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信阳到头来也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所有人都不给她回电话,所有人都拒绝与她联系,个个都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算是纳了闷了。

    在心里默念三次:去t狗屁爱情,去他t狗屁友情。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爱情和友情都不是生命的全部,人生很漫长,别为不值得的事情烦扰,如此反复念叨个几次,心绪总算平复下来。她整理好情绪,便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周五傍晚,核对完所有账目,盘点好剩余茶叶过后,祁信阳同秋意交代了点东西,回家收拾行李,第二天便坐飞机飞到了杭州。

    周澧远远地看她走来,背着一个白色帆布包,活蹦乱跳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他问她:“想喝什么啊,祁老板?”

    祁信阳听出他的打趣意味,眼睛眨都不眨地说:“正巧,我口渴的厉害,那就大红袍,铁观音,信阳毛尖,各来一盏吧。”

    周澧作势要下楼给她取茶叶,刚走到旋梯口,抬脚的瞬间,祁信阳赶忙上前一步,拦住他:“不用,不用了,我忽然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渴了。”

    周澧见面前女子窘迫地挠着头发,她刚刚走得疾,又是从外头赶来,这会儿一闹,额上挂着些许汗珠,刘海悉数粘在了脑门上。

    看着怪难受的。

    他将她领进包间,给她冲了杯莲子茶。

    夏天日头足,火气旺,适宜喝一些寒性的茶来抵消心火,而莲子茶就有强心降火的功效。

    在他泡茶的功夫,祁信阳打眼观察一圈,抻长脖子往楼下望了眼,想到什么,问他:“秦大师今天又不在,我点儿就这么背吗,次次都碰不上他?”

    周澧放下手中的茶壶,笑道:“这次不会了。他答应下午过来。”抬表看了眼时间,然后递过来一杯茶水,说,“快了,一会儿就能见着了。”

    祁信阳笑着接过杯子,又听他开口问:“话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没打招呼就来,不像祁信阳一贯的作风,为此他感到些许奇怪。

    接着,回答他的话更是让他一惊:“来看看你,不行吗?”

    周澧微眯起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祁信阳见状,不再开玩笑:“我来买茶,茶馆储备不足,到你这儿瞧瞧。对了,后山上的茶叶,可以摘吗?”她指了指窗外绿油油的茶山。

    周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知道她想干什么,笑吟吟地收回视线,对她说:“可以啊,你要想摘,现在就可以提着篮子过去。喏,篮子就在你脚底下。不过你知道的,论品质,春茶最好,秋茶次之,夏茶最劣。这个季节的茶叶,味道不会太好。”

    祁信阳哪管它劣不劣,好不好,话音一落,立马挎过桌底下的篮子,就往楼底下冲。

    周澧望着那来也冲冲、去也冲冲的背影,无奈地笑了。

    祁信阳记得上学时,有专门上过采摘课,老教授按各自采摘的茶叶来评定分数。她那时光顾着分数,一门心思钻进评奖评优里,小心翼翼的,生怕折断叶片,摘得比谁都慢。

    最后分数是很好看,就是过程磨磨唧唧的,让旁人看着干着急,完全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风。

    用当时老教授的话来说,就是茶学果真是门学问,不止停留在脑海当中,还体现于你的肢体语言里。像祁信阳这般毛毛躁躁的丫头,学起茶来,也变得稳重起来。

    稳不稳重她不知道,认真倒是有几分的,以至于过去这么长时间,不再接受课本熏陶,也没什么机会实地接触,可当时老教授跟他们说的重要知识点,她仍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在脑海里。

    “不能把叶片折断,不能折叠叶张,也不能带单片和老梗。”

    祁信阳默念着老教授的谆谆教诲,细心地采了几颗,放入篮中。

    夏天因为天气炎热、阳光充足,适合植物生长,夏茶在外形上较别的季节来看,会显得稍微瘦长些。

    采了差不多有半斤,实在耐不住日头,祁信阳笑话自己提着这么大一篮子,做足要采他个几十斤、上百斤的架势,结果只摘了这么一丢丢,可真够丢人的。

    打算再坚持坚持,怎么着也得摘他个三五斤的,总不能在周澧面前闹笑话吧?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又耐着心摘了几颗,最后实在抵不住酷暑的热意,身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祁信阳不甘心地挎过篮子,打道回府。

    路过旋梯转角,听到爽朗的笑声,一阵接一阵的。祁信阳顿了顿,以为是什么熟人,想辨认辨认,可转念一想,自己在这能有什么熟人啊,便没细想。抬步跨上台阶,准备往上走时,却听身后有人喊:“嫂子,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祁信阳立刻认出来了,但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秦屿。

    她放下胳膊上挎着的篮子,回过身来看他,不答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澧哥让我来拍照做宣传,正巧今天我爸要过来这边,就一道儿来了。”

    “你爸?”她狐疑地盯着他瞧。

    却见秦屿侧了侧身,让出一个道来。

    祁信阳看到他身后空余道上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瞧,正是秦云晚大师。

    她心想,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

    早前,当她得知秦云晚大师是白豨莶的姑父,赵泽的岳父,还感叹过世间奇妙的缘分。如今发现秦云晚是秦屿的爸爸,她真心觉得世界各般联系妙不可言了。

    仔细一瞅,发现身前二人眉眼与脸型倒真有几分相似,可是即便在她面前站着,她也无法将两人对上号来。

    虽说他们都姓秦,但秦大师可是他们茶艺界的风云人物啊,浑身上下、表里内里都透着儒雅气息,而秦屿嘞,随便往哪一扔,路人见着都会觉得是个痞里痞气的孩子。

    两人性格与气质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好吗?

