳。
只瞟了一眼,牧修竹绷紧的肌肉就松弛了下来,是苏瑶瑶。
他低头看了一眼,将自己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皮鞋随手脱在门口,垫着脚尖走了进去。
床上的小人像是睡得极不踏实,眉心微微旋着,双手抓紧了被子一角,身侧那一小块床单皱的不成样子,仔细一看,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
牧修竹的心像是被撒进了一把柠檬汁,酸胀的厉害。
自己不过半天不在,这是怎么了?
他用力抿了抿嘴角,轻轻抬起手想要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又像是怕扰了她来之不易的清梦似的,还没触碰到那光洁柔软的皮肤就又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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