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近,少年回身,女孩子一惊,退了半步。
她将鬓钗扶正,玉软花柔……
“哥哥是九朔之人?”女孩子拈下青丝上的桃花,嫣然一笑。
“姑娘是狐族少姬。”
少年与女孩子相视良久,只那般看着,都不曾回答。
“洛兄……”
少年朝后瞥视,地上的郎君左摇右摆的爬起来,揉着额间穴道,闭目走来。
郎君皱眉晃晃头,长叹一声,“真倒霉,喝口水都能中毒。”
他只手在空中,想靠着少年稳稳身形,楞了两息又揉回额间,模糊中盯着一角紫纱裙。
目光上移,怔怔的楞住,脑中闪过一词,惊为天人……
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姑娘,天仙下凡尚不及她半分。
独倚东风,犹似一睹海棠半醉,万千红妆皆失色。
“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一扇子敲在他后脑勺上,郎君反应了须臾,蓦然摸摸头,瞥看少年喊道,“洛兄,你这是做什么!”
“失礼。”
白衣少年没有再看女孩子,拽着郎君前行。
“等等。”
女孩子姌姌趋步,紫纱裙楚楚含风,她挡在少年身前,“哥哥是九朔少主?”
瞧着少年手中白扇,昆仑白玉作坠,青龙之念为面,寒气文文莫莫,当是御天扇无疑。
少年刻意躲避女孩子的眼神,颔首不语。
“圣雪陵,宫洛?”女孩子再问。
宫洛不答,郎君叼着半角馒头,代他应声,“正是正是,我叫宣于彻,小字……”
他嘀嘀咕咕个没完,女孩子却未理会他,盯着少年许久,“洛哥哥是去京城赴宴。”
宣于彻抢着回答,“对,姑娘也去京城?”
女孩子点点头。
宣于彻这下乐坏了,满面春风的摇摇宫洛胳膊,“同去同去,刚好作伴。”
“姑娘……”未等宫洛说完,女孩子将一个玲珑剔透的石头塞给他。
“充作盘缠用。”
女孩子蹀躞在前,又回头看看,“我叫姬冰儿。”
宣于彻看的都痴傻了,“冰儿,可真好听……”
宫洛瞧着手中的石头,映得出人面映不出人心,是七窍石。
这石头是狐王万年前游历时偶然得之,可辨万妖。本是个宝物,偏是这小少姬贪玩,非要做成坠子,狐王拿她没法子,自家妹妹只得惯着。
宫洛望着姬冰儿,她乘风一步,兮若流风回雪,不经意瞧来的眼神,令人举足无措,只得故意不去相视。
清月皎皎,夜风习习,那边的山角悬着一盘明月,清光辉辉,鉴人眉容。
三人同行几个时辰,不觉已入夜
咕…咕噜…
宣于彻摸着肚子,囊中备着的干粮早就吃完,适才连药草都拿来充饥了,他眼巴巴瞅着前方,遥遥望见烛光,加快了脚步,大步向前。
大概走了四五里,不远处有一客栈。
宣于彻喜笑颜开,终于有吃的了!他拽着那两人大步流星的朝客栈行去。
“小二,来盘烧鸡,烧鹅,烧花鸭,烧……”
三人扬扬尘土就坐。
客栈很小,只有三张桌椅,一旁破旧木梯通向上房。
庖厨遮有布帘,小二端着掌盘撩帘而来,放下茶盏道,“客官,小店只剩下清汤面,您看……”
算着也该亥时了,这荒山小店,留口面也实属不易。
宣于彻先咕嘟口茶水,他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四下寻摸着吃食,可是客栈一眼望个空,他缓缓神说,“那就…五碗面,记得加蛋。”
小二没忍住噗嗤一笑,然后抱着掌盘回了庖厨内,“五碗面!”