    这么毫无共同点的二人,现在有人告诉你他们是亲生父子,让她觉得大跌眼镜。

    祁信阳偷偷地拽了拽秦屿的胳膊,小声问他:“秦云晚大师是你爸爸,你怎么从来都没提起过啊?你要早告诉我,我就……”

    “就怎么了?”秦屿垂眼看她,见她一副羞窘模样,好笑道,“再说,你也没问过我啊。”

    说完,他让开些,给二人做介绍:“爸,这是我嫂子,豨莶哥的女朋友。嫂子,这是我爸爸。”

    祁信阳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秦大师打交道,一颗心吓得扑通扑通乱跳,有一种见到偶像的激动,又有一些初次跟偶像打招呼的慌乱无措,她咬紧下唇,声音听起来都带点儿颤音:“秦……秦大师好,我叫祁信阳。”

    秦云晚听出她的紧张,像是鼓励她般,语气柔和地问道:“信阳毛尖的信阳?”

    “是的。”

    “好名字啊。”

    祁信阳笑了笑,又听他说:“以后别见外,跟着豨莶喊我姑父吧。”

    “好嘞,姑父。”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祁信阳先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秦大师问她:“你对茶艺感兴趣吗?”

    祁信阳慌忙点头,生怕慢一步就会被人误以为不感兴趣:“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特别仰慕您,想

    找机会跟您学茶艺,可惜一直没有门路。”

    “是吗?”秦大师讶异地看着她,接着温和地对她说,“随时欢迎啊。”

    “真的吗?”没成想会答应得如此爽快,祁信阳激动地睁大眼睛。

    秦大师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人群纷纷踏入茶庄,他们便不再多聊。秦大师走过去拾起茶具,祁信阳正准备上前细看,被秦屿拉到一旁。

    “刚才问你,你还没回答。话说嫂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她在这里很奇怪吗,需要让他思考这么久?

    祁信阳望天翻了个大白眼,问道:“我是不是开了一家茶馆?”

    他点点头,不明白她说这个跟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所以嘞?”

    祁信阳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要开始为这孩子的智商捉急了:“所以来买茶叶啊。”

    “哦,原来如此。”他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祁信阳只想仰天长叹。

    她不想再跟傻子聊天了,于是绕过他,往吧台走。

    秦屿见她走了,立马跟了上来。

    祁信阳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蹙起眉头。这孩子不是说是来拍照宣传的吗,干嘛跟着她,没完没了的?就没有正事可干吗?

    看她停下脚步,欲言又止的样子,秦屿开口:“嫂子,你来杭州,我哥知道吗?”

    好一个护哥狂魔啊。祁信阳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她来杭州关白豨莶什么事啊?再说了,她的事轮得着他管吗?

    在心里冲着面前的“护哥狂魔”怒吼咆哮半天,张牙舞爪、挥臂展拳一阵,祁信阳才敛起恶狠狠的笑意,随意地说:“应该不知道吧,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这话是真的,白豨莶这个人,自那天过后,就跟从地球消失了一般,完全联系不到。

    秦屿下意识地问:“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刚想回答能发生什么,就那样呗。注意到秦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表情严肃复杂,猜想他一定是往“吵架、闹掰、分手”这方面想了,但事实是,她连跟白豨莶吵架的机会都没有好吗。

    打算开口解释,忽见身前原本阴郁暗沉的面孔,突然如雨过天晴般舒朗开来,然后听他自我安慰道:“啊,我想起来了,这时间我哥应该去西部支援了。你俩有一阵没联系了吧?我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嘞,害我以为你俩分手了,吓我一跳。”

    听罢,祁信阳愣住了。

    白豨莶去西部了吗?什么时候去的?所以这么长时间没联系是因为他在救治病人吗?可是明知要走,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跟她打一声呢,未免也太不礼貌了吧。

    想着,好奇地问秦屿:“他经常这么跑出去支援吗?”

    秦屿点点头,眸中有光在闪,如星辰一般,那眼神里有说不尽的崇拜与敬佩:“对啊,以前还去国外待过一段时间。这两年几乎都在国内,每到夏天,他都会跟随医疗队伍前往医疗条件落后、极其偏僻的山村,一待就是好几个月。我记得去年他回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人也显得特别疲惫。我舅妈说以后再也不让他去了,但家里谁能拦得住他啊。”

    原先打电话给白豨莶,语音提示一直显示为关机状态或者无人接听,她猜想是因为自己捅破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再体贴入微、温柔如水之人似白豨莶,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索性决定冷处理。不得不承认,因着这想法,祁信阳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他好几天。

    接着听秦屿说他去山区,她又开始责怪白豨莶不打招呼就走,没礼貌。关于白豨莶,她从来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从不为他着想。

    这会儿听秦屿解释一番,听他提起偏僻山村的恶劣条件,白豨莶前几年的状态。祁信阳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担忧,担心他在那样的环境下吃不饱、睡不好,又害怕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受伤。

    秦屿后来又跟她说了几句话,祁信阳一句都没往脑袋里过。

    周澧喊他们上楼,给他俩泡茶。祁信阳闻着茶香,听着楼下絮絮的说话声与琴音,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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