“五碗,装得下吗。”宫洛稳坐在旁,摇摇扇子好像在想些什么。
宣于彻没理他,再观姬冰儿正直勾勾看着宫洛,他小声问道,“冰儿妹子,你老瞧他作甚。”
“他好看。”
姬冰儿还没脸红,宫洛先羞了面,御天扇摇的更快了些。
若说好看,仙狐一族人均绝色,姬冰儿爹爹,哥哥,叔叔……无一不是风靡六界的美男,但是宫洛这模样的还真是独一份。
韵如月,姿如霞,皎如玉树临风前,映着皎白光亮看去,叫人痴醉。
“面来了!”
布帘一掀,小二端着五碗面小心翼翼走来,“您慢用。”
“可还有客房。”
小二没听清宫洛问了什么,目瞪口呆的窃视,宣于彻一口一碗面,连干三碗,嗝的一声又抢走了宫洛那碗,再笑眯眯的挑眉对着姬冰儿……片刻,吃光了五碗面,真不知道他嚼了没有。
“有,还有两间。”小二醒过神,笑着答道。
宣于彻擦了嘴角汤汁,又饮下一壶茶,“两间够了,我同你一间,我不嫌弃。”
一锭银子置桌上,宫洛与姬冰儿共起身,一前一后入上房。
小二揣下银子,端了东西走,宣于彻赶紧抓着他袖子,“还有没有吃的?”
“客官还没吃饱?”
“方才是补了前两日的,今日的还没吃呢。”
他一脸恳求的望着小二,“厨房还有俩蛋,客官拿了吃吧。”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布帘纹丝未动,宣于彻已经拿了鸡蛋往楼上走着。
小二惊叹摇摇头,拾了碗筷,又熄了两盏烛灯……
脚步声咚咚来,宣于彻启门而入。
他放了行囊在桌上,吹灭一盏烛火,才要躺下,谁知一脚踹来,摔了个狗吃屎。
“你睡地上。”
卷了床铺子给他,宫洛盘坐榻上,凝神定气。
宣于彻抱着被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就是矫情。”
“闭嘴。”
他叹叹气整好被子,一个懒腰卧下,闭目睡去。
子时……
隔壁房传来一阵喧嚷声。
“阿遥,那小子可是伤我不轻……”
“九朔的小主子,又承御天扇,很难对付,你还是不要招惹他。”
“他算个什么东西,仗着上古法器在手,都踩到妖都脸上了!”
“离吟……”
“花遥,你还有闲心睡觉,你瞧我这手臂……”
彭……
“深更半夜,吵嚷什么!”姬冰儿一脚把门踹开,只见榻上,一把红伞遮身,玄衣垂在榻旁,紫袍半遮在腰间。
她赶紧转身,如此场面,实在不堪,污人眼目,实在污人眼目……
红伞拈在手上,紫袍未系半露胸膛,离吟扭着步子走来,媚笑道,“哪来的小姑娘,胆子可真大。”
姬冰儿回身,甩去一块紫缎,怒道,“秽乱不堪,扰人清静。”
紫缎飘忽着裹上离吟腰身,刚好遮住了他胸口,他瞄着姬冰儿,似乎察觉到一股仙狐之气,“你是青丘狐族?”
“前几日,听闻狐族少姬吵着要去京城,还顺手偷了狐王的乾坤袋,便是你了。”花遥理好衣裳,坐在榻上端详着她。
离吟也仔细瞧瞧她,确实生的极美,应当是那位小少姬。只是瞅着柔柔弱弱的,性子怎么这样急,脾气又大,定是狐帝平日太过骄纵她。
他怎知我拿了哥哥的乾坤袋……姬冰儿摸摸香囊,才想起七窍石已给宫洛充作盘缠。
拿红伞的看着妖里妖气,玄衣男子虽然明秀疏眉,瞧着颇为潇洒,却是个断袖,二个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倒像是……“你们是妖。”
“姑娘猜的不错。”花遥美目有辉光,“吟龙阁寻到神明剑,九方齐出,自然少不了妖都。”
“四怪九御不出,派两个闲散的妖来,不堪大用。”姬冰儿不屑再多费口舌,翩跹紫气阖了门,她打着哈欠回了房。
隔壁……
离吟人都傻了,这女娃娃也太无礼,夹着门缝看人也不过如此,把伞一扔,“放肆,区区一小少姬,口气竟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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